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枝逢元》亦归不寻

67、势力不存

　　徐白钰大抵也看清了肃远王，其实她一早便清楚他是个怎样的人，那时为了赤衣阁的任务，她不得不委屈了自己。

　　如今得知赤寒毒可解，她自然不用再苦了自己，徐白钰想了想，又恢复了往日的柔情似水。

　　“赤衣阁就在城主府前，王爷可不能放过这次机会，那日攻城，如若不是他们突然出现，王爷说不定早就入了城，坐上了那个位置。”

　　徐白钰句句小心，万般话都由着肃远王的意，让他去对付赤衣阁，她的任务便成了。

　　肃远王回想起攻城那日的事，也是一肚子火气，他准备多年，唯有赤衣阁是变数，也不知怎的他们出现在后方，还有林中的那人，都是冲着他而来。

　　“你确定赤衣阁的人还在那地方？”肃远王问道。

　　“白钰还能骗王爷不成，王爷派人去对面看看便知真假。”

　　徐白钰如此笃定的语气，肃远王渐渐相信了几分，他也动了心思，倘若能拿下温扶南，将赤衣阁的杀手收为己用，那他又何惧西景帝。

　　虽说攻城时伤了元气，养些时日，他总会恢复，肃远王心下有了决定。

　　“你逃了出来，难免会让他们有所警觉，不如就今晚动手，本王听说温扶南以毒掌控人心，若让本王得到此物，这天下便也没有什么能阻挡本王。”

　　肃远王离开床榻，整理了一下衣袍，随后朝着门外而去，出门时，他刻意停下步子，面上也温和了些。

　　“白钰，你在此等着本王的好消息，你与上朗的福气还在后头。”

　　徐白钰报之一笑，待肃远王一走，她赶忙去了元上朗的院子里。

　　也没什么要收拾的，她打算肃远王输了，她便带着元上朗逃走，当听慕阳侯说这毒可以解时，她厌恶再被当作棋子，早已做了选择。

　　长孙意欢的人藏在后院中，自是听到了肃远王与徐白钰的对话，因此她改变了想法，肃远王与赤衣阁相斗，她坐着看戏便成，哪还需要她亲自动手。

　　“主子，肃远王带着人包围了对面的宅子。”北临回来复命，长孙意欢闻言笑意更甚。

　　“去看戏吧！无论谁输谁赢，又或是两败俱伤，对我们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长孙意欢让众人散了，而她则挑了个还算高的屋顶，颇有兴致的望着前方，说来也巧，近处的客栈里，南宫逢元也看向了城主府。

　　肃远王身边的那个中年男人，正是平州城城主无疑。

　　宅院外有人宣战，慕阳侯不想理会，但温扶南不在，众人都来请示他。

　　慕阳侯在赤衣阁的消息知道的人不多，他也不想暴露身份，万一被人传去了京城，元家的两个女儿要面临的骂声，是他不愿瞧见的。

　　世人眼中他从不是什么忠君之人，也无人证明他非逆臣，如此便该小心行事，不遗祸家人才好。

　　他暗中谋事，不过是想为东方轻禾报仇罢了！

　　慕阳侯寻了块铁制面具戴上，又穿了身不常穿的素黄锦袍，没有半分以往的相似之处。

　　“慕长老，肃远王的人将院子的出口都守住了，温老又不在府中，您给个主意吧！我们都听您的。”

　　赤衣阁的帮众一道聚在慕阳侯的门外，慕阳侯皱了皱眉，显然不喜“慕长老”这么个称呼。

　　昨日，温扶南在来云观口中得知了仙玉药露，大喜之下便将赤衣阁长老的位置给了他，阁中除了正副阁主，其次便是左右护法，地方城池则是堂主与普通帮众。

　　未曾设过长老，昨日却立了位长老，且还在护法之上，慕阳侯猜不准温扶南的意思，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温扶南不在，赤衣阁便由他说了算，慕阳侯望着屋中的烛火，终是出了院子，只愿没人认出他才好，否则京城与他有关的人，便都不得安宁，西景帝不信他，而他自己也无法证明忠心。

　　打开房门，便见院中站满了人，赤衣阁的帮众似乎很信任他，慕阳侯心生一计，沉声说道：

　　“诸位不必惊慌，肃远王不成气候，即便阁主不在，我等也可退敌，拿下这平州城。”

　　慕阳侯的话，让众人不静的心稳了稳。

　　慕阳侯趁这机会，拉拢了不少人，他大步朝着府外而去，众人见他挡在前头，自是愿意跟随。

　　行至院门，他对身后吩咐道：“你去找南宫上仪，告诉他时机到了。”

　　那人应了声，随后放出了信号，只见一道火光直冲天际，另一处宅子的南宫上仪见了，身上的颓废消个干净，他冷冷笑了笑，提着刀，将平州分堂的赤衣阁帮众全唤了过来，一道去了城主府的方向。

　　比起一个分堂堂主，他更想要肃远王的位置，毕竟他是世子，富贵了一生，哪会让自己落没。

　　肃远王等了一会，宅院中迟迟没有动静，正要强行闯进去，一个戴着铁面具的男人出现在府门前。

　　慕阳侯酝酿一下，刻意将声音变了变，他压低嗓子，说道：“肃远王大晚上将我的宅子围住，这是何意？”

　　肃远王见了突然出现的面具男，有几分迟疑，他可不记得赤衣阁有这么一号人物。

　　不过，他倒是不慌，他看了一眼平州城城主，城主立刻会意。

　　“城主府查明这宅院藏有赤衣阁的杀手，你们从院中走出来，想必就是杀手。”

　　城主讨好似的看了眼肃远王，又道：“来人！给本城主将他们拿下。”

　　城主一声令下，却没人听从，他疑惑的转身，怒从心起。

　　“你们这是何意？连本官的吩咐都不听了？”

　　平州城的守城副将孤独明上前一步说道：“据我所知，城主并不曾让人查探过这座府邸，却下令缉拿，万一是误会，岂不是显得城主无用，只知攀附权贵。”

　　自从城主暗中将肃远王留在城中，孤独明便心生不满，肃远王是叛臣，城主不拿下他，反而是俯首称臣，孤独明早就有了离开之意，这样的城主，他并不想跟随。

　　只是他恐无人护佑城中百姓，便一直留在平州，西景帝之所以了解平州情况，一是暗卫禀明，二则是孤独明的密奏。

　　平州城城主一向在高位，不曾有人敢对他不敬，孤独明此时灭了他的威风，他怎能不气。

　　“孤独明，你莫不是嫌命长了不成。”

　　“城主欺君瞒上，留肃远王在城中，才是大逆不道，孤独只想唤醒城主，勿要再执迷不悟。”

　　孤独明此言一出，与他同意的将士皆是拱手上前，“肃远王乃是叛臣，望城主三思而后行。”

　　城主一脸尴尬的看着肃远王，肃远王黑着脸，对平州城城主很是不满，他摆了摆手，身后的人一涌而上，将孤独明的人全部拿下。

　　“李九，你让本王很失望，他们忠的是西景，可不是你，既是没用，那这平州城，便给本王好了。”

　　肃远王冷冷看着他，将腰间的配剑拔出，一剑封喉。

　　平州城城主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倒下，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丢了命，明明他不曾背叛过肃远王，便是连城主府都让给了他。

　　“为……什么？王爷，李……九不曾……不曾有过反叛……之举。”

　　“李九，要怪就怪你太没用，本王身边不需要无用之人，你连手下人都管不住，日后定也是个麻烦！”

　　肃远王将剑刃上的血迹，在李九的外袍上拭干，剑上白净，映出了他面上的冷意。

　　慕阳侯一向知道肃远王不似常人，却没想过他这般疯，城主李九就这样没了。

　　肃远王转头看向慕阳侯，眼中尽是杀意。

　　“看来肃远王与赤衣阁，在今晚是非得有个输赢才罢休。”

　　“何需多言！本王的人比你多，你若是认输，本王可以留你一个体面。”肃远王见温扶南不在，只觉自己已经赢了大半。

　　慕阳侯淡淡视之，他忽然明白为何肃远王只是个王爷，他嘲讽道：“肃远王落荒而逃那日，我在后头看个清楚，你文不如自个的侄子，武也比不过，也难怪只能在远远的平州城逞威风。”

　　慕阳侯有意激怒他，肃远王闻言，手中的剑又紧了几分。

　　“放肆！本王才是天命所归，那病秧子生的儿子，怎么可能比过本王。”

　　客栈中的南宫逢元闻言，面上多了几分不悦。慕阳侯见肃远王发怒，依旧没有要停的意思。

　　“病秧子？顺帝仁厚自是胜过了你，兄友弟恭，也不见肃远王有几分敬重。”

　　赤衣阁的人怎么对西景皇室如此推崇？肃远王怒气渐消，他察觉到了什么。

　　“你在拖延时间。”

　　慕阳侯也没掩饰，他已瞧见赶来的南宫上仪，他自是不急。

　　“肃远王与世子多日不见，想必有许多话要说，我便不打扰了。”

　　慕阳侯退回了宅子，顺道让人将府门关上，众人见他胸有成竹，便也没有怀疑，听从了吩咐。

　　南宫上仪带来的人，与肃远王未曾多言半句，直接打了起来，一时难分胜负。

　　两方势力争斗不对，混乱成了一团。

　　过了许久，外头才静下来。

　　慕阳侯命人打开府门，外头竟只有一人还站着，细细看去，那人竟是温扶南。

　　暗中的南宫逢元与长孙意欢，亲见了他动手时的一幕，南宫上仪心狠，只是嫉恨，却不会弑父，他败于肃远王手上。

　　而突然出现的温扶南扭转了整个战局，显然在众人的意料之外。

　　长孙意欢犹豫了一瞬，不顾北临的劝阻，现了身。

　　“恭喜温老恢复实力。”

　　长孙意欢想不出对策，只能再入敌营，等待时机，温扶南用着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意欢你消失了许久，如今赤衣阁可是我的了。”

　　他以往都是尊称阁主，实力恢复之后，他对长孙意欢全然没了恭敬。

　　他以武力压制，没人是他的对手。

　　长孙意欢暗道不妙，只能故作镇定，“意欢愿以温老为尊。”

　　温扶南淡淡点头，不再理会她，看向了眼前的面具男。

　　“慕阳侯这身装扮倒是很适合赤衣阁。”

　　慕阳侯应付似的笑了笑，温扶南消失了整整一日，他很好奇他去了何处。

　　“温阁主一日未见，实力已然全部恢复，不知可是遇到了什么机缘？”

　　“不过是将那丹药都吃了，哪有什么机缘！”温扶南抬步进了院子，才走几步，他又回头看了眼慕阳侯。

　　“肃远王已诛，行丘的仇已报，平州已属赤衣阁，这城主之位便给你吧！”

　　慕阳侯正要拒绝，温扶南神情微凝。

　　“你莫不是担忧西景帝会对你元氏不利？你元氏日后依旧是权臣，不用担心，他已不足为惧。”

　　慕阳侯不大明白温扶南的意思，他疑惑道：“温阁主这话是何意？我若为叛臣，西景帝怎会放过元氏一族？”

　　温扶南忽地笑了起来，微微道：“我今日去了趟皇宫，杀了一个人，日后你安心做赤衣阁的长老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