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时》奈奈慈野

3、第 3 章

　　最奇怪的是那个女孩，看上去不过二九年华，却已经可以应付眼前的场面了。
　　徐知秋没法想象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要说看了什么电视剧导致形成印象，那还说得过去。
　　偏偏这梦一次似一次真，还记得更清楚了。
　　她无法说出口的是，
　　那天在去上海找秦意签合同的路上，突然想起来那个被打中脑门的男人，
　　看见他站在台上的时候，又一个晃神看到了金碧辉煌的舞厅，和任人摆布的话筒与尸体。
　　其实她可以初步判断，梦里的地方应该是民国的大歌厅。
　　徐知秋拨通了徐父的电话：“爹啊，问你个大事，你可别糊弄我啊，咱家有抗战老兵吗，就那民国的时候，你看过谍战片吧？美女姐姐穿个旗袍“砰砰”开枪那种。”
　　“秋子我说你一天到晚想什么玩意儿，从你爹有限的记忆里，勉强发现有人说过，咱家从新中国成立，就在挖矿了，从陕西开始挖的噻。不是我吹，现在南京那点矿，都是咱家开发的，一代一代传下来不容易的啊。”
　　“打住打住，越说越迷糊了，你说民国建立南京政府吧的时候，咱家搁哪呢？那时候别人在打仗，总不能我们在挖矿吧？这不合适吧？”
　　“骗你干么四啊，那时候煤炭什么的，不都是我们家的哦，后来讲说是到了上海了，不挖矿了，钱够了就找个地方活命赖。”
　　“谢谢爹，这是我剧本素材，想到啥记得再告诉我哦～”
　　徐式撒娇。
　　第二天下午，徐知秋还是决定找个寺庙敬炷香。
　　想着最近才在网上被曝光过，还是带了口罩墨镜才出发，毕竟网友实力不容小觑。
　　选定了洪崖洞附近的龙隐寺，就打车出发了。
　　重庆的夏天热的有点离谱了，即使车内开着空调，也有隐隐汗意，
　　徐知秋感觉到自己饮料里的冰块儿在快速融化，连忙趁冰块还在喝了两口。
　　出租车停在路边，徐知秋谢过下了车。
　　要说这重庆地形真是复杂，好不容易打上一辆车，到了地方怎么也见不着，
　　听着司机的指导，一路下了三层楼，才终于看到了那辆出租车。
　　正感慨着山城人辨方向的能力高超，身后就响起了几声喇叭，
　　回过头看到一辆黑色的宾利保姆车，这车真是越看越觉得眼熟，
　　“徐小姐，请上车”，驾驶位的玻璃摇下，是秦意的保镖飞哥。
　　徐知秋有点失笑，怕被人看到赶紧上了车，
　　激动的心对上秦意那张冷漠的脸时，突然凝固了，
　　得，你是大哥，我不笑了，我的小鹿乱撞死了。
　　空气有点安静，徐知秋嘴欠似的打开话题：“当红偶像还能这么自由的出现在公众场合？”
　　话音刚落就收到旁边人的一记刀眼。
　　前排飞哥笑了：“听说洪崖洞小吃街里面的东西很好吃，今天张姐不在，想放肆一下，结果周一也这么多人，实在是没想到。”
　　秦意这会儿虽然还是冷着脸，但是加上这个理由，突然就可爱多了，
　　见他一脸不甘又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徐知秋很想逗逗他。
　　“谁让你们开这么招摇一车出门啊，不是明星也会盯着看的程度好吧！秦意同学，你是傻子吗？”
　　秦意被唤作“傻子”似乎并没想到要反驳：“就这一辆车，还能开哪个？”语气里倒是多了一丝委屈。
　　飞哥笑呵呵的看着徐知秋：“徐小姐，说出来不怕你笑话，现在的粉丝看到我就好像看到了秦意，如果我现在出去的话，免不了是一堆人回来，我想能不能拜托你去帮忙买点吃的”。
　　“当然没问题，秦同学想吃什么跟姐说，今日消费秦公子买单，我也不会客气哦”，
　　今日消费，公子买单……
　　徐知秋感觉脑子里有些回忆呼之欲出，但就是说不清道不明。
　　“徐小姐？”
　　回过了神的她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对着两一人拍拍胸脯下车了。
　　到底是什么，秦公子买单，这似乎是人们吃饭购物的时候，常用来打趣的一句话，
　　可是徐知秋明确的感受到，这股奇怪的熟悉感，绝不是日常打趣带来的。
　　手机震动了数十下，徐知秋总算从沉思中醒过神来，
　　打开手机，赫然是秦意的消息，和一比待收款的转账。
　　“重庆小面”
　　“糍粑”
　　“麻辣抄手”
　　“钵钵鸡”
　　“毛血旺”
　　“炸酥肉”
　　“冰粉”
　　“耙鸡爪”
　　“担担面”
　　然后是一千块的转账。
　　徐知秋惊掉了下巴，边付钱边排队，边回了一句，
　　“你还可以这样吃碳水的？作为一个带饭的，你长胖了，张姐应该不会找我问责吧？”
　　“所以你瞒好了，你想吃什么自己买，我买单”
　　Omg！这霸总的口吻！
　　好像是很普通的话术诶，怎么一点都不油腻，
　　好霸道嘤嘤嘤。
　　坐上了返程的车，才发现今日主要计划泡汤了，
　　但是美食的香味已经彻底打败了徐知秋。
　　车大就是好啊，在里面吃饭跟在客厅似的……
　　“明天的戏有什么说法？”秦意突然问
　　此时啃着鸡爪含糊不清的徐知秋：“@/?#、//%！”
　　秦意黑线：“你咽下去再说，我等你。”
　　我草？
　　怎么听出点宠溺的味道？
　　我幻想症吧！
　　急忙咽下这口香香糯糯的鸡爪，咽了咽口水，才开始说话
　　“明天主要是思年练枪的戏，然后她们警局的戏，然后，诶大哥，你明天好像没什么戏啊”
　　“哦，随口问问”
　　这怕不是没话找话吧？
　　莫非自己吃的太香了然后吃相不好，秦大哥尴尬的脚趾抠地才问的吧？
　　不是我说徐知秋，你当年怒换杨嘉豪的气势呢？
　　现在怎么怂包一个！平常不是横着走路吗？
　　今天这个良家妇女的形象是，哦，这个形象也没装出来。
　　秦意工作室的声明已经发了，简单澄清了绯闻男女主的关系，并强调会对继续造谣的人发出律师函。
　　网上信息发酵的很快，
　　也有不少眼尖的网友发现，两人手机频幕的界面，尽管模糊，却能辨认出是在扫对方的二维码。
　　评论一时被秦意的粉丝掌握了主权，尽是大喊也想加偶像好友的。
　　徐知秋却是一声苦笑，
　　网友总是把自己放在了正义的那一方，
　　现在帮着自己说话的人们，也是当初叫嚣自己不配，引导秦意塌方言论的那拨人，
　　或许世界上并没有绝对的是非对错，人们也只是顺着第一感觉去做，即使是以伤害别人为理由。
　　徐知秋突然想到，或许网友和粉丝还不知道这部戏有自己的投资，否则估计什么难听的话都能说得出来，
　　譬如：‘当红男星考大佬保养上位’，‘某编剧竟是矿场千金，资本……’
　　重庆是吃喝玩乐的样样兼备的城市，此刻人们聚在租来的射击场里，灯光摄像在调设备，主角在补妆。
　　梁导坐在频幕前看徐知秋：“没想到这个枪还挺逼真的，一会儿先让周思年熟悉一下吧。”
　　徐知秋没有答话，她直愣愣地盯着枪，熟悉感再次袭来，她能感受到胳膊大腿上的鸡皮疙瘩已然立起。
　　有点不受控制的，她伸手夺过了那把枪
　　没有再犹豫，起身走向了射击场，快速站定然后两腿微微分开，将枪在腹前开了保险，
　　接着右手臂快速伸直瞄准了目标把心。
　　射击馆的工作人员见状连忙冲过来：“小姐，你要不要带一下保护措施！”
　　“砰”
　　没等人把话说完，徐知秋已经先一步扣动了扳机。
　　“小姐您快把枪放下，老吴老吴快点过来，有人没在专业指导下开枪了，小姐您别吓我了，这都是真枪实弹，您从哪里拿的啊！”
　　徐知秋并没有过多的表情，脸上冷冷的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笑脸，拿着枪的姿势倒像是部队训练出来的。
　　她慢慢将枪挪到胸前，对着那位有些受惊的女工作人员示意了一下，
　　“坐在那边的导演偷偷拿的，就一发子弹，我试过了。”
　　梁导此刻有些后怕：“这这这是真的？我的天我的天，早知道我就不去偷拿了，我还以为是模型，我说怎么这么逼真。”
　　难怪有专业人士在一旁教导周思年，还有配套的保护措施。
　　这把枪也是刚刚那位吴教练拿出来的，放在一旁的枪架上，并没有想到会有人去拿。
　　接下来，众人听完了吴教练长达10分钟的教诲。
　　吴教练：“那我们看一下刚刚这位徐女士的成绩吧”
　　“我去！9点多环？你是天才吧？”周思年一脸不可置信。
　　大家纷纷赞叹，可是她开心不起来。
　　从刚打完，她就看到了旁边频幕上的分数，
　　很难想象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天赋，并且在按下扳机的那一刻，就连她自己都毫无意识的去压制它的后挫力。
　　“我还想再试一下”
　　最终还是带上了耳罩，接着又一次站在了靶前。
　　耳畔是火车呼啸而过的风声，她穿着华丽的旗袍，
　　高跟鞋“啪嗒啪嗒”铿锵有力的落在地板上，背影勾勒一个曼妙的身姿，
　　她停在一个车间敲了敲门，然后偏头吐出一口烟雾。
　　接着枪口对准了开门人的脑门，一声闷响，毫不犹豫的开枪。
　　徐知秋有些恍惚的看着眼前，一连三发正中靶心，室内本是一片静默，随着枪声，欢呼渐起。
　　是啊，还在射击馆呢，居然拿着真枪走神了。
　　“练过？”
　　徐知秋猛然回头，手上的枪不知道什么时候交给了吴教练。
　　“你怎么在这？今天不是没你的戏吗？不用赶别的通稿？”
　　“不用，听说有天才百发百中，慕名而来。”
　　慕名而来……喂，什么时候轮到秦意对自己说这话了，明明一直是自己慕名他。
　　“天才？”
　　徐知秋回神，展开一个甜美的笑容：“恐怕是的哦。”
　　“吴教练，我也想试一下。”
　　徐知秋站在他身后。
　　到底是明星，简单T恤牛仔裤，加上一双板鞋，
　　站在那里却是说不出的挺拔，背影是少年，神色又那么雅痞。
　　天地之间好像突然黑了，所有的人都消失不见，只有他拿着枪站在那里，不卑不亢的一发一发瞄准目标快速射击，
　　那架势，竟生生让人感觉出了他准备一副同归于尽。
　　他就在身前，却好像天涯海角那样遥远。
　　“我也是天赋”
　　“啊？”徐知秋发呆的眼神看向秦意。
　　秦意失笑看向旁边，不一会儿又转头过来，微微俯身看向她的双眼，
　　一个下意识的挑眉：“今天总是走神啊，在想什么？”
　　徐知秋这才看到了他的成绩，不知怎么地，倒是缓了一口气。
　　“你也很厉害嘛，练过？”
　　男人已经侧过身去，只是笑笑，不说话。
　　都说了是天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