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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咸鱼生存法则(修) ...

  •   就他这一见面就出刀的德行,能安好心吗?

      赵监副深知他不好相与,赶忙叩首:“殿下三思!国师在太和殿出了差池,您能置身事外吗?”

      闻言,周聿行总算舍得将锐利目光从她脸上移开片刻,斜了眼不敢抬头的监副:“你威胁我?”

      赵监副又拜道:“下官不敢,臣只望殿下莫因一时之快而惹得陛下雷霆震怒。”

      赵监副这人能处,有事他真上啊!宁洛萦心里一暖,体会到了何谓“书中自有真情在”。

      转念想想,虽不知原主是何时得罪了这位大爷,可她手无寸铁,周聿行若真想杀她,她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可见,此人至少没有将她当场诛杀的意思。她压下满腔慌乱,叹道:“监副,你先回司天监。”

      短短八个字,硬是被她说出了视死如归的悲壮。

      “可是……”赵监副气得吹胡子瞪眼,还没说完,寒光已在一息间杀至宁洛萦眼前。

      望着愈发逼近的锋刃,她双眼微瞪,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跳起来给周聿行一拳。

      讲道理吗?明明是他惹你,你砍我干嘛?神经病!

      见她不躲也不叫,只傻愣愣地盯着匕首,周聿行眼眸微眯:“最后一次,退下。”

      太监们既不敢违背景王指令,又怕国师出事牵连到他们,一时犹豫不决,只觉腿有千斤重。

      赵监副还想据理力争,却见周聿行微微俯身,对宁洛萦勾唇笑道:“为何不说话?”

      能说什么?说自己上有老下有小?还是磕几个响头让他放自己一条生路?

      死活想不通他在犯什么病,宁洛萦决定破罐子破摔,壮着胆子反问:“殿下希望下官说什么?”

      周聿行沉默片刻,将匕首递给太监:“国师别紧张,我只想与你叙旧。”

      这种鬼话估计连他自己都不信,不过看他好歹把凶器收了,也算神经病进步的一大步,宁洛萦悄悄松了口气。

      “国师武功不在我之下,我如何杀得了你?”他说罢,微笑着凝望她错愕的神色,似想从她的清眸中捕捉到异样情绪。

      原主确实自幼习武,可除了授她剑术的师父外再无旁人知晓。

      周聿行是如何得知此事的?他派人调查过她?他方才是在逼她出手,试探她的功夫吗?

      才十九岁,城府就那么深。宁洛萦心里发毛,不禁后退半步,他亦朝她走近了些,问道:“找我何事?说。”

      迷茫了一瞬,宁洛萦方记起自己方才说“有要事求见”。可她若直说是来驱邪的,没准他一不高兴就能把她剁了。

      惹不起惹不起,她只好转而答道:“下官听闻殿下身体抱恙,特来探望。今见殿下安好,下官也就放心了,那、那……”

      宁洛萦很想说“那爷就走了,您也别送了”,可对方说过要她留下,她哪里敢走?

      看她没了下文,周聿行薄唇微抿,眼底寒光微烁:“嗯。”

      果然,他就没想放她走。宁洛萦脸上赔笑,心里骂骂咧咧:心理有问题就找太医啊,找我作甚?陛下您快来看看您的好大儿啊!

      两厢僵持之际,她忽闻身后有人尖着嗓子、拖着长长的尾音道:“陛下到——”

      说皇帝皇帝到,宁洛萦眼前一亮:周聿行就是再怎么有大病,也不敢当着他爹的面杀人吧。

      看着她藏不住的笑意,就差没把“得救了”三个字贴脸上了,周聿行不着痕迹地将视线转向来者,眉梢微微一扬。

      宁洛萦憋着笑回过头时,才发觉院中已是宫女太监如云,领头的广德帝着赤黄色袍衫、佩九环带,将九五之尊的威严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不敢怠慢,老实巴交地跟着周聿行一同行至广德帝身前。

      神经病当场康复痊愈,气定神闲地向他爹行礼问安:“儿周聿行,参见父皇。”

      “参见陛下。”

      宁洛萦说着就要下跪,广德帝剑眉紧皱,抬手示意她免礼:“国师,朕说过你不必行跪拜大礼。”

      想不到,她连皇帝都不用跪。宁洛萦轻声道:“是,谢陛下。”

      她也想再说上几句“使不得”,可她都快摔散架了,这会儿浑身都痛,能不跪则不跪吧。

      广德帝的视线在太监手里的匕首上停顿许久,负手问道:“怎么都在外头站着?国师,你的手怎么了?”

      宁洛萦垂首望向肿得不像话的右手,血是止住了,可掌心的狰狞血痕仍清晰可见。

      告状是不可能告状的,她一缩脖子:“殿下的羊角匕首不俗,臣想近观时走得急了,不慎滑了一跤,让陛下见笑了。”

      周聿行侧脸睨她,深不可测的眸中掠过考量:“国师既喜欢,我便将它赠与你,聊表歉意。”

      什么“聊表歉意”?他分明是在威胁她,叫她休要将今日之事说出去,否则就把她剐了。

      双手接过太监奉上的匕首,宁洛萦拱手作揖:“多谢殿下割爱,下官终生不敢忘。”

      您放心,不就是您是反社会人格吗?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仿佛看不出气氛古怪,广德帝抚掌大笑:“到底年岁相仿,难为你二人投缘,不错啊!”

      投缘个锤子啊!宁洛萦回以两声尬笑。

      “旁的事,进殿说罢。”广德帝眼底含笑,抬手屏退左右,第一个踏足正殿。

      瞧他的意思,该不会是想找她谈驱邪的事吧?宁洛萦还在愣神,周聿行幽幽瞟她一眼,目光只在她迟疑焦虑的神色上停留须臾,随之跨入门槛。

      宁洛萦正焦头烂额地思索着要如何敷衍了事,忽觉有人缓步走近,柔声道:“国师。”

      宁洛萦僵硬地抬起头,茫然地端详着声音的主人。

      那是个身形修长的青年男子,头戴远游冠,身着绛纱服。他眸中笑意正沉,如他说话的语气般温和儒雅。

      不太妙的是,对方认得她,她却不晓得他的名姓,她只知能这般打扮之人,多半是王公贵族。宁洛萦木木地拱手行礼:“下官在。”

      那人咧嘴一笑,先摆手道“不必多礼”,又没头没尾地来了句:“三弟脾气不好,国师受委屈了。”

      整个大梁,唯有三人能自称小王,看来此人不是睿王便是康王了。宁洛萦眼眸微垂,答得模棱两可:“谢殿下关怀,下官无碍。”

      这话让她怎么接?这一家子都是话里有话的腔调,显然没一个省油的灯。

      “国师有容人之量,小王佩服。我们快些进殿吧,莫叫父皇久等。”

      这人说话滴水不漏,扬眉而笑时又颇为真诚礼貌,宁洛萦一时吃不准他的用意,索性顺着台阶下,随他往正殿的方向走去。

      行了不过数步,她便闻听对方悄声道:“其实国师的话就是天意,能叫人再翻不了身。”

      这就对味了。太监曾说过,今日睿王与康王双双吃了闭门羹,正常人早该各回各家了,可这一位偏偏又折返太和殿,还是和广德帝一道来的。

      没准是他被人拒之门外,一时恼羞成怒便去紫宸殿找陛下告状了。

      根据宁洛萦多年来从宫斗剧中汲取的经验,身为天潢贵胄,有夺嫡的念头正常得很。可惜这人眼神不好,竟会想着要与她合作。

      咸鱼生存法则:千万别站队,谁也不得罪。无论炮灰怎么斗,她都得坚定看戏的信念。

      见她微微蹙眉却不作答,仿若陷入深思,对方也不急于求成,只点到为止。

      两个各怀鬼胎的人踏入殿中,周聿行与广德帝冷眼望来,动作如出一辙,眼中满怀探究意味。

      宁洛萦被他们瞪得头皮发麻,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没等她开口,垂首而立的赵监副慢条斯理道:“兹事体大,理应由国师亲自坐镇。”

      什么事?让她坐镇?宁洛萦暗叫不好,心底涌起不祥的预感。

      听罢,广德帝面露忧色,捋须沉声道:“赵爱卿以为,何时方可将邪祟彻底驱逐?”

      宁洛萦听得目瞪口呆,她万万没想到,他们竟会让她亲自替周聿行驱邪。周聿行本就想找她“寻仇”,这是嫌她死得不够快吗?

      瞟了眼神思游离的国师,赵监副迟疑片刻,自作主张地胡诌起来:“臣以为,须得七七……”

      “七日!”宁洛萦忙不迭打断了他,迎着几人或疑惑或征询的目光,拍着胸脯保证,“陛下,驱邪这等小事,七日足矣!”

      说话间,她有意无意地甩了赵监副一记眼刀。

      看她皮笑肉不笑的,凶相毕露地瞪着眼,赵监副心虚地低下头,再不敢吭声了。

      周聿行将她满脸的不情愿尽收眼底,转而望向神情不悦的睿王,毫不掩饰鄙夷与嘲弄之意。

      好端端的,这一个二个的都不吱声了,这事儿最终还得广德帝来拍板:“就依国师所言罢,此事交由你来办,朕很放心。聿行,你可有意见?”

      皇帝金口已开,在座的谁敢有意见?于是乎,新晋国师宁洛萦又多了件要命的差事:每日午时,到太和殿替周聿行驱邪。

      回司天监的路上,深感好心办坏事的赵监副始终垂头丧气:“方才景王险些伤了您的性命,下官本想给他些教训,您说这龟、龟……唉!”

      监副,龟孙和龟儿子都骂不得啊!宁洛萦一早就猜到他是想借此为她出一口恶气,眼下她也不想再指责他草率鲁莽。

      可是,大梁国五日一休沐,明日是她难得的单休日。现在休息天没了,还得和神经病共处一室,随时为着自己的小命提心吊胆。

      生活不易,国师叹气。望着手中的羊角匕首,宁洛萦又记起离开太和殿时,周聿行似笑非笑地对她道了句“有劳国师了,明日我等你”。

      他虽未再多言半字,可她能感觉到,他是在等她羊入虎口,也是在等她上西天。

      看她愁云满面,赵监副自作聪明地一拍大腿,朗声道:“国师可是在想如何给三殿下回礼?”

      若非他提了这一嘴,宁洛萦早已忘了这把匕首还是“礼物”,收了别人的礼自然得还。

      真是难为单身狗。宁洛萦活了近二十年,还真没有一丁点给男子送礼的经验。

      “景王他有什么喜好吗?”宁洛萦哭丧着脸,转身眼巴巴地盯着监副——虽然在她看来,监副多半答不上来。

      果不其然,赵监副“啧”了一声,不无嫌恶地嘲讽道:“景王从不让人近身伺候,谁知道他?下官以为,左右不过下棋练剑吟诗作对罢。”

      您是对“玩”这个字有误解吗?宁洛萦无奈道:“罢了,横竖时辰还早,我去东市逛逛吧。”

      求人不如求己,东西二市摊贩如云,又有来自各国的商贾,定有不少新奇的小玩意。

      有道是物以稀为贵,既要送礼,当然得送奇珍异玩,反正国师府穷得只剩银子了。

      未免太过招摇,宁洛萦换下朝服,穿上身粉绿色齐胸襦裙,随意戴了支翡翠双蝶钗,怀揣着司天监腰牌与银两大大方方地朝着宫门走去。

      与此同时,太和殿中,仍被禁足的周聿行坐在窗边提笔写信。午后暖阳高悬于天,暮春三月的日光斜照入窗棂,却未能消解他心中苦闷与寒意。

      他阖起双目,轻捏眉心,耳畔犹闻战鼓声声如雷动,号角吹彻连天。

      脑海中万千记忆如鬼魅般挥之不去,有城破时此起彼伏的绝望哭号;有万箭穿心时的锥心剧痛;还有那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她以胜者的姿态在尸山血海中闲庭信步。

      周聿行抬手捂着心口,赤红双眼中映着滴落在信纸上的墨痕。如今不算太晚,胜负尚未有定数。宁洛萦此人……

      “咚咚”叩门声中断了他的思绪,将他从痛苦的泥沼中生生拽出。周聿行头也未抬,边道了声“进来”,将信笺封好后便漠然地看向来人。

      小太监一改胆小怕事的模样,神色沉稳而恭敬地躬身道:“景王殿下,国师出宫去了。”

      “派人继续盯着她,若有异动随时禀报。”周聿行将信笺递与他,冷冷道,“送去卫国公府,你亲自走一趟,别叫人察觉。”

      小太监领命而去。周聿行打开八宝香盒,往青釉香炉里添了些香,坐在罗汉床上静默不语。

      不知怎的,他又想起方才宁洛萦的言行举止。记忆中的她,连看到横尸遍野都能与人谈笑自若,可今日的她不过是跌了一跤,就能哭成那副丑样。

      究竟是她太会演戏,还是她当真年岁尚小,如今还不能成事?

      轻将长剑出鞘,周聿行微微眯起双眼,银白剑身倒映着他眼中无法藏匿的肆意冷厉。

      遥想真相大白那日,早已是覆水难收,面对众人惊怒交加的质问,宁洛萦只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梁国很好,所以才得毁掉。”

      他将目光投向案上的驱邪符咒,想起宁洛萦是如何畏手畏脚地把它交给自己的,一剑将其斩作两截:“凭她一人不可能做到这般境地,定有同党。”

      盛京城东市,人头攒动、热闹万分。宁洛萦咬了一口热气腾腾的大肉包子,险些感动落泪:皮薄肉多,还只要两文钱,四舍五入等于不要钱!

      瞟了眼街边杂戏与茶肆酒楼,她早已将挑选回礼之事忘得一干二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街边的龙须糖和胡饼看,板着手指头算起了账来——

      “每年光是俸禄就有一百两,还有俸料和职田呢……如果能永远做一条镀金咸鱼就好了,我保证不翻身,不!我动都不动弹一下!”

      她正在规划着自己富得流油的一生,却见前方乌泱泱地站着一大群人,面色不善地围着一对抱着公鸡的父女,笑得不怀好意。

  • 作者有话要说:  PS:请记住现在男主的狗样子d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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