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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真正的实力 ...

  •   课程结束,言安冰跟着柳权留了下来。马上就要到月度评审了,留在练习室的人反而更少了,他们大多会在这段宝贵的练习时间前去大肆地喝酒玩乐,以释放体内的紧张与虚度光阴的空虚。而留在这里的人本就寥寥无几,更多的还是律动僵硬、毫无天赋的练习生在临时抱佛脚,而这么看起来,言安冰似乎便属于这一类。

      “今天上完课,你应该也对这一行的舞蹈有些认识了。”柳权说,“今天新学的舞蹈能跟上吗?”

      言安冰点点头,声音轻轻:“大部分都能,跟上。”

      柳权闻言挑眉。言安冰的位置就在他的附近,他很清楚言安冰在课堂上学的水准,几乎就是初学者刚刚入门的水平,而这样的他居然能放言“大部分都能跟上”,让柳权没由来生出点好奇来:“那你现在展示一遍。”

      言安冰点点头,随着音乐开始舞动。旁的练习生见状也不练习了,要么偷偷瞄过来,要么便光明正大地前来围观。他们都很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一向独狼的柳权选择了与言安冰一组。

      除去一开始的生涩,随着乐声渐浓,言安冰逐渐放开来,舞动的身姿也变得轻盈起来,虽然在有些细节处不明白如何发力,但他的节奏惊人的精准,连柳权都小小的惊讶了一瞬——他知道言安冰在演奏上可能颇有建树,却没想到言安冰的天赋如此不可估量。

      而旁的练习生,虽然看不出什么门道来,但也明白自己第一次上完舞蹈课时跳成什么猩猩打狗的模样,跟言安冰此刻的轻盈完全没办法比。

      不会又来了个怪物新人吧?想到这里,练习生们的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惊疑不定的表情。

      柳权则是脸上自然带出来一点微笑,他看着言安冰,笑着说:“很好。”

      言安冰刚刚结束舞蹈,正在微微喘着气,素白的脸上泛着浅浅的红,不知是因为剧烈运动还是因为柳权的夸奖。

      接下来的时候,言安冰在柳权的注视下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些舞蹈动作。柳权偶尔会停下来纠正他的发力,说一些自己做的简单经验总结,言安冰点点头,他虽然看起来内敛极了,但悟性却是超群的。只要柳权稍微一提点,他第二次就能做到位,第三第四次便能将之消化为自己的东西,而在言安冰最后一遍完整地跳完舞蹈的时候,已经和最开始的他是天壤之别了,甚至掺杂了太多他自己的理解,几乎看不出来柳权在其中参与的痕迹。

      旁的练习生也不练习了,早早便停下身子,甚至有人光明正大地围在言安冰身旁看着他舞蹈。一开始言安冰还微微低着头,有些怕生的模样,但柳权只是瞟了它们一眼,道:“你如果要出道的话,学会面对这样的视线是必修课,今天正好就这么几个人,你试试看。”

      言安冰闻言点点头,对着旁的几个练习生投以一个他自以为友善的微笑,但在他苍白的小脸上显得那么我见犹怜,让那几位练习生的心口不约而同地抽了一下,他们在那一刻想必心情是共通的,那便是——即便是男人,在言安冰这样的笑容面前,心里都难免生出几分母性来。

      言安冰最后结束了舞蹈,看完全程的练习生们鼓着掌便迎了上来:“你跳得真好!你应该是很有天赋的吧!”

      “舞蹈老师在课上说得那些话是有些过分了,你别放在心上。”另一人说,“你明天给他点颜色看看!”

      在练习生们的赞扬之声,有人情不自禁地轻声说道:“我要是能和你们一组该多好啊……”

      他的话音刚落,整个练习室便陷入了一片尴尬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那人身上,而此人显然已经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脸上顷刻间浮现出难以掩饰的窘迫。

      “嗯……如果我和柳权都同意的话,当然能和你一组。”言安冰轻声说。

      “你记得我的名字?”柳权有些惊讶。他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心里的惊讶从哪来,是惊讶于自己做出了言安冰不会记得自己名字的预设,还是言安冰话语里那明显的偏向。

      言安冰点了点头,不说话了,在这瞬间他再度变为了那个有些内向的少年。一旁的练习生看了,也不多说话,识趣地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走吧走吧……我们也该练习去了……”

      “是啊,即便和柳权他们组队,也要自己实力够看才行啊!”

      “是这个道理……秦之,你在边上干嘛?”有人注意到了一直缩在边角自己孤独地练习的秦之,挥挥手叫住了他:“我们一会儿要休息了,你既然闲着,不如去给我们买点水喝。”

      秦之点点头,看了柳权一眼,注意到柳权的目光也应声落在他身上,整个人像是被灼伤了一般避开柳权的注视,逃也似的离开了。

      人群逐渐散去后,柳权再度将目光收回,面对言安冰说:“你保持这样的状态就行了,你很有天赋。”

      “为什么……”言安冰呓语一般说着。

      “嗯?”柳权没听清言安冰说了什么,微微俯身。

      “为什么选择,和我一队。”言安冰像是鼓起了勇气,才将这句话说出来。

      柳权闻言挑眉:“你要不看看你的进步速度再说话?你知道刚刚旁观你跳舞的那些人,只是对抗肢体不协调就耗费了他们整整一周吗?”

      “那也只是练习,之后的成果。”言安冰说,“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练习得很好呢?明明我之前才艺展示,都没展示舞蹈。”

      这还是柳权第一次看见言安冰说这么长的句子。看着他用力地一字一顿讲这些话说完的模样,柳权心里没由来浮现出“可爱”两个字。

      我疯了吗?柳权简直要忍不住敲敲自己的头,居然觉得一个人可爱?

      “这个啊。”柳权想了想,说,“或许是因为你的小提琴吧。”

      “我拉得很差。”言安冰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脸上涌现出薄红。

      “你拉小提琴的姿势很熟练,虽然受制于那把小提琴年久失修的印象,最终呈现出来的结果并不尽不人意,但或许那个时候就能看出来你在节奏感和韵律感上惊人的精准性。”柳权说,“当时我就在想了,或许……你主修的并不是小提琴,而是——”

      “钢琴。”柳权和言安冰异口同声道,言安冰露出了些微惊讶的表情,而柳权没忍住笑了。

      “我确实学过。”言安冰摇了摇头,“但即便我学了,一门乐器,对于出道来说,也没有多大助力。”

      “你好像总是习惯性地贬低你自己。”柳权说,“没有实力都能出道的大有人在,精通一两门乐器、拥有节奏感和韵律感,外加……”说到这里,柳权的目光重点停留在言安冰的脸上:“长得也鹤立鸡群,你不明白对于练习生来说这是多么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

      柳权一番话让言安冰的脸彻底红了个透,甚至让柳权有些好奇了,好奇于有人的脸居然能这么红。

      “你、你也很帅……”言安冰小声道。

      柳权看着言安冰的反应,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他莫名觉得自己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清爽,像是连绵不绝的阴雨城市里,终于探开了第一缕阳光。

      练习完后已经到了晚上十点,此刻练习室里的人基本都走得干干净净了,柳权和言安冰也从刚开始的单方面指导,变成各练各的了,只是偶尔言安冰有些不懂的,会主动来问柳权。短短几个小时里,两人看起来,似乎已经成了关系非常不错的朋友。

      “朋友”这个词落在柳权的人生中,显得那样的奢侈。柳权还记得自己那被生理父亲所控制的童年,他所认识的每一个同龄人,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其余的人根本别想近他的身。

      他曾经也叛逆过,想要凭借自己寻找书中所描绘的“朋友”,还真给他找到一个。这个朋友就像童话书里的那样,热情,善良,更重要的是,他们是平等的。

      年幼的柳权以为自己终于交到了朋友,他将自己这个朋友保护得仔细,生怕让父亲知道,自己就会失去他。而这位“朋友”偶尔陷入经济上的窘迫时,他也非常大方地为对方提供了帮助,他认为这就是朋友之间应该做的。

      “你别跟那孩子来往了。”某一天,柳廉突然这么对他说。

      柳权听了,第一反应是惊疑不定。惊的是姐姐居然会知道他的这位朋友,而疑的是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对他说。

      这个时候他和姐姐的关系已经是前所未有的低谷了,他有理由怀疑姐姐是想离间他和他唯一的朋友。而柳廉似乎从他脸上防备的神情中看出来他的想法,只是冷笑一声,道:“你自己看着办。”

      即便不愿意相信,但怀疑的种子还是在柳权的心中种下,在深夜独自一人的时候将他折磨得死去活来,以至于看到自己那位所谓的朋友从父亲的房间里出来,手里还拿着塞满钱币的信封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只觉得解脱。

      见到柳权,对方脸都白了,语无伦次地解释自己只是一时糊涂,再哭得死去活来地抱着他的大腿,说自己并没有做对不起他的时。面对这位自己曾经心中唯一的挚友如此狼狈的模样,柳权已经记不得自己当时的心情是怎样的了,他只记得当他抬头,看见在二楼的父亲冷冷的俯瞰着他,像一尊召唤了就无法逃离的邪神。

      柳权知道,这是父亲主动让他撞见的,目的就是要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认清自己的地位。

      从那以后,他的生命里,朋友这个字眼便被强硬地擦去了,以往是在父亲的控制下没有任何人值得信任,而当他勉强逃离这个牢笼,获得一丝喘息的空间时,面对外面各式各样的人,忽然间发现自己这份来之不易的自由,好像也没那么值得为之庆祝。

      而现在,柳权看着微微偏头沉思的言安冰,目光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些许,现在他正交着真真正正的、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没人告诉他一个朋友就能为你带来那么多温馨的情绪。现在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第一次,他第一次明白了逃出那个家的意义何在。

      练习结束后,柳权刚和言安冰道别,想要直接回宿舍的时候,便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轻轻拉住了。

      “你想去逛逛吗?”言安冰低着头,声音轻轻。

      “去哪?”柳权说。

      “随便在楼下散步,吹吹夜风,听小虫唱歌……”

      言安冰的话让柳权没由来想到了曾经在玫瑰别馆的日子,母亲在弹琴,柳廉念着故事书,而他安安静静地听着,是他记忆中为数不多温暖的时刻。

      没有立刻得到柳权的回应,言安冰微微抬眸,像是在看他的眼色,“你会觉得很无聊吗?”

      “不。”柳权笑了,“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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