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巢之厦》言顾行

6、明修栈道

　　第二天，周琪早早的来到公司，她跟张谨他们约好早上开一个部门例会，她到办公室放下包，换上职业装就来到了会议室。这是投资部专属的会议室，会议室空间不大，大概能坐6、7个人，一张长条会议桌位于会议室中间，桌上摆着投影仪，两侧墙上，一侧挂着已获取项目的效果图，另一侧挂着青都市的卫星地图，地图上用不同颜色标记着仕金意向重点跟进的项目和计划出让的地块，还有一张白板显示着当前跟进项目的进度图。墙的两侧代表着部门过去和未来的成绩。
　　周琪来的比较早，她打开笔记本，记录着昨天奥福项目沟通的一些重要信息。没一会儿，张谨和赵如沐陆续的进入了会议室。赵如沐说：“琪姐，你怎么来这么早？是不是有啥大项目要拿了啊？”
　　周琪说：“有这好事，我能不跟你们说吗？项目倒是有一个，是不是好项目不知道，能不能拿也不知道。”周琪将奥福项目基本情况和昨天沟通的进展跟张谨和赵如沐说了一下。
　　赵如沐说：“这松北新区的项目能拿吗？那什么破地方，4000元/㎡都卖不动。”
　　周琪说：“我们正常推进，先出一版测算，出结果之后跟刘总汇报一下。这个项目比较复杂，张哥你主要负责，带着小沐一起做，让小沐也跟着学习学习。”
　　张谨说“没问题，琪姐。”
　　这时刘梓新端着茶杯走了进来，笑眯眯的说：“开会呢？”
　　三人看他进来，周琪带头站起来，回答道：“是，部门开个例会，过一下松北新区的项目。”
　　刘梓新示意大家坐下，自己做到了中间的位置，说：“那正好，我也听听，帮着补充补充。”
　　周琪把项目基本情况、昨天三方沟通的情况重新介绍了一下，然后说：“我的想法呢，我们根据当前的情况先做个测算，反推一个合作底价做到心中有数，与此同时把项目情况也跟集团提前进行沟通一下。刘总，您看这么安排行不行？”
　　刘梓新手托在水杯盖上，看着项目区位图，说：“这个项目，我判断这个项目是我们今年最有希望获取的项目，你们要重点跟进，把主要精力放到这个项目上。说实话，我是做人力出身的，没过投资拓展工作，但我做了多年的项目总，从区域总的角度评审过项目，我的投资视角会跟你们不太一样，我跟了解政府，更了解集团，我考虑更多的可能是战略的角度。”
　　三人听着，附和着点头，时不时的在笔记本上做着记录。
　　刘梓新继续说：“今年呢，集团给区域定的销售任务比较重，全靠现有的储备货量根本完不成任务，所以今年必须要补充新项目，不仅仅是为了完成今年的任务，也是为明年储备货量，不然区域发展很被动。所以今年我给自己定的工作重点在投资、重心也在投资上。从今往后投资部我直管，投资部直接跟我汇报，同时我也直接参与到投资工作中，我呢，作为投资部的一员，接受琪总的领导，哈哈哈。”
　　周琪说：“领导，您别开玩笑了，什么时候您都是我的领导。”
　　刘梓新继续说：“哈哈哈，不影响你们部门工作吧？”
　　周琪连忙说：“不影响，不影响。”
　　刘梓新说：“我觉着呢，这样我们更高效些。我经常跟市里、区里领导吃饭，获取项目信息更广泛一些，这样有新项目信息，新进展我们直接沟通。你们部门有微信群吗，把我也拉进去。”
　　周琪说：“有，我马上拉您进群。”
　　刘梓新说：“你们干投资，你们觉得投资拓展人员最重要的意义是什么？”
　　三人面面相觑，找不到重点。周琪没有急于回答，这个问题明显不是考她的，她觉得她自己什么样刘梓新是清楚的，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张谨和赵如沐。
　　赵如沐说：“领导，那我先说说，我是新人，刚来一年多，说的不对，您多担待。我接触投资工作时间不长，但一年来在琪总的带领下，经历了很多项目，学到了很多，也有一些自己的小感触，我觉得呢，拿地就是投资唯一的成绩。”
　　张谨说：“我觉得就是持续给区域补充优质地块。”
　　周琪说：“根据集团战略合理补充土地。”
　　刘梓新喝了一口茶水，点点头说：“嗯，投资部都是精英啊，回答的水平都挺高，都对。我想说什么呢，除了你们说的，还有就是你们要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找到别人找不到的机会。比如说一个区域有重大规划利好，或者发展机遇，我们提前获取这方面信息，或者提前有预判，那么我们先于其他人进行战略布局，低价拿个地，为区域发展起来，一方面我们可能吃到土地红利，也掌握了区域的主导地位。再比方说，能提前预判市场周期，低价拿地，高价销售。所以我对你们要求不是简单的研判项目行或者不行，一个项目行有一百个理由，不行一个理由就够了。真正难的是什么？嗯？”
　　刘梓新停顿了一下，环视了一下三个人，与每个人做了眼神交流。
　　“真正难的是，能所不能，就是如何把不可行的项目研究可行了。我说实话，说项目可行很简单，但是如何把一个不可行的项目研究可行了这就很难，投资工作的意义就在于此。我说的，你们听明白了吗？”
　　三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下，说实话，他们听得也是云里雾里的，但是场面上的确不能承认没听懂。
　　周琪说：“大体精神领会了，细节上我们会后再研讨研讨。”
　　刘梓新说：“嗯嗯，行啊，日常我们多交流，奥府项目你们谁负责啊？”
　　周琪说：“我想让张谨带着小沐一起做。”
　　刘梓新说：“嗯，行啊，多给年轻人机会，今年任务重，琪总，你可以再招两个人，编制上不用考虑太多，我去集团争取。行吧，我还有事儿，你们继续。”说着他端起水杯起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示意大家坐下。
　　坐下后，赵如沐显得异常兴奋，说：“老刘可算心疼我们一回了，多少项目都我们三个人，终于允许我们招人了，琪姐，记得招个帅哥啊，先看长相，再看专业，专业稍微差点也行，到时候让我带他。”
　　张谨说：“你这一天天的核计什么呢？”
　　“怎么了，最起码不能拉低我们部门的形象，你说呢？工作生活两不耽误，再说公司允许双职工，哈哈哈。”
　　张谨笑着说：“你要这么说也没毛病。”
　　周琪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自顾自的陷入了沉思之中，她隐约的感觉到了一股危机感，但具体什么她又说不清楚，从表面上理解刘梓新说的逻辑上没有问题，而且对她及部门工作的支持，但是总是觉着哪不对。
　　赵如沐看着周琪发呆，问：“琪姐，琪姐，想啥呢？都出神了。”
　　周琪说：“哦，没事，想刘总刚才说的话呢。”
　　赵如沐说：“他说那玩意有啥可想的，最有用的就是让我们招人，其他都是废话，什么找到别人找不到的机会，提前知道区域利好规划什么的，我工作时间不长，就青都政府公示的规划能不能兑现自己都不知道，我们就能知道了。有时候一说他还不乐意，说什么我们关系不到位，没跟我们说实话。还说什么什么把不可能研究可能，这不让我们犯错误吗？”
　　张谨突然站起来，说：“刘总。”
　　吓得赵如沐赶紧闭嘴，把头低下。周琪也紧张抬头看向门口，发现没有任何人。张谨随后哈哈大笑，说：“小沐，咋不说话了，刚才那劲儿呢？哈哈哈哈哈。”
　　赵如沐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气得咬牙切齿的拧张谨的胳膊，张谨一边躲避一边说：“注意开会呢啊，别闹，琪姐生气了。”
　　周琪也跟着笑了，说：“行了，别闹了。我们继续，项目的事儿说完，我们各忙各的，张哥，你一会儿去一趟市国土，听说过几天要出一批地，你去打探一下。”
　　张谨和赵如沐赶紧坐正，收起笑容，听着周琪安排。
　　“小沐，这次土拍复盘报告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还有两家方案没传过了，其他内容基本全了，我估计最晚下午就能发过了，一会儿我再催一下。”
　　“ok，如果报告完事了，你随时找我，我们过一遍，然后约刘总时间，跟刘总汇报。奥府项目呢，就按刚才跟刘总汇报的安排往前推进，张哥你牵头，带着小沐做，她没接触过二手项目，你多教教她，你们还有别的事儿吗？没有的话，咱就散会。”
　　“没有了。”赵如沐说。
　　“没了，琪姐，你说咱用不用再建一个微信群，这刘总在群里，说话也不方便啊，咱们这无效的项目信息太多太杂，主要是怕打扰领导。”张谨说。
　　“嗯，行，那就再建一个吧。”
　　赵如沐说：“还是你老奸巨猾。琪姐，你说年后回来我们聚一下，这都3月份了，啥时候安排？”
　　“复盘报告什么时候弄完什么时候安排？
　　“今天弄完，今天安排呗？”
　　“对，今天弄完今天安排，小沐你负责定位置。”
　　张谨走到赵如沐身边，拍了拍赵如沐的肩膀说：“能不能今天吃上就看你的了。”
　　“没问题，我先把饭店定了。”
　　散会后，张谨开车去土地储备交易中心，他平时联络的人临时有事开会去了，他坐在外面大堂沙发上，无聊的摆弄着手机打发着时间。随着一阵脚步声，传来一股淡淡的香味，张谨说不出这种香味叫什么，但是他觉着很好闻，不自觉的抬头望了一眼走过的女人。黑色铅笔裤，白色衬衫，粉色大衣，乌黑的头发随着步伐摆来摆去，感觉是在找人。女人的背影让张谨很有好感，他肆无忌惮的看着，想从侧面看看女人的五官，不想女人突然回头，张谨赶紧收起目光低头假装摆弄手机，掩饰自己的尴尬。女人却向他走了，女人离张谨越近，张谨越紧张，甚至已经为自己想好了一个天衣无缝的理由，“就说认错人了。”
　　张谨不认识这个女人，一个男人多看女人两眼，那是女人的荣幸，不至于过来兴师问罪吧，所以张谨觉得那个女人不是往他这走，自己也就坦然了许多。香味越来越近了，那个女人偏偏在他面前挺住了脚步。
　　张谨仍然故作镇定，假装看手机，想：“不是吧，这点事有必要吗？公关场合，这里好多人认识我，希望你不要大惊小怪。”
　　“是，张哥吗？”女人率先开口。
　　张谨抬起头，错愕的看向女人，极力的做好面部表情管理，尽量不让自己的脸看起来那么红。他终于有机会看清女人的脸，她化着浅浅妆，眼睛笑起来像个月牙，露出两个浅浅得酒窝，他的脸更红了，不是因为认识，而是因为喜欢。
　　“我，我们认识吗？”
　　女人端庄的站在张谨面前，说“呵呵，张哥，我们是网友，没见过面，但是我总在微信里向你请教问题。”
　　“你是海绵宝宝？”
　　“呵呵，是我。”
　　“我一直以为是个男的，你到这找人啊？”
　　“是啊，我找宇哥，听说要供地了，过来打探打探消息，呵呵。”
　　“哦哦，我也是，他开会去了，一会儿能回来，等一会吧。”
　　“嗯，那我们到外面等吧，这附近有个咖啡厅挺好的，咱们去那坐会，您方便吗？”
　　“方便。”
　　两人在咖啡厅，找了个靠窗边的位置相对而坐，各自点了一杯咖啡，张谨表面比较平静，内心还是比较拘束，大脑飞速旋转，寻找话题想打破尴尬。女性在沟通方面比男性更有优势，女人先打破了平静，说：“这段时间麻烦张哥了，我一直想请张哥吃饭，没有合适的机会。”
　　“客气了，客气了，举手之劳。”
　　“您的举手之劳帮我大忙了，我刚从其他区域调到青都，又赶上竞拍，这面的竞拍流程、人头都不熟，要是没您帮忙我都怕我报不上名。”
　　“不至于不至于，这点事跑一趟就熟了。”
　　说话间，服务员把咖啡上来了，女人喝了一口咖啡说：“青都还挺特殊的，有些事儿您不提醒我，还真耽误事儿。”
　　“你是叫王思齐是吗？”
　　“对，见贤思齐的思齐，您以后叫我思齐就行，或者齐齐都行。你看我，之前只顾着问问题了，都没来得急自我介绍。”
　　“哈哈，刚才不确定你叫什么，直接喊你微信昵称了。你们李延总之前跟我说过你，我对不上，他回集团做评审去之前跟我说，说从华北区域调来一个人临时接替他，让我多帮忙。”
　　“啊，李哥也没跟我说一声。”
　　“不是他给你我的微信吗？”
　　“不是，他光给我拉倒青都投资圈的群里了，我在群里看有人问什么问题，您总帮着解答，我感觉您是个好人，一定不能嫌我麻烦，我冒昧就加您了。”
　　“呵呵，那还挺有巧的，都从年轻的时候过来，刚到一个新的区域都希望有个人能帮一把，将心比心。”
　　“您今天晚上有时间吗？请您吃个饭，表示一下感谢。”
　　“今天不行，我们部门聚餐。”
　　“那我把我电话发您手机上了，改天再约您。”
　　“哦，收到了，我把我手机号也发你了。”
　　一切来的那么突然，根本没跟任何人准备的时间，回去的路上张谨一直在回想自己的言行有没有不得体的地方。结婚六年，张谨以为自己已经心如止水，没想到今天掀起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