10、似是故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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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真要穿它？”
袖口穿进白皙的手，裙带在纤细的腰间交缠，霍青箩任由小桃为她着装，淡淡道：“当然。李明珠费尽心思为我备下的‘大礼’，我怎么辜负她一番心意？”
“可是你知道这件衣服……”李瑢皱了皱眉，剩下的话截然断住。眼前窈窕女子已然换上新装，素锦长裙衬得她未敷粉墨的脸尤为素净。
正如出水芙蕖，濯清涟而不妖。
霍青箩察觉出他瞬间的失神，嘴角泛起笑意，“放心，我自有万全准备。我知道李明珠在想什么，她早早就来等我，不就是怕我没穿上她这份礼物么？”
“今天是个大日子，我既要让她如愿，也要让你得偿所愿。”
闻言，李瑢目光一震。
霍青箩莞尔，只是朝他伸出手，“走吧，张公公。”
……
门外，穿着粉色织锦华服的女子迎了上来。李明珠看着眼前素净清纯的女人，眼底掠过艳羡与妒意，脸上却是堆起笑：“姐姐果然是天姿国色，淡妆浓抹总相宜呀。”
霍青箩覆上她攀过来的手，也笑了，“哪里比得上妹妹娇媚聪慧？”
李明珠闻得对方身上浮得一层淡香，那香气似有若无，又仿佛只是错觉。她想起关于霍青箩的传言，霍府小姐也善于调香。
这女人是想用这招出奇制胜吗？可惜呀……
李明珠眉眼带笑，“姐姐可真会夸人，殿下昨夜才说……”
她突然掩住嘴，露出几分尴尬。
霍青箩佯装没看懂她这点伎俩。果然，李明珠语带歉意，“对不起姐姐，本来殿下昨夜应该在您那边才对，但是我也不知怎的，他昨夜却在我这边留宿……”
说着，她悄悄瞄了霍青箩一眼，只见对方抿紧嘴角，没了笑颜。心中更是得意，只是，她仍叹了口气：“姐姐，倘若殿下再来，我定会好好劝他。”
霍青箩只是别过脸，不教她看见自己神色。
李明珠心里正欢，越发觉得传言不假，这位太子妃果然心思单纯。有些话也是点到为止，她瞥过二人身后，换了个话题：“想不到，姐姐今日带的竟是张公公。”
赏花会是皇城一年一度的盛宴。四月正是牡丹盛开时季，端朝以牡丹为国花，每逢此时后宫以皇后为尊，邀请妃嫔公主、品官命妇等参加，共赏春色。
赏花会已有数十年历史，其中规矩也不少，例如参会者随时只可携带一名侍者。绝大部分参加的妇人，皆带上侍女，鲜有带太监前去的。
李明珠如此一问，霍青箩只是莞尔，“小桃毕竟只在相府呆过，没见过世面。张保从前却是从皇宫出来的，自然要比小桃更懂些规矩。”
倒也是这个理。
李明珠忍不住又看了她身后肤白貌美的公公。这相貌，可当真是万里挑一……
一时间，她突然嫉妒起霍青箩。这个女人，连身边的下人都如此出色。
两人心思各异上了轿撵，不一会儿就到御花园。今日举办盛会，门口早早就有一群嬷嬷在引路。
入园子自然不能再乘轿，众人皆下了轿子，踏着青石路进园。
白鹤卧雪、玉面桃花、春红娇艳……各色牡丹名种错落有致，团簇绽放，仿佛积攒了整个春天的艳色都在此刻盛开，璀璨夺目。
姹紫嫣红当中，一众娇俏艳丽的女子三三两两正赏花聊天。
赏花会历来是后宫盛事，对于穿着打扮却也没有严苛的规定，参会女子可挑选心宜服饰妆扮。隐隐的，也成了群芳争艳的盛会。
只不过，花要与花比，人要跟人比。
举目所至，无一不是妆饰妍丽。霍青箩进来时，便惹来不少好奇的目光。
她一身素锦，宛若万紫千红中掺了点白，显得尤为突兀。
早有人交头接耳私语，可霍青箩仿若未察觉异样，只是静静站于一隅赏花。不到片刻，李明珠只说遇见相识便走了。
霍青箩站在一株白鹤卧雪前，左右都是探寻的视线，可她视若无睹，只是伸手拨弄着眼前盛开的牡丹。
前方，一群人正从抄手游廊徐徐走来。数名衣着华丽的女子簇拥着红色华服的女人，遍观园中诸多参会者。
“娘娘您看，淑嫔今年出落得愈发娇艳了。”杨妃用团扇指向李明珠的方向，朝何飞凤道：“要说还是贵妃娘娘眼光好，这给太子一指，就指了个大美人。”
旁边的冯妃见状，也巧笑：“咱们太子俊宇不凡，非绝世美人哪能匹配？”
何飞凤听罢，目光却是逡巡四周，“太子妃呢？”
她这一问，两名妃子立刻想起来，这位婆婆还未曾见过新进门的儿媳呢！太子新婚翌日，皇上头疾又发作，连朝会也免了，自然这新妇见家翁的礼也作罢。
众人赶忙环顾园内，冯妃突然小声叫道：“这……你们看那边。”
窈窕身姿立于园角的白牡丹前，素色织锦与白花相得益彰，在这片妍丽颜色中显得尤为不同。
杨妃见状，也惊得用团扇掩住嘴，“这不是王皇——”
“闭嘴。”何贵妃冷冷喝道。两人才幡然回神，杨妃悻悻说着：“是嫔妾看错了。只是，她穿的那身实在太像……”
冯妃立马扯了扯她的袖子，只见何飞凤望着那白衣女子的眼底浮上一层阴翳。
“她是谁？”何飞凤冷冷问道。
旁边的嬷嬷立刻走下台阶，来到对方身边。白牡丹前的身影转了过来，一张清丽素净的容颜出现在众人面前。杨妃更是瞪大眼睛，忍不住看向冯妃，“她连妆发都像极了……”
冯妃瞄向何飞凤，果然，这位贵妃娘娘抿紧嘴角，隐隐散出慑人的威严。
她再熟悉不过了。这位荣冠后宫的何贵妃眼下生气得很。
身着素锦长裙的清丽女子款步而来，朝她们行礼：“霍青箩拜见各位娘娘。”
霍……霍青箩？
杨妃、李妃掩不住讶色，这竟然是贵妃娘娘的新儿媳？
何飞凤初时目光微震，随后却上下打量她，寒着声问：“今日赏花会，乃后宫盛宴，太子妃为何穿得这般素净？”
她说罢，旁边嬷嬷立刻说道：“太子妃娘娘，这位是咱们的贵妃娘娘。”
整座皇城只有一位贵妃娘娘，那就是太子生母。
霍青箩却是不慌不忙，再福身行礼，徐徐道：“回禀贵妃娘娘，臣妾闻得赏花会历来未曾规定与会者服饰。百花争艳，纵有春红娇艳似火，也有白鹤卧雪，各有风姿。”
这话回得不卑不亢，然而，何飞凤冷笑：“好一个‘各有风姿’。”
说罢，她拂袖转身就走。杨妃与冯妃急忙赶上，只是冯妃转过身来，看向这位太子妃的目光含着几分怜悯。
这一幕，自然落在了角落处的李明珠眼中。
“娘娘，想来贵妃娘娘此刻必定极度厌恶太子妃了。”侍女在她耳边轻语。
李明珠拨弄眼前的花簇，不禁泛起笑意。
霍青箩再怎么美，家世再么显赫，倘若她像极了那位已然仙逝的王皇后——这位贵妃娘娘的眼中钉、肉中刺，她们的贵妃娘娘还会喜欢吗？
……
“她生气了。”
何飞凤一行人走后，一旁低着头的李瑢才走到霍青箩身边，用着彼此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那是好事。”霍青箩噙着笑。
李玢狼心狗肺，他这个娘又何尝是好货色？
霍青箩想到刚才何飞凤眼底的怒意，心中更加舒爽。李瑢想了想，却也看不懂：“这就是你说的，让李明珠如愿以偿？”
明知会惹得何飞凤生厌，也要故意为之？李瑢觉得霍青箩不是这样的蠢人。
“嗯哼，想必她此时心中应该快意得很。”
霍青箩想起前世也是这般光景，只不过彼时的她，尚不知李明珠是怀着怎样的恶意送她这身衣服，更不知赏花会上来自何飞凤，来自杨妃、冯妃，那些令人看不懂的目光代表着什么。
后来，何飞凤一直厌恶她。虽因霍家立她为后，可明面上、暗地里却没少给她难堪。
如今想来，霍青箩也觉得奇怪，自己竟能凭着对李玢的爱，在深宫中如履薄冰，处处遭人陷害。可惜，最后连李玢也负了她。
前世她不负人，可人人皆负她。这一次，她岂可让这些人逍遥自在？
霍青箩微眯起眼，眸中闪过戾色。
“放心，真正的好戏现在才要开始。”
李瑢目光微动，正想问个究竟。此时，突然传来一声高喊：
“皇上驾到。”
一抹明黄身影突然从园口而入，前方两名太监正开道。圣驾亲临，园中所有人皆跪地行礼。
“参见皇上。”
元庆帝捻了捻胡须，只道：“起身吧。今日朕与太子正在书房议事，忽然想起御花园正在举办赏花盛会，所以就过来看看。”
何飞凤立刻迎上去，“皇上，臣妾知道您近来都在为西北战事心烦，难得您愿意闲里偷闲来赏花，这可是天大的荣幸。刚好，众位姐妹还未入座。”
李玢跟在元庆旁身后，先是瞧见了李明珠，然后目光搜寻到霍青箩时，先是惊愕，随后露出不悦之色。
这女人怎么想的，怎敢穿成这样——
心中怒气腾起，可前面座位已备好，李玢不得不跟上入座。
元庆帝突然驾到，主位自然留给了他。何飞凤坐于左下位，右下位便是李玢。其余各宫妃嫔、朝官命妇也依次落座。
这满园姹紫嫣红，还有人比花娇的后宫女子，元庆帝左右观看，视线来到左边下角的那抹白色身影时顿时停住。
“你……”
他指着霍青箩，神色有些恍惚，“你是阿竹……”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似是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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