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记不住的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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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几件简单的行李，走在大街上，突然不知道这茫茫人海中我还能去哪儿。自己这么任性，萧然回家找不到我一定会很着急吧。自己一意孤行，甚至不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就判他死刑。
抬头看天，霓虹初上，城市的夜空一片灯红酒绿，突然就很想念萧然温暖的怀抱。紧了紧身上的大衣，转身往回走。
“嗖—”，一辆疾驰的黑色轿车从身边擦过，还没停稳，车门打开，一只大手一把将我扯进车里。抬头看，身边坐着的正是下午刚刚见过的男人李群，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把枪，黑黝黝的枪口正对着我。
李群笑得假惺惺：“苏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我冷冷看他一眼，不说话。即使再笨，也能猜到他抓我的目的，于是便省下口舌问他些你抓我来做什么这种无用的话。
李群看见我手里的行李，阴邪一笑：“苏小姐这是要出远门么？萧先生不知道吧？”
我强作镇定，可声音却止不住有些颤抖：“只是去陪个朋友，萧然过两天就来接我。李先生这是打算送我回家呢？我看还是不麻烦你了。”说完伸手就去拉车门。
李群举起手里的枪抵在我胸口，“这枪上了膛，我劝苏小姐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既然不想回家，苏小姐不妨到我那里去小住两天。等这次的竞价一结束，我立刻派人送苏小姐回去。”
我低头看枪，自嘲地咧咧嘴：“李先生盛情难却，看来我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了。”抬眼看他：“不过我必须提醒李先生一下，萧然这人，相信你也了解，与他作对从来都不会是什么明智之举。”
李群哈哈大笑：“谢谢苏小姐替我担心，不过有苏小姐在我手里，恐怕要换萧先生怕我三分了。”说完拿出一块棉布，伸手过来，“还要先委屈一下苏小姐。”棉布捂上脸，强烈的□□味扑鼻而来，我来不及挣扎便跌入一片黑暗。
*** *** ***
萧然躺在我的怀里，雪白的衬衫没有一丝褶皱，紧抿在一起的薄唇虽然失了血色，却还是向上扬起好看的弧度，睫毛柔软地覆盖在发青的眼圈上，他睡的那么沉静，让人不忍心打扰。
而我却抓起他的肩膀拼命晃动，歇斯底里地大叫他的名字，萧然，萧然。他听不见，他再也不肯睁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我再也听不到他用低沉的声音喊我的名字，念念，念念，拖着长长婉转的尾音，每一句都包涵无尽爱恋。
在恨我么？因为我选择了不信任你，所以你便干脆用彻底离开来惩罚我么。
脑海里不断重复我在医院里醒来后葛驰说的话。
他说：“程青文当年离开你们母女是因为傍上了一个深圳□□头子的女儿，那个□□头子并不知道你们的存在，就把手里的事业交给了他。你母亲的车祸也是他找人做的，当时她已经找到他的下落，程青文怕你母亲会坏了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地位……”
“程青文这种人为了利益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当他得知你和老大的关系，竟然想利用自己的身份接近你，然后要挟老大。嫂子，老大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你了。这么多年，他对你如何你还不知道么？”
是呀，我是全天下最蠢得傻瓜。萧然对我如何，我难道不知道么？他对我，比自己的生命还要珍惜。
“老大不跟嫂子你说，是怕你知道了要去报仇。老大说嫂子如果知道真相一定不会放过他，可你若真杀了他，自己不但不会解脱，反而会痛苦一辈子。”
所以，即使被我误会，他也要亲手杀了那个人。这便是他对我的保护方式。
嗓子喊得沙哑，泪也流干了。在他身边安静地坐下，一个人在慌乱的时候不知所措，如果下定决心做某件事，反而会一反常态的平静。
拉起他的手，“萧然，”我轻唤，“你记不记得结婚那天，你在圣坛前对我许过的誓？”
萧然安详的躺在地上，不回应我。我自顾自地继续：“你说，会照顾苏念一生一世。”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抚摸他脸庞消瘦的轮廓，“为了救我，把自己和敌人锁在毒气室里同归于尽，这便是你照顾我一生一世的方式么？”
手指碰到他紧抿的嘴唇，低头亲吻，“你走了，我剩下的大半辈子谁来管？你把我惯得一点自我保护能力都没有，以后再有人来欺负我该怎么办？”
指尖滑过高挺的鼻子，柔软的睫毛，紧闭的双眼，一路抚上额头，轻轻整理他有些凌乱的碎发，“你说过不会负我，可你现在这样把我一个人丢下，不是负我是什么？一生一世，你做到了么？”
转身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匕首，我开心地笑道：“不过还好我聪明，想到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我若现在死了，这便是一生一世了对么？”取下戒指捏在手里，“萧然，你在黄泉路上等等我，我们一起投胎，下辈子还做夫妻好不好？”
举起匕首对着心口刺下去，冰冷的刀片进入身体时竟然是火辣辣的感觉。
原来，当你在这世上已经没有留恋，死亡，真的可以是种解脱。
有人说，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么？
说这话的人，一定还在贪恋尘世繁华。花花世界，海市蜃楼，没有他，全是空。
我看到猩红色的鲜血顺着伤口淌到地上，汇成一涓溪流，就好像我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原来这便是将死的感觉，一点都不疼，真好，只是有些晕眩麻木，眼睛渐渐看不清楚。恍惚中，我又听到萧然的声音，那么悲凉，他说，念念，念念，你怎么这么傻。
突然间神志开始清晰起来，身上一轻，意识竟然脱离□□，低头再看，我已经悬浮在空中。地上，萧然正紧紧抱着我，仿佛要溶我入骨血一般。我张开嘴，却喷出大口鲜血。血溅在萧然雪白的衬衫上，像极了一副妖娆狰狞的水墨画，点点猩红，都是花。
萧然没死，萧然没死！我开心地大笑，扑过去抱他，双臂却从他的身体中穿过。我大叫，萧然，萧然，他却不肯抬头看我一眼，他的眼里，只有怀里那个满身污血的人。
萧然没死，我却死了。
果然，我们两个，最后被留下来承受孤独的那个人，还是他。
心像被钝器挖了个洞，整个人都是空的，有什么力量正在将我拖走，萧然的身影离我越来越远。我挣扎着大叫，眼泪像泉涌一样流下来。忽然那股力量不见了，萧然也看到我，张开双臂将我拥进怀里。他的怀抱那么温暖，我使劲地把身体蹭过去，贪恋他熟悉的体温，心里的洞也一点一点被幸福填满，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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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面有些光怪陆离的人和事发生，我似乎梦到了萧然，所以心里难免一阵酸痛，可是后来那种酸痛的感觉又被一股莫名的温暖取代。
睁开眼睛就对上一张放大的俊脸，商无尘的一只胳膊被我枕在脑下，另一只居然横压在我身上。
遇到这种情况，良家妇女的反应应该是尖叫着跳起来，然后指着对方的鼻子大叫色狼。
可惜，我既不良家，也不是妇女，虽然不算花痴，可面对商无尘这么一张精致完美的脸，还是很没出息被小小地勾了下魂，完全忘记什么叫做矜持，什么叫做非礼勿视。
萧然和楚离也是少见的英俊，可与商无尘一比，又少了写什么。
商无尘的美，是用世界上最华丽的词藻去堆砌都显得浅薄的绝世风姿。他身上，有一种别人都没有的妖冶气质。至于这股气质是从哪里体现出来的，是因为他细长的眼线，夜色一般漆黑的瞳仁，还是因为他高挺精致的鼻梁，比红宝石还要艳丽的双唇，我也说不清楚。
越看越觉得，这人不是人，这人是妖孽。不信你去问问，凡间能有人生成这副模样么？没有，我估计连整容业和泡菜业一样发达的棒子国都没有。
我看商无尘看得出神，他蝴蝶翅膀一般的睫毛轻微颤动，张开眼睛，把我一副口水横流的色女形象抓个正着。
看到我，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厌恶，这种眼神熟悉又陌生，我不由愣怔住。商无尘垂下眼睑，再睁开，里面已经化作一片温暖。
我不知道怎么了，心里变得惴惴不安起来。忙手忙脚地从他胳膊下挣扎出来，坐起身，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拢拢头发，“早呀。”
商无尘嗓音有些沙哑，“早。”
然后两个人都沉默，空气好像突然间被冻结住。我不敢看商无尘，落荒而逃地跑到河边洗了脸，蹲下身，颜梓情平淡无奇的五官倒映在铺满七彩宝石的落星河里，竟也变得熠熠生辉起来。
用手去碰眉毛，河水里的倒影也摸了摸眉毛；我挤挤眼睛，她就做了个鬼脸；咧开嘴，那张脸便扯出笑容。这幅容貌，用了近四个月，却还是觉得陌生。因为照镜子的机会不多，我时常会忘记自己长什么模样，又或者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看到自己会被吓得尖叫。
待我洗漱完，商无尘已经把行李都准备好了，小马在一边悠闲地吃草。我找了远离他的地方坐下，刚刚商无尘看我的眼神，懊恼里透着一丝恨意，让我莫名就觉得很心酸。
这才是真正的商无尘吧，冷酷无情，他有那种眼神是不是证明他已经开始想起什么了？我不敢问，心里没来由的抗拒，甚至开始自私地希望商无尘就这么一直失意下去好了。就算他治不好我的毒，我也不想他变回从前的样子。
商无尘也不说话，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难道觉得给我抱着睡了一晚上就很吃亏么？胡乱咬了几口蔓情果，明明很好吃的东西现在却有些食之无味，气氛十分尴尬，两个人毫无因由的冷战，总要有一个先开口吧。
扬手把啃了一半的蔓情果丢给小马，小马脖子一伸，果子被它从半空中截下，甩甩尾巴，跟哈巴狗一样叼着果子趴在旁边吃了起来。
我抬头，商无尘刚刚洗过脸，白玉般的面颊上一颗水珠顺着鬓角一路滑到下巴，阳光照下来晶莹剔透，是最巧夺天工的艺术品。
我不能自已地咽了咽口水，两只手纠结地扣在一起，“商无尘，我昨天晚上做了噩梦，我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
商无尘抬手，指尖滑过去，把那颗摇摇欲坠的水珠抹掉，“念念梦到什么了？”
我脱口而出：“我梦到……”
商无尘的眼角重重跳了一下。
“我梦到……”心口好像被匕首刺了一刀，冰凉的刀片进入血肉，火辣辣的疼痛。我难过地弯下腰，捂住嘴巴怕自己叫出声来，遥远的地方传来萧然飘渺的声音，念念，念念，你怎么这么傻。一声一声，撕心裂肺。
“念念，念念，你没事吧？”一双手支撑起我的身体，仰起脸，却看不清那人的面容，这才发现原来我已泪流满面。
商无尘用指尖去抹我脸上的泪，他的动作那么笨拙，好像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举动。
我哽咽：“商无尘，商无尘，我好像丢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可是我却想不起来是什么了。”
商无尘看着我愣了愣，深吸一口气，张开双臂把我圈进怀里，我额头顶在他的胸口，能够听到他如雷般的心跳。
一开始商无尘的身体有些僵硬，后来慢慢的放松下来，放在我后脑的手抚慰孩子般地轻拍。
头顶上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既然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不知为什么，听到他这样说，我竟然真的就不再难过了，心头的伤口也一点一点温暖起来。
可是，有些东西，是不是真就可以轻易忘记？有些东西，是想不起来？还是不肯去想？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记不住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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