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蛇》柳*七

2、6-10

　　
　　公园的铁制长椅破旧，有着暗红色泛黄的锈迹，冰冷坚硬的触感有着属于死物的气味，凉意，透过单薄的衣衫传递到皮肤下的神经末梢通过细长的路线运转于暂时停止思维的大脑。
　　他觉得很冷，非常的冷。
　　白色的鸽子成群的在砖块石头的地面上，用着略微尖利的嘴啄着撒在上面的面包屑，白色羽毛，白色的身子，什么都是白色的，包括那个人的样子。
　　“咔。”
　　拉开手里冷掉了的罐装咖啡，看着不算厚的拉口在手指用力的扳压下形成不自然的弧度，然后一点一点的离开想要密封保护起来的液体容器。
　　“当”的一声，拉口结束了属于它的最后使命，于是在粗造的地表上与那泛黄的面包屑一起度过仅剩的时光。
　　羽毛纷飞，一根根的掉下来，让人有种迷乱的色彩。
　　咖啡的味道很苦，他皱了皱眉头，虽然不喜欢可还是喝了下去。
　　褐色的标志在银白色的易拉罐上明目张胆的挑逗着视神经，不期然的，他挥了手，看着罐子掉落。
　　没有喝完的棕色液体因过渡大的幅度而在空中浇落，孕育着形状洒在肮脏的地面上，弥漫出好看的花，就像……荼糜。 站起来，习惯性的拍了拍裤子，抬头的时候看着即将下沉的太阳，鲜红鲜红。
　　他……没来……

　　
　　漫无目的的在嘈杂的人群中穿梭，只为了寻找那摸根本不可能存在于这里的身影，即使不存在，那又为何去追寻？也许是为了证明自己生存的意义。为什么活着？
　　他开始思考这样的问题，低着头数着脚底下的砖块，一块一块的正方形。
　　恍惚中他来到了车站，人很多的车站。
　　麻木的等待，麻木的迈步，然后踏上了从未见过的车辆，透明的玻璃上沾粘着灰色的污垢，一条条的水渍诉说着许久没有清洗的事实。
　　说不上是脏乱，却也谈不上干净。坐下，在车内最角落的位子，安静，奇异的与周围谈天的杂音间隔。
　　他斜着头，靠在玻璃上。透过车窗看着外头流动起来的人群，鲜活的生命。
　　到站，早已不复鲜亮的公交因惯性的作祟而向前倾斜，阵阵不满的抱怨从吵杂的人群中钻出，他听了笑起来，异常的满足。
　　起了身，扫了扫衣服上并不是很明显的褶皱。下车，随波逐流。
　　为什么而存在？他没想通，也不打算去想，也许这样就好了，至少他还有藏人。
　　这么想着他听到了声音，属于女性特有的柔软娇嫩，就像见过的鲜花，那么的热情奔放。
　　“小弟弟，你想要工作吗？”
　　他看过去，是个女人，很漂亮，穿着露骨的衣服，一脸的灿烂笑容。
　　顿了顿他说，不需要。打算离开却被女人抓住了肩膀，微不可微的皱了眉，不是不喜欢，而是更加的，更加的……
　　身体的反应总是快过大脑，等他回过神却是女人被制的姿态。
　　细长的针身泛着冰冷的光，距离纤细的脖颈不到一公分的位子，他可以想象要是在用力一些会是什么样的美丽场面。
　　可是……
　　收了手，他放开女人，推开几步的间距，对着女人他微笑，浅淡单纯，他说，“你合格了，中介人海温小姐。”
　　这是男人说过的，不能杀。

　　
　　男人的出场永远是那么华丽，优雅的就算是杀人都是一场美妙的艺术，他站在边上不动声色的想着，垂着头，盯着脚尖。
　　“初次见面，豺狼医生，我是中介人海温。”女人眯眼说着，抬眼间万种风情，眉眼横生。
　　男人闷笑了两声，捏着宽边的黑色礼帽，下拉了些，帽檐遮眼，风起，发丝飞扬。
　　他看见了黑，纯正的黑色。还有那抹让人觉得魅惑的假面，祥和的疯狂。
　　女人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摆弄着胸前的发，金色的，非常的耀眼，她说，“不问内容吗？”
　　男人撇头睨了她一眼，唇角弧度加深了几分，极致的妖治。
　　女人空手扇了扇风，像是这样做就能去掉那股莫名的热，热的燥人。
　　男人见了，笑出了声，他说，这次会让我享受到什么样的乐趣呢？
　　女人的表情千变万化，最终回归平静。
　　他看着，觉得有趣。如果换作那个人的话，不会这么急躁的，那人会笑的淡雅，像是开的非常旺盛的莲。淡淡的让人欲罢不能。
　　他们是走回去的，路上男人问他，“蛟蛇来吗？这次的工作。”
　　他盯着脚下的路没有回答。
　　男人也不在意接着问他，“蛟蛇追求的是什么？”
　　他抬了头，看着蓝的纯粹的天空，刺眼的想让人打喷嚏，不过他忍住了，他说，“死亡。”
　　接着男人笑了起来，是那种不同于女人面前的笑法，极度的肆虐，极度的残酷。他说，和蛟蛇打一场肯定很有乐趣。
　　他侧过头看着他，表情木纳，不会的。
　　男人愣了愣，问为什么。
　　他自顾自的走到前面，数着步子，他说，你杀不死我，而我不想杀你。

　　
　　下午四点，他来到约定的广场上。
　　长椅依旧是脱了漆的老旧，随意的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做了下去，拿出准备好的晚餐，咬了几口发现不怎么对口味。
　　他皱了皱眉，起身走了几步到不是很远的垃圾桶旁边，松手。
　　盯着垃圾桶他开始发呆，他想到了那个人，想到了那个人会在他不想吃的时候拉着他逛街，等到筋疲力尽的时候告诉他自己还没吃午餐。
　　那个人喜欢很多垃圾食物，虽然吃起来很好吃可是对身体没什么营养。无聊的时候那个人会拉着他看通宵的电影。
　　很久很久之前是这样的。
　　他想着，移开眼，男人站在他刚才做过的倡议旁边，唇角上扬，那么的祥和。
　　他走过，站在男人身边的位子上停住。仰高了头他盯着男人的脸，像是要从男人脸上看出什么来才甘心。
　　而结果往往让人失望，他什么都没发现，于是垂下眼跟着男人到了目的地。
　　震耳欲聋的呐喊，透明凌空的体形。
　　他站在原地看着男人挥动着手，长长的黑色衣摆翩飞起来，好看的让他想起了雪花，非常的漂亮。
　　他看痴了，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四周的呐喊算什么？周围的鲜红又算什么？
　　它们扭曲着面容，暴露着本性，伸着腐烂的肢体，开着丑恶的口。
　　他看见了只是淡淡一瞟，然后微笑着挥动手指，绘画者记忆深处的形状。光芒乍现，接着消失。
　　回归平静。
　　男人踩着血花走到他面前，素白的手套沾了红，他随手脱了手套扔在一边，习惯性的顺着他的发，手指灵巧的在发丝间穿梭，熟练的变成三股却发现没有捆绑的头绳，于是松开手。
　　他眯了眼，盯着男人祥和的脸孔看的惊悚，突然他笑了起来，淡淡的有种不知所谓的单纯。
　　男人问他，蛟蛇你最重要的是谁？
　　他沉默不语，略下眼地面上的尸体猛看，比耐性他从来不是男人的对手，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他叹了口气，回答，不知道。
　　男人得到了答案笑的开怀，抚着他的发顺势揽过他的腰。
　　他靠着男人的胸口，听着心脏跳动的跳动一阵悲哀，莫名的。

　　
　　粗黄的绳索在冻结的水管上竖立着一根根如同刺荆般的堡垒，水流冰封，除了淡淡的漂白粉的味道外就没有了其他的气息。水池干涩的可以，只有那薄的仿佛纱丝般的冰层再稀薄的空气中透着阵阵寒气。
　　黑红相交，黑的深邃，红的赦心，发丝飞旋，纠缠起来像是相交的手，十指紧扣。
　　废墟钢筋，破烂的旗帜在垃圾横野的场所滑过，带起一片尘埃。断石碎瓦，坏掉的门窗，高耸的雄伟建筑，指天，直破天际。
　　他站在男人身边，靠着他的肩膀，闭上眼他问，藏人……和你一起生活是不是‘幸福’？
　　回答他的是男人带着闷笑的低哑嗓音，很好听，那么蛟蛇觉得‘快乐’吗？
　　他蹭了蹭男人的肩，笑的一脸满足，他说，那么以后也在一起，好不好？
　　天上有着雪花飘落下来，一片一片的，在泛黄的土地上形成一层又一层的柔软。哈了口气，奶白色的雾气从嘴里冒出来，呼于柔软的雪层上，融化，聚集……
　　他伸了手向着天空，说，“好漂亮。”随即想起了什么，他抬了头血红色的双眼看向男人的眼，“来玩吧。”
　　说着从男人身边站起来，他要奔跑，用尽力气的奔跑。
　　也许是跑的太急了，他跌倒在雪堆里，视线对着头顶的天空，那么的遥远，不可触及。
　　忽地一片黑暗降临下来，他看到男人的样子，细长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还有唇形非常好看的双唇。
　　他伸手勾住男人的脖颈，凑上唇去亲吻。
　　带着颤抖，略微的羞涩。手里握着泛着银光的针身，带着宛如膜拜上帝的神情赋予自身至高无上的祝福。
　　手臂下落，却被无情的拦截。
　　男人睁开眼，目露肆虐的疯狂，却又唇角上扬，笑的祥和柔软，他说，“原来蛟蛇也要杀我呢。”
　　他推开男人退了几步，拉开距离保持在一定的攻击范围内，他说，无限城。藏人是无限城上层居民吧。
　　所以呢？男人整理了下黑色的衣摆，表情违和，语调轻松。
　　他看了，略下眼，这样的话就可以给我想要的了。藏人是‘医生’，‘豺狼医生’不是吗？
　　有了前提，战斗起来也就理所当然，鲜红的身影以及漆黑的人影瞬间交锋，带着绝烈的残酷。
　　浴血的十字架刺进他的胸口的时候，他想他是笑着的，男人瞬间的停顿他感觉到了，可是……
　　“对不起……不能和你，一起生活了……还有……”
　　他闭起了眼，散涣的血眸失去了男人的身影，像是睡去，面上有着笑，淡淡的带着单纯。

　　蛟蛇，记住……

　　男人抱着少年的身体，蓦地笑了起来，他放下少年，非常轻的力道，像是对待最为珍贵的东西。然后他站起来，转身，不带一丝犹豫。
　　男人压低了帽檐，掩住眼，嘴角上扬，祥和柔软。
　　他说，“只是这样吗~”

　　虚空中有着声音，诉说着后半截的情愫，朦胧的不太真实。
　　它说——
　　还有……我好像喜欢你了……

　　蛟蛇记住，不要喜欢人，不然你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