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睁开双眼》大母脚趾

30、慌张

　　是啊，那种感情怎么说出口呢？
　　比喜欢更深刻，比爱慕更无望，比依恋更遥远，比失去更丰盈。
　　李之青看着远走的白振北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她想，是不是自己让他为难了。
　　看见李之青出来，福伯赶紧过来，“之青，你醒啦”李之青还是看着他的方向，只是点点头。福伯顺着她的视线刚好看见白振北最后一个拐弯一抹身影，轻叹了口气。
　　“别麻烦他了。”她轻声说。
　　福伯一愣，慌忙说“是老爷拜托振北的。”
　　李之青还是轻轻摇着头，“他的一生都被我毁了。”
　　这句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你都知道啦。”
　　“他那么明显的心思，想不知道才难。”李之青轻笑着说
　　想想这些年李之青装做一无所知的样子，福伯又叹口气，他想，自己大概真是老了，可又怕她不肯受白振北的照顾，“所以他愿意还来不及。”
　　“福伯，不要这么说。”李之青嘴角带笑“我也是个半入黄土之人，他还有他的生活。”想想她又笑骂“敏生真是的，竟然最后会找他。”
　　看她笑福伯也跟着笑了“老爷他总是想着你的。”
　　李之青收起了笑，半响才答一句“我知道的。”
　　这男人就这样，哪怕把自己托付给他不喜欢的人，但那人靠谱，就会委屈自己，只为了她李之青能过得好。
　　可是他也不想想，没有他，她怎么能好呢。
　　其实也不见得如此，如果当初白振北真的给了她刀，如果当初白振北没有帮她，他未来的人生里也不会有自己，也不会遭遇那些苦难。
　　没有他，她虽然过得不如现在好，但人生就是荤汤水，趟着过就是了。而他就不一样了，他会更幸福美满，有快乐的家庭，成功的事业，真心的朋友，他本该在没有自己的宫殿享受人间繁华与尊重，他本该有属于自己的美满人生。
　　如果没有遇到自己。
　　“你总是跟我说对不起，”李之青心想，“最该对不起的人是我啊，是我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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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白振北最后也没把那把刀给她，他觉得她的生活比荤汤水还糟，简直就是糟糠水，就应该快刀斩乱麻，赶紧倒掉。那样的男人，那样的家庭有什么可留恋的！
　　于是他说“我不同意。”
　　李之青想，什么时候你的意见要影响我的生活了呢，但她没问出来，只是笼统地问“为什么？”
　　白振北压下自己心里那点莫名其妙的不舒服，厉声说“赵敏生看中的女人也太没用了！你之前都过得什么日子啊！”说完又放缓了语气，状似漫不经心“成天带孩子，老公出轨，没有经济来源，买东西斤斤计较，这些行为配得上你的样子吗？长这样你还不如去傍大款！”他狠狠地说。
　　“不，我不能那么做。”李之青连忙说。
　　“为什么不能？！”白振北烦躁地扒拉下自己脑袋，不等她开口继续自语，“算了，我就那么一说。”
　　李之青抿着嘴不说话了。
　　白振北看她那样越看越生气 “还说你喜欢他，就你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你拿什么喜欢他，你觉得自己配吗？亏得他一直把你照片放钱包里，你这样活得都对不起他！”
　　他一直把自己的照片放在钱包里？李之青僵硬地转头愣愣地看着他，怎么可能！开玩笑的吧！
　　看着李之青怔住的样子，他有些烦躁“什么叫他值得更好的，你又不差！能不能别这么贬低自己。”
　　“可是我……”
　　不等她说完，白振北就打断她“你有什么可自卑的，不就是婚姻不幸福！离了就完了！没男人你还活不了了？”
　　“当然不是……”
　　“那就赶紧把婚离了！”
　　接着他突然吼了她一句“你到底想不想离婚！”
　　“想！”李之青立即回答，声音也洪亮，但随即气弱地说“但是林国强不跟我离，我都提好几次了，他都不同意。”
　　“你想他同意，干干脆脆地跟你离婚吗？”
　　“对！”
　　“我帮你，但你不可以再划自己的脸”他想想说，“我的方法可能对你的名声有损，你愿意吗？”
　　“只要能离婚！”她坚定地说。
　　白振北没想到她是真的这么想离婚，他以为她没有经济来源，孩子还小，她会犹豫的，女人一犹豫，那这事就八成离不了，但李之青半点犹豫也没有，连怎么做都不知道就答应了，那么想离婚，为什么之前离不成呢？是什么困住了她呢？
　　他当然不知道他顾虑的那些就是之前绊住李之青脚步的牵绊，还有更多的是自己认命的无奈，可现在，因为白振北的话，她突然觉得，这命，不能认，即便认，也要先搏一搏。
　　还能更坏吗？
　　不能了。
　　之前如行尸走肉的生活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白振北说的对，不管他能不能看见，自己都不能把生活活得那么糟糕。那个人，那个自己渴望不可及的人，还一直藏着自己的照片，他没忘记，自己怎么能先放弃。只有自己先过好，念着他才更有底气。
　　以后，离了婚，一个人生活，一直怀念他。
　　李之青这么想着，就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
　　看自己说动了她，白振北心里小小的骄傲了一下，但很快他就乐不出来了，吞吞吐吐地说“我的这个主意可能有点损，就是，我装成想，侵犯你的样子，你老公一来，看见我俩这样，肯定，痛快离婚。”
　　白振北说完有点扭捏地说“但你别误会，就装装样子，”说完有点抱歉地说“但可能会影响你以后的声誉。”
　　说完两人都沉默了。
　　看李之青不说话了，他有点扭捏地说“你要是有更好的主意，也说说，我尽量配合你。”
　　“不，你这个主意挺好的。”李之青知道自己此时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主意，名声对她来说也无关紧要，大不了以后换一个城市生活。
　　虽然她还没出过这小镇，但自从赵敏生走后，她对“外面的世界”这几个字充满了幻想，也许很难，但还能比现在更难吗？
　　“我只是在考虑可行性。”她这样说。
　　听她同意，白振北才放下心来。
　　“放心吧，交给我。”他自信地说“一会你就配合我就行了。”说着他不自然地咳了两声。
　　李之青听他言之凿凿，就放心地答应下来。
　　两个人没来由地快速建立起了革命友谊般的信任，虽然李之青除了信他也别无选择，但李之青心里实在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要为自己做这么多。
　　其实白振北答应帮忙纯属于一时兴起的‘激情犯罪’，他实在看不惯她的生活态度，既然她想改变，就顺手帮一把。至于刚开始想划伤人脸这样龌龊的行为，那是谁干的？这么没品味，肯定不是我！
　　什么假热心的狐媚子？
　　这就是个生活在底层受尽折磨的可怜女人。
　　他在心里叹口气，给他姐说了句对不起。
　　还是帮帮活着的人吧。
　　两个人心里都做好了准备，只是没想到，后面发生的事情却失去了两个人控制。

　　白振北跟李之青商量好之后就出去踩点。
　　他刚刚买早餐的时候看见的那个人肯定有问题，此时已经快日上中天，他决定以买午饭的名义再出去溜达看看。
　　刚走出小巷，白振北还没有发现人，他揉了下头发，让原本就乱蓬蓬的头发更乱了，接着走出去逛了一大圈，就在他以为没人来找到时候，突然就感觉到有眼神跟着自己，他背过身笑了一下。紧了紧身上的军大衣，那股落拓的感觉更甚。
　　他到旁边司机盒饭那买了点吃的，就往回走，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了，拐进了旁边的杂货铺。
　　“不止一个人。”他在心里想，此时他有点不确定了，如果只是她男人一个没什么，如果还找人来那他就吃亏了，在杂货铺里犹豫好久他也没出去。
　　最后把裤子里的刀放到了袖子里，买了两瓶水两根香肠后就大踏步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敲了两下门，这是跟李之青约好的暗号。
　　刚敲完就听后面的人说话了“白振北，你真是能耐了。”
　　那声音不大，却好像敲在了白振北的天灵盖上，一下子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僵硬转身，看着身后的人。
　　那声音他熟的很，“姐，姐夫…”他太过震惊，慌乱回头看了下门。
　　“开门。”他声音不大，却极具威胁。
　　白振北想问赵敏生怎么会来，却注意到他身后还有两个男人，猜到可能是李之青的男人，下意识地挡住了门。
　　“我，我只是路过。”他慌张地说。“我回去了。”
　　“你不开我可踹门了。”
　　“别，”白振北看了眼他身后那两个男人，小声说“别让她难堪。”
　　听了这话赵敏生顿时闭上了眼，原本正常的血压一下子飙升到头顶，用牙缝挤出两个字“开门！”他觉得他再多说一个字都忍不住怒火。
　　他一定要亲眼确认。
　　“是你逼我的！”白振北也咬牙说。
　　说着就拿出来钥匙。
　　而门内的李之青在听见敲门声后使劲儿闭了下眼睛，然后迅速解开了背上的内衣扣，露出如雪般洁白的后背，让背向着门，她敢肯定，林国强看见背影一定能认出她。
　　于是拥着衣服侧躺着，等着“宣判”。
　　但她似乎听见了白振北的声音，好像不只林国强，她刚要起来，就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只能马上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