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0、错了 ...

  •   众人来不及细查详情,先紧急把人挪到了帐篷里,叫了河西最老道的几个大夫来看。

      乐绥和严皓一坐一站守在崔琅琅身旁,其余人则忙中有序地安排此间其他事。

      闵晟睿看了一眼床上的崔琅琅和旁边守着的两人,拍了拍萧择益的肩膀示意他出去讲话。

      两人到了帐外,闵晟睿看了眼周边,压低声音问萧择益:“圣人独女长宁公主在河西军中遇刺,圣人若下问,你准备怎么办?”

      萧择益明白他在忧心什么,内心早有计较:“殿下是到虹梁看望瑞王世子和病重的梁王公子,怎么会在河西遇刺?”

      闵晟睿眼神示意了一下帐内:“公主和严皓也会这么说?”

      萧择益沉思了一会,紧皱着眉头:“你去叫萧择睿收拾他的东西,我们在关外的那些旧部你这两日设法联系一下。”

      闵晟睿心下一慌,一把握住萧择益的胳膊:“节度使。”

      萧择益却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无妨,反而用忧虑的眼神看向帐帘,仿佛能透过那片布看到里面的某个人:“这断尾求生的计策只是做好完全的准备罢了,实则我现在更担心的是另一件事。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崔琅琅突然离京来到这里,还这么急着见到他,而且严皓刚刚的眼神也不对。”

      闵晟睿大惊失色:“你的意思是?”

      萧择益的眼神中含着无尽的忧虑,苦笑着反过来安慰了下闵副使:“若是我的担心成真,你就不用担心了。”

      闵晟睿虽然一直不赞成乐绥留在河西,但这几日相处下来终究也有感情,他知道乐绥在京中处境艰难,若是身份暴露更是危险重重,故而也深为担忧。

      更何况,倘若长宁公主知道了,那么吴王知不知道?吴王又是怎么看待这个突然出现的亲侄子的?刚才的刺杀分明是朝着乐绥来的,这个人会是吴王派来的吗?

      太多的疑问缠绕在二人的心头,偏偏此刻崔琅琅生死未卜,他们也无从问起。

      萧择益决心先旁敲侧击一下:“你去把刚刚站在长宁身后那个小孩儿叫出来,他是乐绥的侍从,本该是他把长宁拦在虹梁的。”

      鹤祐也知道他是此时此地唯一还有心力且详知内情的人,奈何他家郎君此刻满心都还在长宁公主身上,他也不知从何说起,此刻闵晟睿一来叫他,他立刻乖觉地跟了出去。

      两人都没有发觉,他们掀帘子离开的时候,严皓忽然转头看向了他们的背影。

      萧择益见到鹤祐,念及他是乐绥从小的侍从,还是先温和地安抚了一下:“怎么样?吓到了吧。”

      鹤祐跟着乐绥也算见过大场面的,自然不至于被吓到:“奴不该带公主来河西,导致公主在河西营中出事,连累节度使。百弊之罪皆在奴一人,节度使切莫迁怒我家郎君。”

      萧择益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这个,转而问起:“你怎么没把她留在虹梁?为何会突然引她到河西来?”

      鹤祐抿了抿唇,似乎不知道应不应该和萧择益讲,萧择益是知道乐绥身份的,但是……

      萧择益见他缄默不言,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盛:“京中知道他的身世了?”

      鹤祐豁然抬头,良久咬牙道:“吴王和公主都知道了。”

      萧择益眉头皱得死紧,正要细问忽然又顿住,抬起手示意另外两人不要说话,眼神看着面前的帐帘。

      里面的人听到外面交谈声止住,明白自己在这里的事情已经被发现,索性直接走了出去:“这位小哥想必也是一知半解,节度使有什么不如直接问我吧。”

      萧择益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严大人也知道了?”

      他语气不好,但严皓很是坦然:“长宁殿下得知小殿下的身份时,我正和她在一处。”

      小殿下三个字一出口,余下三个人的脸色立刻就都不好看了。

      严皓看了看他们的神情,苦笑道:“殿下与我初听这个消息都觉得不可思议,原来在这边疆之处竟还有这么多人知道这个秘密,倒是我们闭目塞听了。当时只想着虽然先太子殿下确实曾有一个嫡子,但当日东宫事变,宫里的消息是一家三口全都葬身火海了。”

      鹤祐的表情古怪起来。

      “且殿下回忆起来,也说记得皇长孙殿下三岁还不会说话,从未听说过他有如昭公子一般的能耐,否则阖宫上下又怎会浑然不知呢?”严皓摇了摇头,似乎直到此刻仍然记得当时的困惑与不安。

      萧择益也有诸多疑惑:“长宁殿下既然觉得是无稽之谈,为何又千里迢迢来到凉州?消息到底是谁告诉她的?吴王殿下又是怎么知道的?”

      “正是因为这个消息的来源太过特殊,就算殿下有所疑虑,仍然对于消息笃信不疑。”严皓捻了捻手指,“至于吴王殿下,啊,我猜想,也是这位大人告诉他的吧。”

      他将这个人描述的暧昧而模糊,另外三人都不解其意。

      “虽然,”严皓苦笑,神情中不可思议的味道更重了,“我实在不能明白这位大人如此行事的含义。”

      这句话的指向性就明显多了,萧择益的心头浮现出一个令他难以相信但却莫名肯定的名字,他低声道:“邵远问。”

      严皓愕然,旋即轻点了点头:“是的,节度使所猜不错,确实是邵大人。邵大人是先太子妃的嫡亲兄弟,是长孙殿下的亲舅,他没有道理突然指控一个旁系皇亲的孩子是先太子的血脉。而且,邵大人还提供了一些证据。”

      “什么证据?”鹤祐急问。

      严皓却摇了摇头:“什么证据已经不重要了,总之,小殿下的身份确实就此被证明了。”

      “我还是不明白,”闵晟睿困惑道:“长宁殿下知道了长孙殿下的身份,她自然可以去找邵大人问个清楚,也可以去皇陵找圣人问,为什么会跑到凉州来?”

      严皓长长地叹了口气:“因为,邵大人出事了,他死在了吴王府。”

      “什么?!”另外三人都十分惊诧。

      帐中似乎也传来一声轻轻的响动,只是三人心神激荡治下都没有注意到。

      这几天一切都发生地太过突然而又匪夷所思,胸有城府如严皓此刻也深觉疲惫:“正是如此。当日邵大人的消息来时便一并有所交代,说是不知为何长孙殿下的身世被吴王殿下得知,此刻要邵大人到府上问话,邵大人担心吴王对长孙殿下不利,故而提前将消息告诉了长宁殿下。”

      “然后呢?”三人中萧择益和闵晟睿与邵远问都不算相熟,只有鹤祐从小看着乐绥跟随邵远问读书,感情不可谓不深厚。

      “公主原是不相信吴王殿下会如此暴虐,”严皓轻轻吸了口气,“所以决定去吴王府与吴王和邵大人一同对峙,但我们刚出崇仁坊不久,就有人来说邵大人突发恶疾,在吴王府病逝了,长宁殿下恐惧长孙殿下的安危,我们便直接转道往虹梁而来,到了虹梁却听说长孙殿下病重,长宁殿下一定要闯进去看,最后说出了缘由这位小兄弟才肯带我们来凉州的。”

      闵晟睿叹了一声:“邵大人也算为长孙殿下谋划深远,如此危急之时还能想到找长宁殿下求助,”他忽然又想起严皓刚刚的说辞,疑惑道,“诶?严大人刚刚为何说不明白邵大人如此行事的含义?”

      严皓也知道自己的猜想耸人听闻,刚刚不过是一时不察说漏了嘴,但此刻也只能将推测和盘托出:“全因长孙殿下的身份瞒得非常紧密,这两日我在路上苦苦思索也不明白消息究竟如何传到吴王耳朵里,吴王又是如何确定邵大人知道实情的,所以......”

      说到这里他还是觉得不好,故而摆了摆手:“不过是一些荒诞不经的猜想罢了,诸位权当我未曾说起吧。总之,邵大人的死已经惊动了圣人,我们离京不久就听说圣人已经动身从皇陵回京了。”

      萧择益知道严皓疑心是邵远问想要做实乐绥的身份才闹出这样一场大戏,以身为饵给他铺好通往储位的大道,但萧择益的脑海中却想起另一个身影,一个乐绥反复提过的、甚至可以指使临南节度使江斯涵的暗影。

      那个泄露了乐绥身份的人会是他/她吗?江斯涵察觉了乐绥想要离开的意思,所以这个人想要斩草除根了?那为何又要如此费力经由京城的手呢?

      他正在苦苦思索,忽然听到帐中很靠近他们的位置传来军中医官的声音:“郎君怎么站在这里?这位女娘已经没事了,郎君可要过去看看?”

      萧择益意识到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两三步上前掀开帐子,乐绥果然就站在门口处,眼眶通红,表情中还带着一丝茫然。

      只一眼,萧择益就觉得肝胆欲裂。

      乐绥怔怔地看着萧择益来到自己的眼前,半晌才回过神来,他看着萧择益的眼睛,想说:“是我错了。”

      我大错特错,谬妄无稽。

      我这一生,父母、母舅均因我而亡,养父母因我不得亲子,师父因我困守深山,我哪里有继续逃避的资格,又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在河西这块地方做了乐家翁。

      但良久之后,他只是说:“我想吃透花糍了。”

      一瞬间,萧择益心内大恸。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