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随笔》水耀星

6、人间烟火

　　虽说那牌楼看起来挺远，实际上没走几步就到了，想来，如果没有刚刚那个小老头指点，怕是走上一辈子也到不了。

　　迈过门槛之后，一切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牌楼连接了另一个空间。

　　单从外面来开，只是一座孤零零的牌坊，可当你跨越那道看不见摸不着的鸿沟以后，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个如此喧闹又充满仙气的地方。市井长巷，聚拢来是烟火，摊开来是人间。

　　“我不是在做梦吧…”

　　这里看起来，简直就是个仙界的潘家园…

　　商贩们一个挨着一个的，在甬道两侧整齐的排列，看起来也是文玩珠宝这类，只不过这里面卖的净是霄夜没见过的些五花八门的仙器和法器。看的人眼花缭乱。

　　神仙也会有二手市场吗？

　　当然。

　　未来，当电子取替人工，钢铁包裹身体。科技高速发展，城市逐渐数字化，文明达到了史无前例的高度。

　　城市的建设逐步进入饱和状态，密集且拥挤的钢筋铁骨水泥墙，阻隔的不只是阳光。霓虹闪烁的led显示屏上，循环播放的广告从始至终都是价格高昂的人工智能…

　　这样的城市从来都只是有钱人乌托邦。

　　少数的富人站在穹顶之上贪婪的享受着阳光，高谈阔论这世间万物，心之所向。底层的人民只能在污泥之中仰望着被楼房切割出的一小块灰色天空。

　　他们生活在社会群体的边缘，冰冷的高墙让人心退缩回至白垩纪。科技高度发展的人类文明，与他们无关。他们是脆弱又渺小的人类个体。

　　在这样有着强烈反差的世界里，缺少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

　　炙热滚烫的烟火气。

　　不必多，一屋两人，三餐四季。

　　在这座被格式化的京城里，小小的旧货市场，将人们凝聚在了一起。讨价还价之间弥漫着浓浓的烟火。他们仿佛是星星之火，在寒冷的冬夜里依旧释放着微弱的光芒。

　　人间快要消失的珍宝，反倒在仙界里生根发芽。

　　眼前的二手市场到像是人间的缩影。虽说烟雾缭绕，但也千姿百态。叫卖吆喝吹拉弹唱的样样不少。

　　卖葫芦的仙翁，卖字画的牛鼻子老道，弹琵琶的菩萨，跳着胡璇舞的仙女…

　　真是开眼了。

　　霄夜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景象，他倒也是心大，索性不去想自己到底怎么来的，这里是仙界还是幻境。现在他只想逛个尽兴。

　　天上一声鹤鸣，宵夜扭头看去，一只灵巧的仙鹤停在屋檐上，还十分灵气的朝宵夜歪了歪头。

　　他正看的入迷，只听得身后一声大喊：

　　“小兄弟，让一让嘞！”

　　一个头戴朱雀盔，身披甲胄的神仙提醒道。

　　他脚踩着莲花宝剑，手里拎着个酒葫芦，一副喝多了的样子，晃晃悠悠的从天上飞驰而来。眼看着就要刹不住车，霄夜慌忙一个闪身，那神仙与他擦肩而过，仅差毫厘之间。

　　“好险好险…”

　　霄夜顺了口气。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酒后御剑头一回见。

　　正所谓，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