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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他的茉莉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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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习生们凑热闹赶到现场的时候，评审也正好开始。甜橙员工不多，评审人员都是平时给练习生们上课的老师们，见到练习生扎堆过来了，只是笑骂了几句，随便在现场给他们指了个位置，就当是默许他们光明正大地偷看了。
练习生们嘻嘻哈哈地扎堆在一起，对新人而言则意味着观众骤然多了数倍，倒是给第一个表演的新人带来了不小的心理压力。这个人长得倒算的过去，虽然素了点，但在座的各位扪心自问，没有被公司包装的自己也不算什么惊世骇俗大帅哥。想到这里他们又将愤愤不平地目光投向柳权，而柳权那张在人群张仿佛散发着淡淡光芒的脸察觉到了它们统一的视线，转而微微侧头看向他们，大概要表达的意思就是——有事？
而众人面对那张有如神之手精雕细琢出来的脸，纷纷默契地移开了视线。
而新人显然也注意到了人群之中遗世而独立的柳权，原本就紧张的心情此刻变得更加翻江倒海起来，开唱的第一句就跑了调，让评审人员连连皱眉。
第一人神情暗淡地下去了，他的评价并不好，甚至到了甜橙已经在考虑是否要签下他的地步了。而由于出师不利的缘故，第二人上台后则是加倍的紧张，磕磕绊绊说完自我介绍后，甚至深深地鞠了一躬，直到评审无奈地提醒之前，都没直起腰来，让旁边的练习生都开始嘀嘀咕咕：“真逊啊！”
“你别装，你刚来的时候不也是这样的！”
“你少说几句会死吗？”
第二人表现比第一人好一些，但是他的长相实在差强人意，即便在收留心碎歪瓜裂枣的甜橙里都显得有些超过了，让在座的大家伙儿心里自信都长了几分。
紧接着是第三人、第四人……很快进度就到了后半场，依旧看不到个亮眼的。即便有几个唱歌跳舞不错的，那也只是相较于素人而已，几番下来，不仅旁观的练习生都审美疲劳了，就连评审脸上都露出了些微倦色。
众人之中，唯有柳权的神色不变，如往常一般。全程下来只有他并没有给任何反应，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他仿佛一尊立于此处的雕像，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三十六号，佘佑！”
“到！”被叫到名字的人自信满满地走上台前。等待了这么久，总算来了个让人眼前一亮的人物。佘佑的五官分明，包装一番肯定是一个不俗的帅哥，而他落落大方的态度更是让评审心生好感。练习生们也开始纷纷议论起来：“看来先前所说的那位漂亮练习生就是他了。”
“也没有多好看吧。”有人酸溜溜地说，“长成这样脸上不知要动多少刀子。”
而他的话自然也落在佘佑耳朵里，不同于先前出场的新人，佘佑闻言只是笑容僵硬了一瞬，随即便调整好了状态，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说道：“我接下来表演的曲目是风花雪月前辈的《遗落的光》。”
话音落下，他便开始了自己的演出。风花雪月是甜橙上一个推出的男团，而《遗落的光》这首曲子是他们成绩最好的一首，演唱难度不高，舞蹈也最具观赏性。佘佑选择表演这首歌显然是有些讨巧在的，但所幸能看出来他确实是在表演上下了苦功夫，唱跳都很扎实，作为一个素人练习生来说已经难能可贵了。
等了许久终于来了个亮眼的人物，评审脸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旁观的练习生脸上也露出了有些危机感的神色。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佘佑很是满意，不妨他事先做了一番功课。而在人群之中，他注意到有人从始至终没有对他投来任何眼神，有些不服气地看向那人，只是看到了那人的脸，心里原本的不服气顷刻间便堵住了，再也找不到出口。
柳权对这个练习生一点兴趣都没有，全程连个正眼都不曾给人家，他此刻正在低头看着不远处的装饰盆栽，在旁人眼里，这便是“看他们表演还没看花有趣”的意思，练习生中有人已经对他的态度颇为不满了，但也有人小声地打着圆场：“哎呀，毕竟他是柳权嘛。”
是叫柳权吗？佘佑记住了这个名字，在心里暗暗地和这个人较上了劲。他走下台，面对其他新人眼里或崇拜或嫉妒的目光，不屑一顾地想：这么多新人柳权都看不上眼，也就是那张脸给了他高傲的机会，若是假以时日，自己一定能凭借实力超过他。
况且有些人年轻的时候可好看，只是过一两年就长残了呢。他在心里恶毒地想着。
这么多新人下来，评审显然对佘佑最满意，甚至因为天色已晚，它们都已经不想看接下来的新人表演了，反正不过也是中学生文艺汇演的水平。但最后还是舞蹈老师主动提了出来：“就剩最后一个人了，我们还是看了再走吧。”
评审们想了想同意了，堆着名单念道：“下一位，言安……言安口？”
没有人应答。
“言安口是谁？”由于是最后一个人的缘故，评审赶着下班，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是言安冰。”角落传来一道细微的声音。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在新人堆的最边边角角处，站着一个高挑纤瘦的少年。
他好白啊。这是在场所有人的第一反应。
即便在这座北方城市，也很少见少年这般白净的人物，几乎像是最纯净的雪堆成的一个人。他留着半长发，凌乱地搭在肩膀上，有些长了的刘海把他的眼睛遮住了大半。但即便如此，也能从他的鼻尖与嘴唇看出来他的长相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
“你叫言安冰？可你名册上签名是言安口啊。”评审说。
“那是……我画的冰块。”言安冰轻声回答。
“你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不会写自己的名字？！”提问的评审有些生气了，还是旁边的人摁住了他让他不要在这个时候发作，出声道：“就到你了，你准备你的表演吧。”
“我来到这里之前，没有人，通知我要准备表演节目。”言安冰说。
他说话咬字断句都很奇怪，像是来到人类社会的精灵，才刚刚学会说话一般。和佘佑落落大方的态度相比简直天差地别，已经有评审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到底是谁探的苗子？不会是弄错了吧？”评审中有人质疑道。
“是总决策推荐的。”另外一位评审小声道，在场的所有人即刻便意会了。
甜橙的这位总决策，在专业能力上基本是个废物，权力却超乎寻常的大，经常强塞一些自己看顺眼、但在普罗大众中是惊世丑男的人进出道组，可以说甜橙出一个男团糊一个，他作为关键人物功不可没。他若是个纯废物，其他部门的人早揭竿而起了，但偏偏他人脉不错，是个拉投资的一把好手，可以说在甜橙这个风雨飘零的小地方，他一个人就能拉来半个公司的收入。
一听到是这位人物推荐的，评审便都默不作声了，即便看眼前这个言安冰怎么都不顺眼，但还是为了卖某个不在场的人一个面子，硬着头皮道：“没有准备就没有准备吧，你有什么才艺可以表演吗？”
“我会拉一点点小提琴。”言安冰说。
因为是新人评级，后勤准备并不充分，翻来翻去也只从仓库里翻出来一件不知多久没上松香的破烂小提琴。言安冰接过小提琴的时候，眉头轻轻皱了皱，这个小举动让不少练习生嗤之以鼻：“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少爷呢，有小提琴就不错了。”
“我……表演一首《边缘》吧。”言安冰拨弄了几下琴弦，听着其中音色的变化，脸色愈发凝重。
“什么边缘？是谁的曲子。”一个评审说，“你们应该也知道了，我们的评审环节是会录下来发到网上的，你最好不要演奏一些有版权争议的曲子！”
“不，不是谁的。”言安冰说，“是我自己写的。”
他这番话倒是让原本几个想下班的评审露出了些微感兴趣的神情：“你会自己写歌？”
言安冰点了点头，但随即他摇摇晃晃架好小提琴的动作、青涩的握弓弦姿势，让原本有几分兴趣的评审瞬间索然无味了起来。这种自称自己会创作的练习生它们见得多了，但它们说的会创作，顶多也只是会看点简单的五线谱而已，作为一个作曲人至少要精通一门乐器，它们却连哆来咪发都不知道在哪，就如同言安冰现在展现给评审的一样。
“那我开始了？”言安冰的声音因为紧张微微颤抖。
“开始吧。”评审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他早点开始早点结束。
此时，方才一直盯着植物盆栽的柳权忽然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看向了这位被称作“言安冰”的少年。
言安冰深吸一口气，摆好了拉小提琴的姿势，轻轻地滑开了第一缕旋律——
——很难形容那是什么声音。
评审们为了体面努力保持着面无表情，但在素质不一的练习生中，已经接二连三地传来了嗤笑声。
“这是在杀鸡吗？”
“哈哈，还以为是个小提琴家呢，结果就是个弹棉花的。”
“他是来搞笑的吗？”
练习生中，诸如此类的声音接连不绝，评审也觉得即便对方是总决策推荐的人，也没有再听下去的必要了，强忍着不快想要打断言安冰的演奏，却怎知这言安冰性格是有点轴的，无论评审怎么说“停下来吧”，他就像沉浸在音乐中一般，继续抚弄着琴弦。
练习生们哄堂大笑，评审无奈叫摄影停止拍摄——即便甜橙是个小公司，也丢不起这人！已经有后勤组的人上来夺走他的弓弦，而言安冰此刻则如梦初醒一般，望着周围众人的反应，脸上表情微微有些局促。
“再给我三分钟。”言安冰声音细细地说，“我很快就能……”
“再给你三年你也学不会小提琴的。”其中作为舞蹈老师的评审终于忍无可忍，“性格安静低顺点，我还能看在总决策的面子上让你进出道组，其他的你就别想了！”
被回怼后，言安冰微微低头不说话了，而练习生中传来了轻蔑的嘲笑声。
漫长的新人评级总算结束，里面的人大多的了C或者D的分数，唯一的A等级获得者便是众人一致好评的佘佑，至于言安冰，则被评审毫不留情地贴了个“F”。其实他表现并没有那么差，只是他给大家的第一印象都太不好了。
勘察完敌情，练习生们也都各怀心思地离开了此处，有的再度回到了练习室，或许是察觉到了些许危机感，有的则直接跑到市中心的地下酒吧，仗着自己练习生的身份勾三搭四起来。
佘佑作为新人中唯一A等级的获得者，自然收到了练习生最多的好意。很多人凑上前来，开始与他套近乎，佘佑都一一笑着回应了——不知为何，比起最初的自信大方，此刻的佘佑，脸上的笑容显然有些不自然。
等到人群终于散去后，佘佑才长舒一口气，悄悄望了望四周，才小心翼翼地来到仓库。粗心的后勤管理忘了上锁，他很快便顺利地找到了言安冰之前拉过的那件小提琴。
正当他屏住呼吸准备拨弄琴弦的时候，身后骤然传来了旁人的声音。
“你也听出来了。”柳权说。
“你……”佘佑被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手却不小心滑动了小提琴的琴弦，而此刻，这把小提琴的音准，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一边在演奏，一边在校正音准。”柳权看着这把残破不堪的小提琴，向来无甚表情的脸上，总算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或许再多给他三分钟，他真的能艳惊四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