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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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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是蒙蒙的灰色调,像是色彩盘里调和起来的颜色,带着浓重的忧郁色彩,沉重而压抑。
不远处的废弃场中央站着两个人影。
身高处在一百八十公分左右的男人一身的黑色大衣,零碎的头发有条理的顺下来,过眉却不遮眼,细长的丹凤眼,带着宽边的同色礼帽。
对于男人来说少年的身形相对的矮小了很多,鲜红的服饰带着不知名的悲情,眼眸半合,唇角弯弯。
“你能让我享受到死亡的乐趣吗?”男人勾了唇角,笑的祥和,语气中隐隐显露疯狂。
“你可以赐予我极致的死亡吗?”少年垂了眼,细长的睫毛抖动起来,带着阵阵战栗。
这是战场,也是舞池。华尔兹的音乐在耳边回荡,缓慢的敲击过每一个音符。
素白的手套对应着腾空出现泛着寒光的手术刀。
躲避中飞舞的衣袖,还有那些带着浅淡香味的气息。
空气中出现扭曲的咒文,像是一条扭曲着嘴脸张牙舞爪的蛇一般纠缠起来,盘旋在少年身前,有着漂亮银色的手术刀拦截下来。
男人看了看空无一物的手掌,带着素白的手套让人看不见上面的掌纹。发了会呆,眯起眼,视线调整落在不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少年身上。
“真是个好技能呢。你说是不是?”
少年回过神,半合的眼微微抬了抬,一瞬又放下去。叹了口气,转过身没去回答男人的问题,身形摇摇欲坠。
他说,“还是不行吗……”几近呢喃。
鲜红的衣袖划过地面,星星点点的沾上了黑灰色的斑,有种违和的落寞。
‘再见’是什么定义?
属于下一次的重逢,还是带着绝烈色彩的再也不见?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那个人带着近乎哀怨的神色对他说出‘再见’,意义不明的让他重生在不知名的国度。
也许会见到,也许不过是自身的奢望,在神明面前所谓的言语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就像那个人的眼,白的没有颜色。
“在想什么?”说话的人声音很好听,是那种低哑的让人有股被诱惑错觉的嗓音。
他抬了头,木然的看向男人的脸,忽然伸了手,摸上近在眼前的脸孔,那么的精致,俊美的仿佛天神。
他摸得很仔细,小心的控制着力道,很轻。描绘出轮廓,指尖最终落笔在唇形好看的嘴角。微微用了力。
看了会,他半抬着眼,对上那双黑色的眸,很深很深的黑色。
过了会,他转过身保持着开始的姿势,环抱着膝盖的蜷缩在床头的位子,把头埋在双膝间,双肩莫名的抖动。
“你在哭吗?”男人这么问着,揽过他的身体抱在怀里。
一瞬间的僵硬,随即又不知所以的放松下来,他侧过头安心的靠在男人的胸口。缓缓的,他闭上眼,他说,“什么是‘哭’?我……不懂。”
眼睛很干涩,明明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却硬生生的没有半点液体,努力的想让自己哭起来,却发现他原本就不知道方法。
尝试了很久,他挫败的睁了眼,鲜红色的。
侧过脸他开始注意男人的表情。
男人很适合微笑,总是淡淡的扬起唇角,似是而非的角度。面上祥和眼里却是冰冷一片,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不喜欢却偏偏要去做,明明不想微笑却又僵硬的用上柔和的弧度。
很难看啊。他想。
他皱了眉,拂上男人的略弯的眼,一点一点的顺着眼眶到眼角的位子,然后他说,“为什么不想却又要去做呢?很漂亮的眼睛。可惜了。”
男人没有挡开他的手,仍由手指在自己眼角胡作非为。只是嘴角的弧度加深了少许,让人看了不自觉的害怕。
蓦地收了手,握成拳的放在身侧,别开视线专著的盯着窗前的角落,一小片的白色,惨烈的带着绝望。
桌面上的时钟‘滴答滴答’的发着声响,一声连着一声,像是入睡前的安魂曲。有股莫名的情绪在滋生,摇啊摇的缓慢成长。
“悲伤的时候,痛苦的时候眼里流出液体,那叫做‘哭泣’。”男人顺着他的发,殷红殷红。表情温和嗓音柔软,他张口解说,带着一种莫名的情调。
“那……那液体又是什么?”没移眼,仍是那副呆滞的模样,神情木讷的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却又悲戚的像个经历了很多很多的大人。
“那是‘眼泪’。”男人站了起来,整理了下弄皱了的上衣,抚平了又说,“名字,你的。”
“蛟蛇。”他想了会,一字一顿的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诉说。接着他开始喘息,剧烈的,不停地喘气。
男人走过来顺了顺他的背,等他喘过气来才开口,“赤尸藏人,不过叫我藏人就好。蛟蛇,真是个好名字。”手指略过唇角,男人笑的愉快。
“藏人。”他重复了遍,然后抬头直直的望进男人的眼,“是收留我的意思吗?”
回答他的是男人关上的门,木头的质地,很冷的感觉。
这么想着,环着自己的手紧了紧,蜷缩起来靠着角落的墙壁,他感觉到无名的安稳,闭上眼,睡过去。
他想起了那个人的样子,白色的头发,白色的眼睛,咋一看就像没有眼瞳,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里面亮的不可思议。
那人会帮他梳着头,然后告诉他红色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颜色,像……朝阳。
那人会拿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给他,用着极为悦耳的嗓音解说用途。
那人会抱着他睡去,接着跟他说一些一天中间的趣事,还有很多很多他并不是很明白的事情。
那人会亲吻他的眉,说着‘晚安蛟蛇,愿你好梦’。
“扣——扣——扣——”很有节奏的敲门声。
他歪着头盯着门看了好一会,下了床,没穿鞋子,冰冷的温度从脚底传到大脑,非常有效的冷静方式。
开了门,他看见了男人的脸,弯弯的眼角,笑的祥和。
他被塞了一样东西,没看清就没男人推了一把,不是很稳当的停下步子,低下头,手里的是只黑色的猫仔。
很小,小的用一只手就能掐死的地步。
他不懂男人的意思,抱着猫仔一动不动的看着男人,有些不知所措还有少许看不出来的高兴。
是的,他很高兴。
或许是对于礼物,或许是对于男人。
清晨的时候,他看着男人起了床用着极为优雅的动作穿了衣服。
薄薄的布料下面是伤口,或深或浅。映衬着过分苍白的皮肤有种病态的美感。
男人站起来带上放在床头的素白手套,出门的时候停了一下,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转过身,对着他说,“要乖乖等我回来哦~”
少许上调的尾音,还有眼里的高深莫测。他看到了,点了头,却在木门关上的那一刻闷笑起来。
突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是那么的引人发笑,愚蠢以为天真就可以变成单纯。
他抬了手,遮住眼,一声声的笑的苦涩。
男人回来的时候他在倒牛奶,瓶装的,黑猫没有名字,他也没有刻意的去在意这些,只是每天定时的喂牛奶,然后说一些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话。
黑猫很乖巧,偶尔会叫上两声。
他听了觉得高兴,会伸手摸摸它的毛。
看到男人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笑着对他说,“欢迎回来。”
很顺口,说完才发现物是人非。略了眼,他沉默。
男人走到他面前,习惯性的顺着他的发,然后用上轻佻的语气问他,在想什么。
他想了想,抬头的时候用那种有些吓人的眼直勾勾的看着男人问,什么是幸福。等了一段时间没听见男人的回答,他有些失望的低下头,“你也不知道吗。”
“明天去工作吧。”男人说,牛头不对马嘴,等他重新看着他的时候才继续,“可是不要妨碍我,不管发生什么。”
他点了头答应下来,蹲下身抱着黑猫在手里玩,揉揉它的头,摸摸它的尾巴,突然中途停下来,很快又恢复自然,他说,藏人,我是流浪猫吗?
男人笑着耸肩,一脸的不置可否,不,你不是流浪猫,你是蛟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