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马》九柚

7、第 7 章

　　顾安也揪着顾清路衣领从网吧出来的时候，差点跟人撞在一起。

　　“我就说你太不温柔……”顾清路吐槽到一半，看清来人，又开心起来，“小姜哥！”
　　顾安也手上一紧。

　　“姐！我没法呼吸了！”顾清路急忙去拍她的手。
　　顾安也回过神来，松开手，低头看他的情况。

　　顾清路赶紧躲到姜淮胥身后，摸摸脖子，忍不住道：“姐，你不至于因为我逃课，就要杀了我吧？”

　　“你闭嘴。”顾安也轻咳一声，硬着头皮看向姜淮胥，“你怎么在这里？”
　　这两天他们一直没再见过。

　　“我找陈哥帮忙买点电脑配件。”姜淮胥转头看了顾清路一眼，“你们这是？”

　　“这小子逃课，他妈急得快报警了。”顾安也着急想走，“我带他回去，那你进去吧，陈哥在。”

　　“我不回去！”顾清路抓紧姜淮胥的衣摆，“小姜哥，救我！”

　　“安安姐，你稍等。”姜淮胥转过身，温柔地问顾清路，“为什么逃课？”

　　“为了我姐呀。”顾清路说，“我妈联系不到我，肯定会找我姐帮忙，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带我姐出去散心了。她刚失恋，心情肯定不好。”
　　顾安也：“……我谢谢你啊。”

　　“不客气……嗷！”
　　顾安也揪着他耳朵将人从姜淮胥背后拖出来：“赶紧给我回家去，你妈很担心你。”

　　顾清路不敢反驳，噘着嘴，眼眶有点红。

　　“安安姐。”姜淮胥上前去拉顾安也的手。
　　指尖才碰上，顾安也就触电般缩回了手。

　　姜淮胥下意识看向她，顾安也别开头。

　　眼睫轻轻一颤，姜淮胥顿了顿，将刚才的话说完，还是很温柔的语气：“小路已经逃课了，回去免不了要被责罚，不如就成全他一片心意，先让他高兴高兴，这样挨罚也值了。”

　　顾清路眼睛一亮，拼命点头，顾安也没说话。

　　“以后不能这样再偷偷跑出来，家里会担心。”姜淮胥又对顾清路道，“想做什么，直接和他们说清楚……”

　　“直接说了，我妈能让我来吗？”顾清路撇撇嘴道。
　　姜淮胥一时无话可说，又去看顾安也。

　　“我先给你妈打个电话。”顾安也叹了口气，“然后带你去吃饭，下午必须回去。”
　　顾清路不是太愿意，但也不敢再多说。

　　顾安也蹲在路边给路月打电话，简单说了下这边的情况，路月放下心来，倒也没非要他们现在就回。

　　挂上电话又等了一会儿，顾安也才站起身，结果一头撞进姜淮胥怀里。
　　她这才发现，她打电话的时候，姜淮胥一直为她打着伞遮阳。

　　其实他一直这么贴心，以前顾安也当他是弟弟，只觉得欣慰。现在两人关系转变，她没办法再把他当成弟弟，可也不能单纯将他当成有过一夜情的男人，实在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顾安也猛地后退，脚跟撞到阻碍才想起自己是蹲在台阶旁，但已经来不及反应，整个人朝后倒去。

　　姜淮胥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回来。
　　这次是真的完全跌进了他怀里，额头擦过一片温热，大概是他的唇瓣。

　　顾安也嗅到他身上介于懵懂男孩和成熟男人之间的青涩气息，心脏怦怦狂跳。
　　她知道那不是什么暧昧的心动，而是心态快崩了。

　　“小心点。”姜淮胥看起来还挺淡定，低头看去，“你脚没事吧？”

　　“没事。”顾安也找回点理智，快速走到平坦地带。
　　姜淮胥跟过来，将伞递给她：“你自己打？”

　　“不用了。”顾安也摆摆手，“你自己用吧。”
　　姜淮胥说：“我一个人男人，用什么遮阳伞。”

　　“你算什么男……”顾安也话到嘴边，才觉得不对。
　　跟很多当父母的心态一样，不管孩子多少岁，在他们眼里，始终还是孩子。姜淮胥在顾安也心里，也一直是孩子形象，一时改不过来。

　　但姜淮胥显然不喜欢，朝顾安也逼近一步：“那我算什么？”
　　顾安也心慌意乱，顾清路忽然说：“你俩都不要，不如给我用吧，我正觉得热。”

　　“一边去！”
　　两人异口同声道，顾安也迅速扭开脸，看着顾清路说：“走，先带你吃饭，想吃什么？”

　　“烧烤。”顾清路倒也好哄，“肯德基也行。”

　　他妈对他的饮食特别讲究，请了专门的营养师为他搭配每顿的饭菜，快餐、街边摊之类通通称之为“垃圾食品”，小少爷被束缚得久了，偏偏就对这些“垃圾食品”情有独钟。

　　“就你那娇弱的肠胃，烧烤还是算了吧。”顾安也摇摇头。

　　附近就有家肯德基店，顾安也进门才发现姜淮胥也跟来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显得欲盖弥彰，便直接去前台点单：“一份儿童套餐，一份双……抱歉，稍等一下。”

　　三个人来吃肯德基不是第一次，以前都是给顾清路点一份儿童套餐，然后她和姜淮胥分一份双人套餐。顾安也都习惯了，这时候才突然意识到，顾清路已经过了吃儿童套餐的年纪，而她和姜淮胥，也不再是亲密无间的姐弟。

　　“你俩想吃什么，自己点。”顾安也退到一旁，心情难免复杂。

　　从姜淮胥五岁那年两人认识，到现在已经十五年，虽然这两年联系减少，但按照时间来算，姜淮胥绝对是生命中陪伴她最久的一个人。

　　原本她以为，他们会一直像亲人一样相处下去。之前姜阿姨还开玩笑，说如果姜淮胥找女朋友，她这个当妈的意见不重要，一定要顾安也同意才行。
　　顾安也没想过插手别人的感情，但更没想过，有一天生活中会没有姜淮胥这个弟弟。

　　可现在，他们只能渐行渐远了。
　　即便姜淮胥不在意，她也没办法以姐姐身份，去面对姜淮胥未来的女朋友。

　　“姐，我今天听他们说，你曾经为了救我，跟人打得头破血流。”顾清路忽然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不记得？”

　　顾安也下意识抬头，正对上对面姜淮胥亮晶晶的眼神，她又垂下视线，没承认也没否认：“你除了吃，还记得什么？”

　　“……”顾清路顿了顿，一把抓住顾安也的手，“原来是真的啊？姐，我好爱你。”

　　“闭嘴，肉麻死了。”顾安也一把抽出手，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还吃不吃？不吃就回家了。”

　　“吃吃吃。”顾清路急忙低下头，慢条斯理地吃起来，一看就是在拖延时间。
　　回家的路上也是，一会儿要这，一会儿要那，等到家已经是半下午了。

　　顾安也在路口停了下车：”你俩先下，我不开车进去。”
　　等两人下车，她将车开到临停区，刚要去解安全带，车窗忽然覆下一片阴影。

　　抬头一看，是姜淮胥站在门外，示意她开窗。
　　顾安也降下车窗：“怎么了？”

　　“我送小路回去。”姜淮胥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不用。”顾安也解开安全带，“他是我弟弟，我自己送回去，你去忙你的吧。”

　　姜淮胥撑住车窗，一边挡住车门，一边伸头进去。
　　顾安也想下车，头是冲着窗边的，这下差点跟他亲在一起，急忙后仰。

　　“你别下来。”姜淮胥说，“否则我就亲你了。”
　　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顾安也惊得脸色都变了，整个人僵在原地，这混小子在说什么？

　　等她冷静下来，姜淮胥已经带着顾清路离开了。
　　顾安也看着那奢华的大门，犹豫一阵，到底没跟上去，气得狠狠拍了下方向盘。

　　然后，她掉转车头，直接开走。十分钟后，顾安也才将车停在路边，给姜淮胥发了条消息：【不好意思，临时有点急事，我先走了。今天谢谢你，麻烦你自己打车回去。】
　　然后给他发了个红包。

　　姜淮胥那边过了很久才回了个【好】字，红包没收。

　　顾安也还是不太放心，过一阵又给顾清路打了个电话，问他妈有没有为难姜淮胥。

　　“我妈怎么可能为难小姜哥？”顾清路气鼓鼓地说，“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拿零食水果，只恨他不是亲儿子，哼。”

　　“那你就不能向他学习学习？”顾安也松了口气，心不在焉地说，“你要是像你小姜哥一样乖，你要天上的星星，你妈都想办法会给你摘下来……”

　　“他乖？你们大人有时候真的很蠢，还自以为是。”顾清路不屑地打断她。

　　顾安也下意识反驳：“他还不乖？学习好，性格好，从来不惹是生非……”

　　“学习好我承认，至于其他的嘛……”顾清路像是豁出去了，“他要去揍那个姓冉的，你还觉得他乖吗？”

　　顾安也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个姓冉的？”
　　顾清路：“你前男友。”

　　“他怎么跟你说的？”顾安也急了。
　　“他能跟我说？是他接电话不小心被我偷听到的，具体情况不清楚。”

　　顾安也直接挂断电话，给姜淮胥拨过去。
　　竟然提示关机。

　　顾安也气得骂了句脏话，拿上车钥匙出门。
　　姜阿姨的公司这几年发展越来越好，姜淮胥有时候会去学习经验，就在学校附近租了套房，没住校。

　　顾安也只知道他租房的小区，不知道具体房号，将车停在门口，步行进去。
　　姜淮胥还关着机，小区挺大，顾安也没有方向，刚准备回去找保安问问，忽然看到前方树影背后有个眼熟的身影一闪而过。

　　她追过去，刚好看到姜淮胥背着单肩背包走过来，却被一个壮硕的年轻男人拦住了。
　　其实两人差不多高，但那个男人估计有三个姜淮胥那么宽，对比之下姜淮胥显得特别文弱。

　　两人似乎有矛盾，没说两句话，壮硕男子就推了姜淮胥一把，姜淮胥趔趄后退，后背直接撞在身后的墙上，皱了皱眉。
　　壮硕男人还没完，又上前去抓姜淮胥的肩膀。

　　“住手！”顾安也来不及多想，吼了一声跑过去。
　　两人看到她都愣了下，壮硕男人一脸懵逼地问：“你是……”

　　“我是他姐姐。”顾安也挡在姜淮胥面前，冷着脸道，“他怎么得罪你了？”

　　壮硕男人刚要说什么，手机响了一声，他拿出来一看，又看看顾安也身后的姜淮胥，冷笑一声道：“看在你漂亮姐姐的份上，今天就放过你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顾安也还想追着他问，被姜淮胥一把拉住了。

　　“怎么回事？”顾安也语气柔和了一点，“那人是谁？”
　　“没事，一点小误会。”姜淮胥松开手，反问，“你来找我？”

　　“不然呢？”顾安也看他差点被人打就生气，但他不愿意说她也没办法，忍着脾气问，“听说你还想去揍冉杨森？”

　　她还以为他会否认，没想到他很爽快承认了：“对。”
　　“对什么对！”顾安也火气蹭蹭往上冒，“我说过，这事已经过去了……”

　　“你这人从小就独立，能帮你出头的机会不多，我必须抓住。”姜淮胥说。
　　顾安也听得有点懵：“我不需要你帮我出头。”

　　“可我需要。”姜淮胥声音冷淡，“你小时候为了我跟别人打得头破血流，我至少也要为你这样打过一次架，才算还了你的恩情吧？”

　　“谁要你还了！”顾安也是真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气直冲天灵盖，脱口道，“我们有必要算得这么清吗？！”

　　“难道不是你先想跟我算清的吗？”姜淮胥猛地逼近两步，失控地大声质问，“不是你在我随手帮了点小忙后，着急给我发红包？你敢说你发红包，不是为了跟我撇清关系？你敢说，你现在打的主意，不是和我渐行渐远，以至再也不见？”

　　顾安也看着他泛红眼底破碎的光，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