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恋爱脑女配清醒后》人青草西

4、跑路

　　书里写，徐娆原是宫里的舞姬，是被皇帝作为封赏赏赐给楼太平的。起初她担心自己出身低微，进了那高门深宅会被欺负，被瞧不起。于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想让自己怀上楼太平的孩子。

　　后来她终于如愿以偿，怀了胎有了孕，她又担心姜知云会刁难她。

　　徐娆是常年混迹在蛇蚁鼠窝里的，知道太多达官显贵家的龌龊事。她害怕姜知云跟那些善妒虚伪的高门主母是一样的，会背地里使阴，让妾室的孩子不能平安落地。

　　她处处防备，事事小心，却不想姜知云始终与她平和相处，甚至在知道她怀孕后，还拨了大批仆妇来照应她，并且请了宫里的御医来定时给她号脉安胎。

　　等那个孩子呱呱坠地，徐娆对姜知云的想法终于有所转变。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完全放下戒备。

　　直到孩子的百日宴上，有男宾喝大了，言语羞辱了一番徐娆的出身。徐娆向来有自知之明，深觉自己没有身份去计较，席上便隐忍不发。谁知姜知云冲上去就呼了对方几个大嘴巴子，还叫奴仆将人丢了出去。

　　姜知云放言，徐娆进了楼家的大门，那便是楼家的人了。日后谁胆敢再出言不逊，那便是踩在了楼家的脸上。

　　楼家这样的世家贵族，朝中没有几个人敢公然跟楼家作对，自此，再无人敢对徐娆颐指气使。

　　徐娆便是从那日起，开始对姜知云交心。在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了解到姜知云纯良的性格和直率的处世作风后，彻底将她当做了自己的亲姐姐，对她又敬又爱。

　　姜知云从边境将襁褓中的楼江安带回来的时候，徐娆望着她泪流满面。

　　楼江安几乎是徐娆带大的，楼枣枣穿进来后亦是如此，所以楼枣枣有段时间喜欢称呼徐娆为阿娘。徐娆一遍一遍地纠正她，告诉她，得叫自己小娘。楼枣枣后来便改了口，叫她小阿娘。

　　听到“小阿娘”这三个字，徐娆心里热乎乎的。

　　*

　　江上烟波渺渺，堤岸垂柳摇曳。沙鸟临水飞翔，一张张白色的船帆鼓着风在江面纵横交错。

　　凉风习习，天地宽阔，船上的人却无暇顾及这壮阔的风景，只低着头忙碌自己手上的活计。

　　几个小丫鬟立在船舱靠里的一间房的门外焦灼地等待着，好半晌，见里面的人推了门出来，忙围上去。

　　“大促姐姐，楼三姑娘怎么样了？可好些了？要不要让船上的伙夫熬些粥食来？”

　　系统听见这个名字，嘴角一阵抽搐。她看了那个小丫鬟一眼，接着摇摇头，“还是吐的厉害，怕是吃了也要吐出去的。”

　　“那我去拿些酸杏给姑娘吧？我们府上的夫人先前孕吐的比较厉害的时候就爱吃些酸的，吃完就会好一些。想来晕船的人吃点酸的也会好点吧？”一位身子微胖，脸蛋滚圆的丫鬟提议道。

　　其他的人听了这话，立即应声附和，“是啊是啊，酸的止吐，喂三姑娘吃些酸的吧，刚好船上有一篓子青杏。”

　　系统想了想，“也好，那就劳烦你们了。”

　　“哪里的话，我们就怕三姑娘受累。先前老太太只管让我们来接三姑娘过去，早知道姑娘晕船，我们就叫个大夫跟着了。唉，怨我们没想到这层。”

　　“怎么好怨你们，我家姑娘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晕船。她没出过远门，亦没走过水路，今次是头一遭。”系统跟她们说了几句寒暄话，恭敬地将人送了走，这才反身回到房间内照看楼枣枣。

　　楼枣枣依旧抱着个盆呕吐不止。

　　她的胃里已经吐空了，胃酸倒流进嗓子眼，将她眼泪都逼了出来。

　　“你说你也是活了二十几年的现代人，居然连船都没坐过？说出去叫人听了都觉得稀奇。”系统边鄙夷地看着楼枣枣，边走到床榻边轻拍着她的背。

　　“没坐过船很奇怪吗！现在交通工具那么多，陆路空路那么多选择，就非得坐船吗？”

　　楼枣枣吐的太狠，这会儿嗓子都哑了，说话时瓮声瓮气的，声如老鸭，一点气势拿不出来，不然她真想好好跟她理论理论。

　　“那就非得去明州吗？在望京呆着不好？”系统反问她。

　　“赵璟玥要回来了，我怎么能坐以待毙。”楼枣枣回道。

　　反派赵璟玥要回来了，楼枣枣想了十天终于想到了应付他的办法。那就是离开望京，去别的地方躲一阵子。

　　楼家有一个旁系在明州，那家府上的郑老太太是楼将军的亲姨母。楼枣枣曾跟这位姨祖母有过一面之缘，是在她祖母的丧席上。

　　楼家祖母是在五年前去世的，当时已经七十来岁的老太太硬是坐了一月余的船来给她吊唁。从船上下来时，老太太已经眼眼冒金星，脚底打颤了。

　　不远千里来相送老姐姐一程，足见二人姐妹情谊深重。

　　楼枣枣想着自己到这个姨祖母家借住一段日子应该不成问题，于是就写了信过去。谁知老太太十分重视这个旁系的孙女儿，立即派了人遣了船来接她。

　　系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先前不是说自己穿成楼江安就不怕他了吗？怎么他来了，你倒要跑？做出这没出息的怂样。”

　　“那我不是……不是担心节外生枝嘛！你也不是不知道那赵璟玥诡计多端、老奸巨猾，我怎么猜得到他这次会用什么办法对付我？毕竟也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了，得慎重！我想着，与其留在望京坐以待毙，不如起而乘之！我离他远远的，他的那些阴谋诡计就使不到我身上。”楼枣枣解释完自己的理由后，又满意地赞许了自己一番，“我这叫主动出击，先发制人。”

　　“狗屁的先发制人，你这明明叫胆小如鼠，临阵脱逃。”系统翻了个白眼，“人都没见着，还好意思说先发制人。”

　　“你懂什么！三十六计走为……哕……”

　　楼枣枣没说完就抱着盆吐了起来……

　　没一会儿，胖圆脸的丫鬟快步走了进来，她拿了许多青杏，用干净的绢布包着，放在离楼枣枣不远的一张香几上。

　　小丫鬟挑了一颗绿的发亮的青杏递到楼枣枣的唇边，楼枣枣勉强吃了下去。那股酸涩的津液顺着喉咙口往下滚落，终于将胃里的翻腾之意压了下去。

　　“怎么样？三姑娘可感觉好一些了？”丫鬟关心道。

　　“嗯，好些了。”楼枣枣歪坐在床上，声音有气无力的。

　　丫鬟看着楼枣枣一张巴掌小脸惨白的跟她身上穿的那件素薄绸衣似的，内心一阵担忧，“这才刚行船三姑娘就吐成这样了，往后水上还有三四十日要走，这可怎好？”

　　“请问姐姐，望京到明州这段路上可有其他能让船舶停靠的地点？我想寻个地方抓点药。吃了药，我这晕症就能减轻大半了。”楼枣枣轻声问。

　　圆脸丫鬟听后一愣，接着十分懊恼的捶了下大腿，“我太傻了，竟没想到！有的，三姑娘，就是要绕些路，不过不打紧，能让三姑娘止了吐是现在最紧要的。姑娘等着，我这就去跟船夫说这件事。”

　　“多谢这位姐姐了。”

　　楼枣枣向她道了谢，胖脸丫鬟一摆手，脸上带笑：“您跟我客气什么呀，我们这船上的人都是沈府里的奴仆。老太太叮嘱我们要好好照料您，听您差遣那自然都是我们分内的事。这是好在您自己想到了法子，不然真让三姑娘一路吐到明州，那到时候您指不定比那树上的柳条儿都要细瘦了，回头老太太见了都得心疼死。当然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更是逃不了一顿罚。因此啊，是我们该谢谢您。”

　　小丫鬟说话跟倒豆子似的，哗啦一下就倒出一大串。楼枣枣这会儿身上不舒服，脑子也打结，直听的蒙头转向，两眼怔怔。

　　饶是系统神志清醒，也只能干巴巴地笑了两声，然后送她出去了。

　　夏天的夜晚要来的晚一些，等到月亮倒映在江中，船舶两侧荡出长长的银辉，天气终于凉爽了下来。

　　水上风大，系统将船舷一侧的窗户开了，楼枣枣病歪歪地趴在窗口，任由夜风将自己的头发吹得蓬松凌乱。这是她一天之中能过的稍微舒心的时候，晕症没那么明显，也能扒拉两口稀饭。

　　她这几日吃进肚的米粒似乎能用手指头掰过来，才三四日光景，如今瘦的下巴都尖了，精气神也都被磋磨光了，身体单薄的像是片纸，似乎风一吹就飘走了。系统担心她会死在船上，一遍一遍地帮她去询问船夫，船行到哪里了。

　　“三姑娘，你且再熬一日，后日一早我们就能找到渡头登岸。”胖脸丫鬟兴冲冲地跑进来告诉楼枣枣这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