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先生要拯救的病人》山有云

106、疯女人就是邱云

　　徐槿昭脑海浮现了那张布满伤口，浑身是伤，面容模糊终还是消散在了罪恶深渊中的疯女人，对方就是邱芸，邱芸就是疯女人。
　　邱已猛地睁大眼，撑着身体前倾追问：“你说真的？她现在在哪里？你快告诉我，她在哪里……”
　　他的小妹走丢了有六年了，这几年他动用了所有的关系都没有找到，原本已经不抱有希望了，可现在却有人告诉自己见过小妹。
　　只要小妹还活着，这就代表着还有找回来的可能！想到这里不由得呼吸加沉了。
　　“我是见过。”徐槿昭并不愿给人希望后又拉生生入地狱，所以直接道：“不过已经晚了。”
　　邱已不甘心，又有几分气愤，“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晚了？”
　　徐槿昭握着咖啡杯的手动了动，开口时已经变得平静。“就在前不久，你妹妹死在了一场火海中。”
　　男人的瞳孔一刹那猛收，双手紧捏成了拳，开口时声音已颤抖不行，“你骗我……不可能的……不会的……”
　　人大多时候就是这样，当最坏结果没有出现时，还可以带着一丝自欺欺人的安慰，可一旦真相的缺口被刻意捅破后，就再也不可能维持长久以来掩饰表面平和。
　　“你听说过前阵子云市芩山火案吗？”
　　徐槿昭不打算说出背后基地和秦涵江有关的事，那太残酷，太血腥，也不是常人能够接受的。
　　有时候，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为了对方安全，她也并不准备把邱芸在基地的遭遇说出来。
　　邱芸最后倒地时脸上露出的笑容是无法不让人震撼的，有痛快，有大仇得报的惬意，但徐槿昭想，最多的还是解脱。
　　其实，在当时离开的时候对方还说了这句话。
　　“等等…你如果出去了，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如果你能出去，帮我找到我的家人，让他们不要牵挂我，为我难过，”最后疯女人又不补充了句，“当然……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
　　疯女人对于过往已经不大记得清楚了，脑子时好时坏，连模糊的印象也没了，只是凭着本能，她觉得应该说出这话，记忆中有人经常这样叫自己。
　　“我不记得我叫什么名字了，但他们叫我…芸…对小芸，从语气应该是很疼我的吧……”
　　疯女人心里有一种预感自己生命将要终止，也走不出这魔鬼窟了，所以才说出了这类似遗言的话，而且她还有重要的事去做。
　　“好，我答应你。”
　　人已逝，不该被羁绊住。
　　如果邱芸还活着，也应该不想自己大哥和老父亲为自己难过，是的，这是邱芸的遗愿，徐槿昭一直清楚。
　　当时她是能够逃出化尸池的，只是没想到出现了另一个意外。
　　而官方公布的纵火案不过是为了掩盖真实真相，安抚百姓的一个幌子，另一种意义上的修饰抚慰。
　　为了防避免引起社会恐慌，给予受害人家属心灵上的安慰，相比被当做实验体来进行各种非人残酷的实验，那么一场无比寻常普通拐卖就让人容易接受的多了。
　　纵然会难过一阵子，可也在接受程度内，不是吗？
　　死去的人无法活过来，而活着的人不是还要过下去吗？
　　掩盖的真相或许只有等彻底破案那天，这些受害者家属才会知道真相，徐槿昭不欺然思索，真的会有那一天吗？
　　邱已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那一条条刺目的大字明晃晃，牙齿紧绷，他下意识捏了紧拳头。
　　这件事他听公司员工提到过，没多去在意，可令邱已失望的是，关于芩山新闻很多又杂乱，多是噱头夸张标题，没一点有用价值信息。
　　官方新闻通报出来只有寥寥几句，内容少的可怜，无比熟悉公关团队手段的他明显清楚这是被刻意压下去了，为什么会压下去？因为事实真相不能公之于众。
　　他无法想象自己的小妹这些年都经历过什么，正在他失望痛苦时，陡地，他的视线怔在在底部一张模糊照片上。
　　因为这张只露出手臂的图片上，手背有一个红色蝴蝶形胎记，小芸的手心也有一个这样的蝴蝶形胎记。
　　徐槿昭：“你妹妹当年走失后，就落入了人贩子手中，经过几经辗转，最后到了云市，被一家村户收养，因火势太过突然，她没能逃出来，是这次遇难名单之一的人。”
　　“不对…你说得不对，既然她能够自由出行，为什么不找人寻求帮助？为什么拨打我们的电话？”
　　“她对于过去很多事，都不记得了，而且那些人可能会让她接触到向外界传递信息的可能性吗？”
　　这句话犹如闪电直直劈在了邱己的颅海内，很快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喃喃声音突显出了他此刻的绝望，他该如何把这个消息告诉那位已风烛残年的老人？躺在病床上昏睡中也只为盼切再见女儿一面，倒是会遭受到怎样的打击？很快他做了决定，所以这事绝对不能让老父亲知道！
　　小芸性格从小就比较胆小，每次有客人来了，都睁大眼躲在他的背后偷看，而且小芸怕疼，能到失忆的程度，那中间该是遭遇了多少磨难，该多疼啊！
　　邱已带着压抑的痛苦询问：“那为什么警方没有通知我……”
　　“你们不是亲兄妹吧？”
　　虽然是疑问句，可用的却是肯定语气。
　　邱已倏地抬头，眼底布满了红血丝，显然震惊对方怎么会知道这个秘密。
　　“你没发现吗？你们长得并不像，警方在寻找邱芸亲生父母核对DNA信息时并没有匹配成功，而邱芸户口信息那一行已经显示死亡，所以你们没有收到通知。”
　　“小芸的骨灰…在哪里……”
　　残酷的现实已经被摆在眼前，当已经容不得你不相信的时候，只能被硬逼着去相信，那真相如同拿了刓刀生生在心头生生地刮，一点一点，直到鲜血淋漓。
　　邱已终于抬手捂住了脸，就这样公共场合，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小芸的确和他没有血缘关系，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了。
　　那是一次前去书房当中找父亲时无意在桌面发现的一份关于小妹的体检报告。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打开了。
　　任他如何也没想到，自己悉心照料好几年年的小妹竟然不是自己的小妹。
　　他是A 型血，爸和妈都是AB型血，所以怎么会生出O 型血的小孩呢？
　　当时他很震惊，可很快反应过来，把检查报告放回原位离开了书房，等父亲询问时也装作没有去过的样子。
　　这事父亲没有和自己说，他猜不到父亲隐瞒的目的，只是觉得小芸的来历大概不简单，索性他不介意，也没去主动挑破，或是类似提取生物材料去验证的行为。
　　在他看来，小妹就是小妹，是他用了心思，付出了感情的，就算没有血缘关系有如何呢？
　　仍旧日日细心呵护，可有些事不是他不去面对就不会来临的，一次生病意外车祸血液，因为那天有一处地方发生重大交通事故，导致医院血库缺血，从总医院血库调血需要时间，而病人失血严重不能等，于是只能当场由直系亲属提供血液，这件事才算是被挑开了。
　　他也终于从父亲口中得知了小妹身世，原来小芸是父亲年轻时战友的女儿，父亲因为在执行任务时死亡，当时正处于临盆的小芸母亲听见消息后当即晕乎去，因大出血又早产，大人和小孩只能保住一人，小芸母亲毫不犹豫选择了保住小孩，自己追随丈夫去了。
　　可很多事却是巧合发生在冥冥之中了，其实小妹刚生下来就夭折了，父亲怕母亲承受不住这个打击，正巧发现曾经战友的女儿也在同一家医院，得知情况后便领养了小妹。
　　母亲失而复得的心情自是不用提，以为小芸真的是自己的孩子。
　　他对这其中曲折并不知情，那时候他在国外，回来就只听说小妹差点没保住，幸亏后面抢救过来了。
　　因为早产原因，所以小妹的身体要比寻常人弱，于是一家人从小都疼小姑娘，小小一只格外惹人疼，笑起来的时候像是天上的小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