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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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再见已经是第二天，李之青睡了一个难得的好觉，太阳照进那个小窗子，她伸了个懒腰，简单收拾下自己，想去吃点东西，一开门就看见站在门口等着的男人，上午的阳光正好，此时男人逆着光站在门口，看不清面容，却看着身子挺拔而紧绷，手里提着一个袋子，有一种不可言说的紧张气息。
李之青跟着呼吸变轻，缓缓走近，她看见男人看见她后脸上渐渐露出的笑，是比此时的阳光还灿烂的温暖的笑。那笑感染力极强，惹得李之青也跟着咧开了嘴角。
两人面对面看着对方，傻笑。
过了两秒李之青问“你怎么来了？”
似乎才回神的赵敏生忽地低下头，看了眼手里的袋子，又举了起来，“给你送早餐。”
塑料袋离得太近，李之青下意识后退半步，还不等她站稳他又开口说“可能有点凉了，我再去买吧。”说着就要走。
李之青下意识拉住他。
她只是轻轻拽了下他的袖子，就让他停住了。两人都看着李之青的手，随即一个若无其事地放手，一个若无其事地站好。“怎么了？”
“没关系，我饿了。”李之青赶忙拿过塑料袋，就往里走，示意赵敏生进来，边走边随口问“你几点来的？”
“7点左右。”
还没走几步，李之青又停住了，诧异地回头问“那你怎么不敲门？”
赵敏生略低着头看她说“我怕你还在睡。”
她的确还在睡，可是他来的太早了。怕她睡怎么不来晚点呢？
哦，来晚了大概又怕自己已经起来了吧。
李之青笑笑，什么也没说。
赵敏生送李之青到了她家楼下。
“我在楼下等你。”他站在离她一臂之遥的地方，给足李之青安全空间。
“没事的，你要是不放心就找个地方坐着等。”她轻轻的说。能有什么事，离婚的事他们都谈了无数回，这次是一定会离的，不只是她想离，林国强也想离。
没有哪次沟通比这次更和谐的了，两个人出乎意料地同意离婚，但却在孩子的问题上有了新的争执。
原本都已经谈妥，李之青开始收拾东西，其实也没多少，她很快就收拾好了。看见儿子做一半的棉袄她就问了句“孩子呢？”
原本李之青以为孩子默认一定是给她的，现在离婚那又孩子给男方的，都是归女方，而且他还那么小。
但林国强看着她收拾东西，越看越生气，没好气地说 “哼，那是我儿子，不用你管！”林国强厉声说。
这句话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浇了她一身，她感觉自己的身体瞬间僵硬了。
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昨晚梦里的那双抱紧她的小手，她再也握不到了。虽有预感但此时她还想据理力争。
“那也是我儿子！他得跟我走！你不能把他带走，那是我儿子！”她几乎是吼的，随之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林国强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像个失去理智的疯婆子。哪怕知道他出轨都没什么反应的人，此时瞪着通红的眼睛歇斯底里地吼。他的感觉是畅快的，虽然内心深处还有一丝不忍，但那一丝类似怜悯的感情太弱小，马上淹没在他无尽的恶意里。
原来她在意的是儿子。
昨晚他妈知道他要离婚的时候马上就来把孩子带走了，走的时候还说“我们老林家的种不能让她带走！”
对此林国强是没有感觉到，相反他倒是希望她带走，谁会要一个拖着孩子的女人，他就不相信赵敏生能愿意给别人养孩子。他以自己的角度如此揣测。
但他妈妈坚持，他觉得那就算了，圆老人的念想吧，反正都要离婚了就放过她，却没想到儿子才是她的死穴。
可是，为什么？
明明在家带孩子的时候常常蓬头垢面，忙里忙外都没了自己的时间，常常一个人发呆像个傻子，为什么还这么舍不得孩子呢？
没错，这些他都看在眼里，他刚开始也说过她“你看谁家女的像你，带个孩子还给自己整魔怔了，不行就给我妈带！”
对，他就是这么说的，他恨铁不成钢啊！
那个傻子怎么回的来着？
哦，她好像是说，没事，只是自己太喜欢孩子了。
是的，她是这么说的！她的话轻飘飘的，没个重量，着急出去跳舞的他当然得想半天！这个女人，真让人生气！
很奇怪，他听她说完的感受是生气，于是摔门去了歌厅跳舞放松。
林国强不懂。
他也不想懂。
面对李之青的愤怒他只觉得莫名其妙。
“你踏马有病啊！”林国强也生气“没孩子你不就能跟赵敏生走了吗，啊？你上我这儿哭什么！少踏马给脸不要脸！”
看，他明明是关心，却出口成脏。有些人的感情就这么畸形，他们没有学习过如何爱一个人，明明是欢喜的，却愣是要表达得自己最牛逼的样子。大概身边的人都这样，如果跟对方“示弱”好像自己就挨了对方一头，以后就没了家庭地位，感情的天平就会倾斜，可这样要来的家庭地位还牢固吗？
从林国强的结果就能看到，家都快没了，何谈地位。
多少人啊，面子大过天，为此失去了那么多本可唾手可得的珍宝。
而此时林国强不知道自己即将失去什么，他只知道，他的话说完，李之青原本哽咽的声音没了，只余下颤抖的嘴唇，和嘴角的两行热泪。
“我想要我都孩子，”她颤抖着，几乎是哀求，双手不自觉抓紧了他的衣袖，仰着头好像在看这世间唯一希望，“求你了国强，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孩子，好不好？”
有多久没见过这样软弱，这样依靠自己的李之青了呢？
真的好久了，久到记忆已经模糊。那时候的她比现在更年轻更活泼，算算时间，不过三两年，这么短的时间竟然把一个原本活泼美丽的少女折磨成眼下如疯婆子一样面色暗淡的妇女，林国强低下眼眉，冷声说，“不可能。”
多年后林国强非常后悔他的这个决定。
那时候李之青已经回到他身边，照顾着没了腿的他，那天李之青给他做了排骨汤，他不爱喝汤，何况那汤能淡出个鸟！于是生病的人把发脾气当成了权利，一掌把滚烫的汤挥倒，装汤的陶瓷砂锅跟着那些晶莹的汤水一起碎了一屋子。
那一下吓得保姆赶紧躲了起来，李之青却平静地走到他身边笑着跟他耳语“敏生最爱喝这样的排骨汤了，怎么，你不喜欢吗？”
林国强歇斯底里地想抓住她，但李之青极快地躲开了，并马上远离他，他马上要拨动轮椅，李之青不急不缓地又后退一步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还没去死吗？我就是要看着这样像废物一样的你，余生如何过，”她捡起一块骨头说“别费力气了，以后这种事会很多，我不好过，你以为我会让你好过？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李之青了。”
说完她流着泪啃了那块骨头。
那是李之青第一次展现她心里对他的厌恶，也是他第一次后悔当初没把孩子给她。
但他总不会承认就是了。
承认什么呢？承认自己曾经想可怜她把孩子给她？承认自己又不想给她怕断了所有联系？承认自己不想失去她？
怎么可能！
滑天下之大稽！
两个人最后也没有谈妥，林国强只放话“如果你还想离婚就财产一人一半，你我都有错，孩子归我，不要你的抚养费，但你可以来看孩子！”说完就把之前就把她收拾好的东西扔了出去，连同李之青一起。
李之青在门外敲了很久的门，她甚至不顾脸面，周围的邻居都出来看她，她也不在乎，直气得无力的林国强大吼“你再敲门以后连看都别想看孩子！”
这句威胁非常奏效，李之青马上停了下来，只是哀求“别不让我看他，我不敲了还不行吗，”然后在门口絮絮叨叨“孩子脾胃不好，别老给他吃肉，但也别一点不吃，少吃一点就行了，发烧感冒别给孩子吃西药，对身体伤害大，喝点中药冲剂也很管用，最近天冷了，你妈那有衣服吗，你一会去给送点衣服吧，我还没给他做完棉袄……”
林国强再受不了怒吼一声“滚！”
李之青不敢再说，只无声流着泪有气无力地开口“那，明天明证局见吧”。说完再不敢多留捂着嘴快步走了。
虽然她的声音很小，但林国强听见了，屋子里太静了，甚至能听见冰箱的声音，他马上打开电视，看着看着他还是觉得难受，心里好像空了一块，难忍得很。“马得！草！”于是他拿上外套又出去了。
下楼的李之青抱着自己的包袱低头快步地走，远远地赵敏生看她不对劲儿，马上上去问她怎么了。
李之青摇着头，咬着嘴唇不肯说，只是往前走。
她不能不走，再不走她怕她忍不住求复合，哪怕只是呆在孩子身边她都不想离开他。可是，可是她不能。
在婚姻和孩子的取舍中，她选择了离开早已腐败的婚姻，可孩子是无辜的，她想要他，奈何林国强不给。
李之青心里堵得慌，感觉要上不来气。
赵敏生看她状态不对，拉着她就跑，一跑起来李之青下意识张开嘴，总是有空气进到嘴里，再这样她能给自己憋坏。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