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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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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卿睫毛微颤,缓缓掀开眼皮,从昏迷中苏醒。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云月明那张精致的小脸,她的脸庞娇俏可爱,此刻,正托腮凝望着他,晶莹剔透的双眸宛若繁星点缀的夜空,闪烁着明亮而温暖的光芒。
两道目光在空气中交汇,司卿怔愣片刻:“少宗主?”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清澈的眸子里满是疑惑。
即便是在这种时候,司卿那温文尔雅的皮囊还是保持着他独有的气质,若有似无地散发着一种柔和的病弱美。
云月明心中暗叹,男人眼中的“柔弱不能自理”大抵如此吧。
性别互换,她也免疫不了柔弱美少年这种人设的冲击,难免连态度都温柔了几分。
“这里是……”司卿茫然地环顾四周,室内装潢比司家还要豪华千倍。
“这里是我的月牙峰,师伯说你身负重伤,需要调养一段时间,我担心你,所以把你搬过来了,”云月明用最温柔的语气,压抑着喜气洋洋的心情,“还把顾听枫和小雪也接来这边住,还选拔了五十名优秀的内门弟子过来跟你们一起修行。”
司卿的目光更加迷茫了:“五十名……?”
云月明点点头,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头上的珠钗随着她的脑袋轻轻摇晃,发出清脆的叮叮咚咚声。
想起了三个时辰之前,她还在四大长老嫌弃的眼神中抓狂……
饶是在修仙界生活了一百年,她依然怕鬼。
本来想着去碧荷峰避一避风头,碧荷峰虽说是荷淼的领地,但荷淼特别喜欢美少年,她所收弟子的人数是最多的,男弟子比例也是最高,附近的两三个山头,除了她自己,清一色全是她的男弟子。
自然而然,碧荷峰便成为了整个剑岚宗“阳气”最为旺盛的地方。
可是荷淼嫌弃她太吵闹,一口回绝了她。
盛炎和鳞晶板着冰山脸,还不等她开口就已经感受到了他们的拒绝之意。
辗转之下,云月明退而求其次收拾包袱腆着脸来了银杏峰找最和善的圭垚。
圭垚叉腰站在竹楼前,一脸戒备地扫视了一眼来人,云月明背着包袱,她身后的荷淼与盛炎和鳞晶笑容异常慈祥。
圭垚心中警觉不妙,他皱着眉,一脸迷惑:“这是干嘛?”
云月明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师伯,我看你这四季如春,气候宜人,想搬来这里住一段时间。”
圭垚战略性后退几步,他苦着脸,语重心长地尝试婉拒:“少宗主,你……你要是为了司卿,我可以把他送到也月牙峰去陪你;你要是为了我的灵植灵果,我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它们吧。”
身为宗门唯一的丹修,整个宗门的丹药都是圭垚在提供,还要腾出一些去售卖赚钱。
好不容易来了个几乎万能的小帮手司卿,又被她觊觎。
他太艰难了。
要是只图美色,那就把司卿送走吧,少宗主不整天往银杏峰跑,好歹能保住一部分灵丹。
于是,云月明听了圭垚的建议,利用少宗主的身份命令各峰头派人过来陪她。
效果很好。
原本冷冷清清的月牙峰,如今人声鼎沸,充满了生机勃勃的气息。
云月明再也不怕什么祖师叔怨灵,再也不怕闹鬼了!
她把这件事掐头去尾简单概括,神神秘秘地给司卿说了。
司卿呆了片刻,忽的笑了出来。
云月明:……
感觉好像被取笑了。
司卿见她皱眉,很快就收敛了笑容,语气浅浅:“没想到……少宗主会怕鬼。”
云月明一愣,立刻板起脸来:“不许笑话我!”
尽管表情有些不悦,但少女的娇俏如春花烂漫,灵动又可爱,显然并没有真的介意。
司卿凝望着她,虽然云月明长着一张甜美的脸蛋,可平日里在众弟子面前,她所表现出来的大多是清冷恬静。
执剑时的她英姿飒爽,如同那月宫的皎皎朗月,却美得冷傲孤寂。
只有私底下,她才会穿自己喜欢的衣服,打扮得花里胡哨,充满了生机和活力,让人眼前一亮,心情都跟着愉悦起来。
“好。”司卿正儿八经地点了点头,配合度十足。
见司卿配合,少女顷刻笑颜灿烂,又叮嘱道:“这事可是个大秘密,就告诉你了,你可别告诉别人,万一吓着其他弟子就不好了。”
祖师叔的石碑裂了,确实是个大秘密。
“嗯。”司卿含笑点头,暗暗记下了,他以手撑着床沿,想要坐起来,“其他弟子也在月牙峰住?”
“怎么可能?”云月明扶他起来坐着,“人少我害怕,人多我嫌烦,我就留下你、顾听枫和小雪,其他弟子也就听学的时候过来。”
“听学?”他愣了愣,“少宗主的意思是,大家以后要来月牙峰听学?”
从前月牙峰只有云月明一个人住,除了四大长老,外人甚少能到她的山头来,没想到因为怕鬼,她倒是把大家都邀请来了。
“对呀,月牙峰每天都开设讲堂,他们都得过来听学。”云月明嘚瑟地窃笑,“你也快点好起来,一起修行呗!”
司卿嘴角微微上翘,仿佛在微笑,却又透露出几分苦涩与无奈。
他清浅地回应:“……好。”
“怎么了?”云月明眨巴眨巴眼睛,似是发现了司卿情绪并不高,“你不开心?”
“我那天……听见了,你和大长老的对话。”司卿的笑容渐渐变冷,他的手微微颤抖,“……我的灵根,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剜掉了……”
“以我这样的情况,只能勉强当个医修了,是吗?”
“你也不会收我为徒,是吗?”
他默默的攥紧了手指,等待云月明的回答,绝望地等待既定的答案。
云月明一时语塞,被剥夺的灵根无法重新再长,失去灵根的人也没有办法继续修行,即便是医修,也是需要灵力的,没有灵力的修行,注定无法走远,她深知这个世上从无特例。
面对司卿这般虔诚的目光,她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来。
与其给他希望,还不如直接劝导他看开。
她对司卿比其他人特别,除了他的身家富有与模样出众,大概还有他特有的天赋和乖巧柔顺的性情,莫名就让人心生好感。
“我是个剑修,门派里的师兄弟们也是剑修居多,刀剑无眼,经常免不了受伤,你正好是个优秀的医者,以后就拜托你了。”她小心翼翼地把手覆在司卿的手背上,温声细语地劝道,“若是什么时候我受了伤,希望你能成为我最坚强的后盾。”
司卿怔忡许久,他喃喃道:“如果我拜大长老为师,还能经常见到你吗?”
云月明哂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只要你想,当然能见我了!刚才不是说了么,以后月牙峰也会开设一些功法的学堂。”
何况,又美又乖的粉丝谁不疼爱啊!
少年紧握的拳头终于微微放松了些许,摸了摸被她捏过的地方,也跟着笑了起来,月牙峰的积雪消融了许多。
云月明松了一口气,司卿不执着于当她的徒弟,还是听劝的。
他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把身子养好,不管练剑还是学医,身体健康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大长老说你最近比较缺钱……”
云月明心头一窒。
只见少年接着说:“我这段时间也种了不少仙品灵草,市面上能卖个好价钱,既然以后到这边长住,我把在银杏峰种的灵草灵果都移植过来吧,以后就在月牙峰种,少宗主若有需要,直接拿去卖就行了。”
云月明惊愕地望着他,那双晶莹的秋水剪瞳熠熠发光。
“我还会炼丹,我炼的丹药少宗主尽管拿去用,拿去卖。”司卿积极地提出帮忙,“希望能早点还清债务。”
云月明感动得忍不住抽泣起来,这明明是打赌时输的钱!
没有押注司卿,赌输了还要他帮忙还债。
“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提,只要我能种出来,能炼出来的,都给你。”
少年一脸殷勤,乖顺的模样一下子就将她的负罪感推到了最高值。
她这百年来一心一意修剑道,对法术丹道一窍不通,如今有个医修跳出来说无条件提供灵果丹药给她,换谁不感动?!
“司卿……”云月明嘴唇微颤,两行清泪簌簌而下,“……你真好。”
这是什么仙品少年郎?!
她要是道心不稳,早就被迷得七荤八素了!
司卿被她凄楚的模样惊住了,少年手忙脚乱地用衣袖给她拭泪:“少宗主,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没有没有,我只是感动。”云月明激动之下没太讲究,揪住他的衣袖继续擦泪。
“药来了!……少宗主?”弟子的话语声先于人影,他端着药,急匆匆地走进房间,迈入门槛才发现云月明坐在房间里。
云月明和司卿循声望去,来者正是盛炎长老看中的擂台第五名左安阳。
左安阳瞳孔地震。
他看到了什么?!
那位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清冷少宗主,居然像个小甜妹一样哭得梨花带雨,正在用魁首司卿的衣袖拭泪。
这两人……有点东西呵。
左安阳的目光逐渐变得八卦。
“进来吧,”云月明迅速调整好状态,招呼他过来,顺手就接过了药碗,“今天怎么是你?不是大师兄吗?”
由于圭垚一直没有收徒,荷淼的大弟子方珂就成了宗门大师兄,也是云月明的师兄,方珂大师兄性情敦厚,任劳任怨,长老们都喜欢把宗门琐事丢给他管理。
“回少宗主,二长老说您很忙……”
云月明舀起一羹苦药吹了吹,直接往司卿唇边送。
左安阳顿时卡壳了,受伤的弟子多了去了,也没见谁有这等待遇!
果然,这两人有事!
云月明似有所感顿了顿,莫名其妙地转头望向他。
司卿也瞥了一眼左安阳,自觉地接过了云月明手中的药碗,一饮而尽。
“二长老说您很忙……安排大师兄去教顾听枫和初寻雪剑法了。”左安阳笑呵呵地回答,小眼神还免不了八卦地来回观察云月明和司卿。
云月明:……
心灵机敏如司卿,他回望左安阳:“左兄弟,有话不妨直说?”
“呵……少宗主对……弟子的关怀真是无微不至,想必是打算收司兄弟为徒了吧?”左安阳僵硬地挤出个憨笑。
云月明不悦地睕了一眼左安阳,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刚刚才把人哄好呢!
司卿噙着笑,默默垂眼,选择了沉默。
低眉顺眼好可怜的模样!
云月明怔愣一息,很快就找到了理由:“司卿跟你们不一样,他的才能特殊,我是因为爱才,所以对司卿特别好些。”
十座金库在她手上呢,还有未来的灵草灵果丹药。
只要司卿在,她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这才是大大大金主啊!
“才?”左安阳认同地点头,“少宗主所言极是,前几日我在擂台时跟司兄弟对上,司兄弟的剑法确实是出神入化,而且,这还是不用内功和灵力的前提下,我简直不敢想象司兄弟若是尽全力和我打,我会输得多惨烈。”
云月明耷拉着眼皮,刚提完收徒又提灵力!
左安阳这人在书中是个什么角色啊!
进来还没说几句话,就能精准踩中别人的雷点!
能不能闭嘴啊!
“左兄弟过奖了,我的剑法不过平平。”司卿恬静地笑了笑,他的脸色苍白,柔和的笑容中带着疲惫,那双明亮的眸子多了些黯淡。
云月明不忍左安阳继续戳人家的痛点了,冷起脸把药碗塞给他:“下去吧,司卿要休息了。”
左安阳拿好药碗,瞧瞧这态度,果然对司卿特别了点。
他还是忍不住多问一句:“少宗主,三长老在后山给祖师叔修坟,您不去看看吗?”
云月明:?!
司卿疑惑地侧目:“不是大秘密吗?”
本来是的,但现在好像不是了。
云月明倏地起身,气冲冲地往后山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