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与你一起唱的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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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开开关，先是一段舒缓的古典乐，宛如心跳一般的鼓点缓缓渐入，像是触到了某个按钮，方才还宛若万神庙一般神圣的氛围，骤然将人拉回了远古的狂欢节。新酿的果酒、葡萄藤的清香，人们挽着裙边，头顶着成熟饱满的果实围坐一圈纵情歌唱。
“怎么样？”言安冰目含期待地看着对面的苏木槿，而苏木槿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当言安冰拿着最终完成的作品过来，说要给她验收中场成果的时候，她还觉得不过是小孩子照着科学书上做了什么小实验，非要给大人分享罢了。直到前奏响起前，她的表情管理还很完美，甚至本着鼓励教育的方针在心里准备好了对言安冰的彩虹夸夸。
但超神的outro响起之后，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住了。若说听了几分钟后的她，还能在心里嘴硬一定是另外两个编曲的功劳，但听完全部demo后，她便知道，这完全是言安冰倾注了被压抑多年才华的天才之作。与言安冰一并编曲的三人她略有了解，这三人即便是超常发挥，也做不出这种水平的曲子。
“……我对你刮目相看了。”沉默许久，苏木槿只能说出这句话来，“我为我之前看轻你的才华而道歉。”
“木槿姐！”言安冰原本漂亮的眼睛此刻变得更亮，让即便不是粉丝的苏木槿都觉得难以直视那光彩。
“你真的为了团体付出很多。”最后，她只能这么说。
言安冰闻言点点头，语气坚定道：“为了能让这个团体存续下去，我什么都会做。”
苏木槿笑了，她知道言安冰与她不是一个意思，此刻言安冰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完美的solo歌手苗子，放在任何偶像团体里都是暴殄天物，她有自信可以将言安冰捧成一个时代的印记。
从前她收到调动消息，来到甜橙制作男团，第一眼便在成员中看到了言安冰。他虽然容貌精致，却比不过柳权那神明般的美貌，但不知为何，她仍然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他。现在想来，或许是因为言安冰身上那让人难以忽视的脆弱感，他的脸上明明带着淡淡的微笑，却让人总觉得有些悲伤，像是用尽全力在守护某样明知会失去的东西。苏木槿似乎能在他身上看到当初执着于某物，变得有些“笨”的自己。
言安冰的“团魂”人设的大获成功，背后不可谓没有她的推波助澜，但同样的，作为经验丰富的制作人，她深谙人性的复杂幽深之处，清楚地明白言安冰身上所展现出来的团爱，不过只有七分真心。她甚至偶尔会想，若每个人眼前都落下一个颇具诱惑力的选择，任是怎样的团体，都会分离崩析的。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往，不过如是。
但在此刻，面对言安冰的回答，苏木槿微微动容，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人生信条打了一个轻轻的问号。
我总算明白柳权那铁石心肠的小子，为什么会为某个人变得那么执着了。她这么想着，叫住了准备离开办公室的言安冰，笑着说：“言安冰，flamingo有你真是它的福气。”
言安冰一愣，随即也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木槿姐！”
“谢我干什么？”苏木槿笑道，“原本因为现在的预售曲线不是很乐观，我还准备了不少手段呢。现在有了你这样质量的歌，到时候能省不少事。”
现在已经是万事俱备，只差宣发了。苏木槿调出来公司内部的销售曲线，面色严肃地对权冰两人道：“除了最开始宣布权冰小分队的时候有一个高爆发，其余几个小高峰分别在录音事件和女装宣传照事件，官方的其他物料对粉丝的购买积极性影响一般。照预估的曲线下去，最终你们小分队的总体销量和团体专辑销量是差不多的。”
其实现在取得的成绩已经相当亮眼，更是同期其他偶像望尘莫及的。但公司拿出的合格线显然是决意不再运营弗团了，拿权冰两人和巅峰期的弗团相比，着实让人为他们两个捏一把汗。
“后续如果采用一些销售手段，或许能超过公司的设限。”苏木槿意味深长道，“比如……单封销量。”
公司公布单封销量数据，再配合社交媒体的舆论引导，刺激唯粉之间相互攀比，从而提高销量。这种手段在娱乐行业并不少见，甚至有些公司已经玩得如鱼得水，美其名曰公司得到了收入，爱豆得到了幸福，粉丝得到了top的名头，大家都幸福。
“但是我们出小分队最初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维护这个团体吗？”言安冰说，“这样难道不会加剧粉丝之间的分裂吗？”
苏木槿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柳权冷冷的表情，只得举起双手投降，心里骂一句再管情侣的事自己就是狗。
“既然商法不能用，那就只能看你的音乐质量了。”苏木槿道，“但是如今愿意为高质量音乐买单的人还有多少？我不敢想象。”
在经济学眼里，各种参数与指标里头，从来没有高质量的音乐这一说，不如说好的音乐在它们眼里，约等于出名的制作人、高成本的制作和高昂的技术成本投入，而除开这一切，原教旨主义的纯粹好音乐，在它们眼里是难以估值难以琢磨难以预测的，这也是让每一个经管人都抓狂的不安定的要素。
苏木槿很想诚恳地对言安冰来这么一场谈话，但她同时又不愿提起这些。言安冰这个人纯粹得不像是真实世界里的人物，让人不自觉想要维护他这样的存在。无奈之下她只能把目光投向柳权，而柳权表情平静地点了点头，让苏木槿只得叹了口气，道：“那就先这么办，我手头还有不错的宣发资源，希望m播放那天能暴涨一波销量。”
“谢谢你，木槿姐。”言安冰真诚地说，“我知道你为我们做了很多，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别再烦老娘就是最大的报答。”苏木槿闻言笑骂道。
解决完事情后，言安冰急着去做专辑的最终核验先走了，留柳权和苏木槿两人共处一室。苏木槿看着柳权，道：“你还不走，是有话要对我说？”
见柳权只是站着不吭声，苏木槿心里对自己犯了个白眼，发誓这是最后一次管情侣的事了，才好声好气开口道：“是你要出国治病的事吧？你的姐姐跟我说了，让我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能关照你一点是一点。”
“我也有些好奇，这件事你对小冰说了吗？他是最在乎你的人，也是最在乎这个团体的人。”
柳权神色黯淡了片刻，才缓缓道：“我之后会跟他说的。”
“……”苏木槿看着柳权脸上难得流露出来的一丝情感，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秘密，对小冰隐瞒着什么，我只知道如果什么也不说，是不会有任何改变的。”
“我知道。”柳权说。
知道了你不做！苏木槿简直要抓狂了。
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里，柳权突然说道：“你相信人的理性吗？”
“这是要跟我谈哲学？”苏木槿满脸问号。
“你觉得人是有独立思想的生物吗？还是被大脑控制的躯体，亦或是被基因驱使的机器？”柳权难得说这么长一句话，“你如何保证未来的你和现在的你能够一直坚守某样事物呢？”
面对柳权第一大串的质问，苏木槿一开始还想反驳什么，但看到柳权的表情，便将自己想说的话全都噎了下去。
她对这个表情太熟悉了，那是被逼入绝境的人才会有的表情。此刻他在寻求一个帮助，无论是谁也好，只要伸出一只手，他都会不择手段地抓住。
而她曾经在一张与他相似的脸上，看到同样的表情。苏木槿开始思考，当时的她，究竟给了怎么样的回答。
——
柳权从苏木槿的办公室走出来，第一眼便看见等在门口的言安冰，让他没由来有些慌乱：“你怎么在这里？”
“嗯……我本来想要去录音棚那边看看的。”言安冰笑了笑，“但我觉得我应该和你一起去，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专辑，而我好像总是太兴奋了，把你丢在了一边。”
“你会跟我一起的，对吧？”他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了柳权的衣角。
“当然。”柳权说着，回想起自己之前与苏木槿的谈话，总觉得言安冰此刻的反应有些奇怪，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又好像只是他的错觉。
——
一个月后，国内最大视频网站南河网上
甜橙的官方直播间里还黑着屏，然后五彩斑斓的弹幕就已经将这片黑变成了五颜六色的黑，底下的正在观看人数更是一直在增加，最终达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字。
早在一周前，甜橙官博正式放出消息——flamingo首次推出的权冰小分队专辑已经完成，而先行曲的mv将通过直播的形式首次向各位播放。这个消息一出，整个推博平台整整瘫痪了一整天，不知耗费了多少程序员的头发才堪堪回到正轨。除了推博以外，无论是年轻人爱用的脸本，还是老年人驻守的微聊，无一例外被权冰小分队的消息所覆盖。粉丝群里甚至有人戏称，这下权冰的黑子应该很难受，因为它们无论去地球上的哪一个角落，都能看到关于这两人的消息。
为了应对这次mv首播，南河网更是集结了骨干技术人员，对线路进行了好一番大刀阔斧的优化扩容，但现在看着直播间那不断增长的观看人数，以及还未开播便已经汹涌如潮的弹幕。南河网的技术人员还是不由得提心吊胆起来，这次mv独占首播可是南河网花了大价钱谈下来的，要是在这卡了可就完了。
而比起紧张的技术人员们，现在更紧张的，是早早蹲守在直播间前的粉丝们。
【还有五分钟就要开始了，我好紧张啊！！】
【前面的姐妹不要慌！甜橙虽然做人很狗，但是在视觉效果上面从来没出过错的。】
【我已经追过很多爱豆了，但这还是第一次这么紧张地蹲点，谁懂？】
【我懂啊啊啊啊！这可是小冰第一次当制作人啊！这年头能做制作人的偶像真的不多了！本质音饭真的好期待！】
【@甜橙，你在看吗？这次造型我要看到小茉莉言安冰和天神柳权，你听到了没？】
数以万计的实时弹幕从直播间刷过，在其中时不时混杂进一些明显是机翻的中文，一看就是国际友人不远万里越洋而来在此与粉丝一起蹲守，不同国家不同时区的人在此刻短暂地融为一体。而不仅仅在直播间，论坛和推博也在实时关注着直播间的动态，只可惜后二者没有员工特意扩容过的待遇，此刻已经卡顿得不成样子。
终于，在万众瞩目之下，直播间的黑屏一闪，变作了一副黑白的图像。镜头中是正在下雨的街头，路人在其中穿梭，而街头硕大的广告牌中，赫然张贴着权冰小分队的宣传海报。时不时有缭乱的车灯掠过海报上两人的面庞，映照出两人眼底浓重的情绪。气氛在此刻有些压抑，一时间直播间弹幕都少了许多，大家都屏住了呼吸，殷切地等着接下来的发展。
哗啦啦的雨声渐渐减弱，传来了人声的吟唱，配合着画外的脚步声，流浪的诗人走上街道，轻巧地波动了手中的竖琴。
叮——
只是一声舒缓的乐声，雨声在此刻消失，下一秒取而代之的节奏强劲的鼓点与相当惊艳的古典弦乐，让弹幕一瞬间如开闸了的水库一般狂暴地倾泻而来。
【这个前奏好神啊！！】
【言安冰是什么天才音乐人！前奏一出我的眼泪都忍不住掉下来了！】
【本人音乐专业研究生，听到这个前奏只想狠狠把导师开了！】
华丽的前奏一过，紧接而来的就是言安冰低沉的烟嗓，此时伴奏减弱，显得人声格外的有质感，而配合上言安冰耳语般的唱腔，更是让直播间的各位粉丝纷纷高呼孩子长大了，妈粉也不得不变质了。
言安冰的部分结束，紧接着是预副歌的部分，柳权悠扬的声音随之而来。如果说言安冰低沉的声线是一场在深夜中危险的冒险，那柳权的声音便是在此刻看到了惊破黑暗的曙光。
【我惊了，柳权居然还能有这样的唱腔？我一直以为他冷冰冰的呢！】
【专业的来说一句，柳权的音色条件一直很好，质感非常馥郁悠扬，一人就能唱出有和声的效果。他的唱功在弗团绝对被低估了，像现在这种唱腔是最能展现出他音色优点的！而甜橙之前给他安排的part反而要让他刻意压低声线，所以造成了弗团只有柯雅歌和言安冰能唱的错觉。】
柳权能在短时间能进步成这样固然离不开他本来的音色条件，但和他的苦练也是分不开的。此时推博上某位自称是新专辑的后期悄悄的发了一条博文：【现在发出来了我终于可以说了！关注我的人都知道我之前在做一个大项目，是为圈内某个著名的组合做修音。yab是真的唱得很好，简直是个音准怪物，我根本不用给他修音。而另一位lq声音圣洁得要把我带走，最终录音的时候我总感觉是天使在给我唱歌……】
她的这条博文原本没有带任何tag，名字也打的缩写，但很快被眼尖的粉丝识破。让她只是烧水泡了个面的功夫，回来看到自己的手机叮叮咚咚响个不停，一解锁才发现自己多了几万条消息通知，都是粉丝热情的转发和点赞，让混圈半生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她愣在原地久久反应不过来。
甜橙直播间内，mv早已播完，屏幕也显示着主播已经停止直播，但弹幕依旧在热情洋溢地讨论着歌曲的内容。讨论着两人的二重唱多么的天作之合，彼此的和声多么的恰到好处。此时此刻，本质音饭纷纷哭成泪人，权冰粉更是再度陷入了过年的狂欢之中，谁能想到一年前还是彼此装不熟的权冰，今年不仅喜迎复婚，更是小分队出道，唱了这么一首绝妙的曲子呢！
一想到像这样的曲子还有九首，权冰粉只觉得自己要过呼吸晕倒过去，从来没觉得这个世界这么美好过。
而在推博热搜#权冰新歌#的的动态中，不仅有粉丝的狂喜乱舞和路人的纷纷入坑躺平，更是混进来几个专业的音乐人，其中就有言安冰当年高考落榜没能考上的京华大学音乐系教授。
【一直以来偶像音乐文化在音乐史的研究里虽然是相当有意思的章节，但在大多数的研究中总是被轻易地忽略了。在这个尊老轻幼的学术界里，有许多老僵尸霸占了最高的学术话语权，让这些年轻的音乐早早被打上了的奇葩、廉价的标签。但现在看来真的如此吗？至少在看到言安冰这张专辑之后，相信业界的很多人都会有所改观。】
比起音乐教授本人委婉的夸赞，京华大学官博的反应更为直接——当晚就在推博账号上发表了一支短视频。视频里的音乐系院长面色严肃，认真思考了一番，道：“他当年为什么没考上我们音乐系呢？”
“据说是因为文化成绩太差。”画外音道。
“音乐成绩那么好不能破破例吗！你们做事怎么这么迂腐嘛！”院长勃然大怒，“做什么偶像！直接来我这里做研究不好吗……”
说到这里视频猛地被掐掉，但这段视频还是被官博放了出来，底下评论时间暴涨，而#京华音乐院长锐评言安冰#这个tag也一口气冲上了热搜，引来无数路人围观看热闹，也让言安冰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出了圈。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与你一起唱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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