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养鸡感化炮灰》鹿栖归

18、故人阔别重逢

　　纵然四人之间气氛极不融洽，这一支临时组建的小分队仍在天黑前赶至山崖之下。

　　宁洛萦边听男女主大讲狗血台词，边看着周聿行身轻如燕地一跃而起，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取下了卡在峭壁上的长剑，一时间觉得在这个人人都不太正常的书中世界，她才是唯一的异类。

　　垂目打量着传说中的镇国剑，宁洛萦看不分明剑鞘上繁复的花纹，只觉此剑尤为细长，并未看出它的与众不同之处，想想便违心夸赞道：“果真是宝剑，幸亏有公子在，此行才能如此顺利。”

　　在这之前，她没想过寻找镇国剑会这般容易，除了小河村那段不足为道的小插曲，几乎没有遇上半点阻碍。
　　不知朱国公是不是洗心革面了，这多日来并未趁机派人行刺他们，她还真是挺意外的。

　　“抱歉，宁姑娘，我骗了你们。”叶聆溪满脸愧疚地抿着唇角，轻声向她解释，“我在升州举目无亲，实在担心小桃的安危，只能骗你们和我一起上山，我……”

　　开玩笑，谁敢和女主斤斤计较？宁洛萦大度地摆了摆手：“没关系的，聆溪。出门在外，谁还没有些许难言之隐？”

　　毕竟他们对叶聆溪也有所保留，于双方而言，彼此只不过是初见的陌生人罢了。褪去女主光环，叶聆溪只是弱女子，孤身在异国他乡漂泊，自然要格外留心。

　　四周静了一阵，叶聆溪嘴唇微动了动，似是还想解释几句，宁洛萦见状抢过话头：“夜间山路难行，我们先回升州，旁的晚些再说。”

　　回到升州时，已至夜半，几人寻了一间尚未打烊的客栈落脚。

　　叶聆溪推说身子不适，头一个带着小桃上楼歇息，全然不想听钟皓璟再多说什么。

　　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钟皓璟神思恍惚地在她门外驻足许久，几欲伸手叩门，终是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了另一间客房。

　　倒也不怪他们心里别扭，毕竟原书中男主直到将要结局了，仍不知赠玉之人就是女主。

　　三观重塑总归需要时间，过往的伤痛更是难以抚平，道歉的作用微乎其微，这正是宁洛萦劝他让女主静一静的缘由。

　　“属下奉命将小河村人送至府衙，知府见过您的令牌后，说定会秉公处理，请您放心。”

　　一名侍卫细细向周聿行汇报小河村之事的后续，又笑说待知府亲自前来，本地知县和那些村民定要吃不了兜着走，如此也算替国师出了口恶气。

　　“知道了。”周聿行听罢摆手示意他退下，侧眸望向宁洛萦，“那两个人的事，你知晓多少？”

　　“殿下不也知道他们是辰国人？”宁洛萦轻声答道，样子虽恭谨，语气却有不耐，“反正无论下官说什么，殿下总是不信，那您不妨直接问他们？”

　　冷不丁听到她出言呛他，周聿行对她的反应有些意外，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默了一瞬才道：“国师既然不愿多说，我不问就是。”

　　他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或许他应该斥责她逾矩，再罚她去街上跪上一夜，好生挫挫她的戾气。
　　又或许，他该直截了当地问问宁洛萦在打什么主意，是否存了趁机与辰国人相勾结的心思。

　　可不知为何，他望着她那对隐含薄怒的清眸，脑海中尽是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画面，她为平头百姓仗义执言、她对仅有一面之缘的人关心照料。

　　思来想去，那些夹枪带棒的话始终哽在他的喉咙里，半晌都没能说出口。
　　是啊，连宁洛萦都知道他不信任她，那他如今又在动摇什么呢？

　　大堂中安静了很久，宁洛萦狐疑地皱了下眉，越看他无声思忖的模样越不安，怒气也散了大半：“殿下，他们若在大梁出事，定会引发战事。大梁若能与辰国化干戈为玉帛，于百姓而言是幸事。”

　　“你觉得，我会对他们动手？我不是趁人之危的人，不劳国师操心。”周聿行说着起身往二楼客房走去，边走边道，“明日回京，国师早些安寝。”

　　宁洛萦抬眸望着他拾级而上的背影，本想解释自己并无质疑他的意思，想了想只得闷闷地“噢”了一声，独自坐在空荡大堂里发愣。

　　她是不满周聿行一再怀疑她、质问她，然而生气归生气，她总得劝他别对男女主动“歪脑筋”，作死挑战主角的人，多半没好果子吃。

　　她好心提醒一句罢了，他怎么生气了？他真的生气了吗？不应当啊，他压根没把她当回事，更不该把她的话放在心里才对。

　　内心挣扎了许久，宁洛萦认命似的长叹一声：“唉，明日再向他好好赔个不是吧。”

　　她缓缓撑桌起身，抬眼却望见客栈大门不知何时微微敞开一角，寂静无声的黑夜里有一道如鬼魅般的黑影伫立阶前，心下悚然一惊：“什么人？”

　　那人闻言身形微动，抬脚往前一步，烛火顺势照亮了他斗篷下的清俊面容。在她愈发震惊的目光注视下，他幽幽一笑：“阿萦，不认得师兄了？”

　　夜色愈浓，街角老榆树下，有两道人影迎面而立。

　　宁洛萦讷讷地打量着眼前高瘦的男子，面色忽青忽白：“大师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师父他……”

　　在原主的记忆中，她的师父与两位师兄不幸罹难，她亲眼看着他们被埋入尘土，可为何大师兄傅洛宇今日竟又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难道他们是有意诈死？宁洛萦心里乱成一团，隐约觉得将有大事发生。

　　傅洛宇眼含悲戚，张了张口：“阿萦，师父和老二死了。都是我无能，若不能替他们报仇，我死后无颜再去见师父。”

　　宁洛萦被他话里的深意吓了一跳，无暇安慰满脸泪痕的他，急忙追问道：“报仇？他们的死，难道另有隐情？”

　　“阿萦，你知道师父为何要你姓宁吗？”

　　傅洛宇蓦地岔开话题，稍稍一顿：“先帝崩殂后，诸皇子夺嫡，大梁因此动荡数年。广德帝登基后，下旨将‘乱臣’枭首示众、夷三族，其中便有辅国大将军——宁桓。”

　　“而他，正是你的外祖父。”傅洛宇咬牙说罢，抬手指向那座传闻中闹鬼的老宅，“那便是宁家祖宅。宁将军战功彪炳，为大梁立下汗马功劳，连先帝都敬他三分。只因他有心助晋王夺嫡，广德帝就容不下他，要他一家老小性命！君心难测啊！”

　　宁洛萦愣了愣，望着夜幕下萧条残破的老宅，一时心绪复杂：“难道师父与……我外祖是旧友？”

　　“正是。宁家满门抄斩已成定局，当年是师父冒死将你换出大牢，改名换姓后留在身边教养。”

　　傅洛宇的答案进一步佐证了她的猜测，怪不得原主会走上那样一条路。纵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她与广德帝终究隔着血海深仇。

　　“师父临终前曾说，广德帝的皇位来之不正，我们自然要拨乱反正。阿萦，这是师父唯一的遗愿，亦是师兄费心引你来此的缘由。”

　　傅洛宇缓缓将目光从宁府收回，掠过隐匿在四周的一道道人影，沉沉地注视着蹙眉沉思的小师妹，尽量和颜悦色道：“和师兄走吧，小五。”

　　拨乱反正……

　　宁洛萦忽地明白了什么，惊诧看向对方：“北玄罗盘……李监正在撒谎？他是师兄手下的人？”

　　傅洛宇赞许地颔首道：“不错，是我让他借天象之说引你来升州。京城处处都有皇家耳目，你我师兄妹叙旧多有不易，自然不能叫他们知晓。”

　　什么镇国宝剑，什么有缘之人，果然从头到尾都是谎言，早在谷雨祭前夜，他们就在连带着她一块儿算计。

　　宁洛萦抿唇不答，耳畔很快响起他气定神闲的嗓音：“你外祖故去后，宁家军群龙无首，是师父多年来暗中联络残余旧部，随时准备给皇室一记重击，替宁家一雪前耻。只可惜，什么事都瞒不过广德帝的眼睛。”

　　“小五，这江山本就不该由他来坐，他滥杀无辜、戕害忠良，他该付出代价！”

　　傅洛宇越说越激动，几乎语无伦次：“你知道你遇见的那男人是谁吗？他是辰国摄政王！这是意外之喜啊！只要杀了他们，嫁祸于景王，两国必要开战！无论谁胜谁负，我们都能坐收渔翁之利！”

　　“小五，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若‘天象’要广德帝与辰国一战，他会否轻敌应战？你外祖旧部那三千精兵，随时都听你差遣！”

　　越听越不是个事儿的宁洛萦：“……”
　　汝娘也，三千精兵就想吃掉两个大国，狗血文看多了？本事瞧着不大，倒是挺能做白日梦的。

　　“对不起，我不能和你走，也没有杀人叛国的心思。”宁洛萦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两步，“当年之事皆是你的一面之词，是非曲直，我得自己查过才知。”

　　倘若广德帝真要杀人灭口，傅洛宇是如何脱身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有什么通天彻地的本领能逃过一劫吗？

　　如果原主的师父真酝酿着复仇，合该先将真相告知原主，怎会先告诉她那两位与宁家毫无瓜葛的师兄？

　　这件事处处都透着古怪，傅洛宇的话显然不可尽信，他对她有所隐瞒，甚至很可能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做叛国之臣，故意捏造了部分虚假的故事。

　　故事编得不错，眼泪流得很真，只可惜她终究不是原主，不会轻易被愤怒与仇恨冲昏头脑，当真傻愣愣地帮他谋反。

　　宁洛萦瞥见他不甘心地向她走近，遂一字一顿道：“师父心怀慈悲，绝不会为一己私仇引得战火纷飞、生灵涂炭。师兄，你在撒谎，对吗？”

　　傅洛宇顿了顿，用力握紧双拳，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小五，你先过来，听师兄说——”

　　话未说完，街边墙头上蓦地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冷笑，听着极具挑衅与嘲弄意味。

　　傅洛宇全然没注意到有人偷听，不由面色一僵，猛然扭头怒喝道：“什么人在那！你给我出来！”

　　一道颀长身影飘然应声而落，沉冷的眉眼比今晚的月色还要清寒三分，目光冷飕飕地朝她偏来。

　　忽而对上那道意味复杂的眼神，宁洛萦微怔：“景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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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手抖发出来了……泪目，明天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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