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怀》阮呈

5、心凉

　　这，对视的有些尴尬...

　　就在云玥又默默瞎想，瞎想万一对方同她主动说话，她应该怎么回复才不显的像没见识的小丫头时，当下，一声欣喜又惊讶的声音在不远处替她“解围”。

　　白璐瑶瞧着桌面上的美味佳肴。
　　“浅浅，米阿姨今天做的饭，有你最喜欢的拔丝山药和溜肥肠，你一会好好尝尝，我记得小时候跟着我妈夜班时，我最期待的就是米阿姨开她的铁饭盒。”

　　梨浅及时回眸给出情绪反馈：“你吃饭这么挑，还能这么说，那想必米阿姨做饭，一定是用心在烹饪美食。”

　　听到这几句，米娟笑的合不拢嘴。
　　仿若过去历历在目。

　　她接话道：“哪有，就是瞎做，刚好歪打正着，着了你们年轻人的口味，璐瑶小学的时候，我就跟主任说过，以后长大一定是高个子，那个饭盒，你能吃一半的粮。”

　　末句点到这，米娟看眼正在角落顺墙溜的云玥，用手指了指她，随后看向梨浅和白璐瑶：“我家这个从小就不吃主食，就爱吃什么鱼丸子，蟹□□这些，个头在班里永远都在前几排坐着。”

　　云詹招呼道：“对了对了，别干站着，都入座吧，坐着聊。”

　　...

　　还真是传统式家长。

　　当面揭孩子的短。
　　去获得一个与他人闲聊的话题。

　　“那是按成绩排的。”

　　云玥尬在原地。

　　哎...她半笑不笑，本来看到这两漂亮姐姐就心生畏惧，觉的自卑，她妈倒好，还当众说她难堪。

　　还按成绩？
　　米娟怎会不知道自家女儿轻重。

　　但是，她没直接拆穿云玥倔强的谎言。
　　“不管是怎么排的，你都要向两位姐姐学习，要在该学习的年纪好好学习，饮食上也要不挑食，好好吃饭，各方位全面发展。”

　　“孩子长着长着就窜个了，而且，现在班里座位不像我们那会按个头按视力，现在学校都注重升学率，按成绩的的确不少。”

　　声音像是落在耳畔。
　　轻轻柔柔的。

　　云玥闻言抬头去看，只见梨浅进门时那种浅浅微笑感消失了，此时，她没有一点说笑的样子，看起来很认真，但，眉眼间的神情也蛮温柔。

　　白璐瑶在一旁接话：“米阿姨，这话你可得相信玥玥，相信浅浅。”

　　“这话怎么说？”

　　米娟当下还有些不理解。

　　闺女有多调皮，当母亲的怎么会不知道，包括刚才嘴硬说按成绩，就云玥那成绩，稳定的中后游徘徊。

　　白璐瑶依旧是客气的笑着：“因为浅浅是老师，之前还是重点班的班主任，说起这个，没有人比她更理解其中的弯弯绕绕。”

　　老师...

　　听到这两个字眼。
　　云玥也不知怎么开始莫名紧张。

　　可能，是因为她比梨浅早一步知道，以后两个人要经常在课堂上见了，还有，她怎么总觉的梨浅的视线落在她脸上。

　　想到这，云玥赶紧摇了摇头。

　　只有学生见到老师紧张的份，哪还有老师见到学生尴尬的劲，心中默默祈祷，今天在饮品店的时候，对方可千万千万别注意到两步之路的她和萧可可，尤其是萧可可那按耐不住的八卦眼神。

　　“老师这个职业很不容易啊，报考门槛也很高。”云詹说起对这个行业的了解：“现在学校招聘老师，初高中好像都得是研究生才可以，我还想着后面让玥玥不行走个艺术，就是不知道以后出路广不广泛。”

　　微微垂眸，梨浅显然在思考。

　　她在想什么？

　　云玥歪着个脑袋看，心中暗自嘟囔，为什么人家的侧脸就素净又漂亮，还一点都不卡粉，水嫩嫩的。

　　难不成跟化妆品有关？

　　下一秒，意识到对方的视线要过来时，云玥急忙撇开眼神避开，佯装无辜，筷子往嘴里送菜。

　　梨浅看着眼前这小姑娘。
　　她很委婉的说道：“其实，艺考对于文化课并不出众的同学来说，从某方面去看，确实是一条不错的出路，等毕业后，要是不愿意从事这方面，可以用本科学历，参加国家事业单位考试，就是叔叔您刚说的，可以进学校当老师，也比较稳定。”

　　“对的。”云詹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打算的。”

　　米娟从话题中跳脱出来。
　　“我也想让玥玥跟璐瑶一样，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们家里人就没有艺术细胞，往上数，没有一个什么画家还是音乐家，都是务工人。”

　　“也不用太焦虑，听我妈说玥玥今年才高一吧。”白璐瑶唇边漾出笑意：“再说，以后的孩子家庭条件都好，有车有房，也没有什么生活压力，钱够花就行了。”

　　对，钱够花就行了。

　　云玥赶忙点头表认可。

　　她面前就是鱼，离鱼最近，就一直在夹着鱼吃，不然光坐着，不吃不说话也挺尴尬，又不敢站起身去扬着身子夹菜，只能吃自己面前范围内的。

　　米娟瞧见后，就给云玥舀了一勺她最爱的小龙虾，开起玩笑“你这孩子，是不是你璐瑶姐姐说你心里去了，你每个月就光顾吃，吃饭钱够了，你就什么心也不操了。”

　　云玥被说的不好意思。
　　“妈...”

　　脸颊发烫，自尊心被踩到地上，她现在只想找个缝隙钻起来，这可好，第一面，就让人家新老师从自己亲妈嘴里听到不好的话。

　　真是丢死人。

　　“好了好了，咱家闺女好着呢。”云詹看出云玥此时的不自在，及时出来说话：“你看看赵冲强他家闺女，再看看一玥，你可就知足吧。”

　　米娟点头表示认可。
　　“那倒也是，玥玥乖，放学就按时回来，晚上也不出去和同学干嘛，这一点让我和你叔叔省了不少心。”

　　云玥当下被弄的都没胃口吃饭。

　　她可太不喜欢这种打一巴掌，又给抹一嘴蜂蜜的行为，不明白大人这种无聊行为是有什么意思？只能无奈耸肩叹气，吸了吸鼻子。

　　白璐瑶接话。
　　“这就已经很好了，米阿姨你要知道，漂亮女孩在学校，受欢迎着呢，很多时候，你不主动招惹别人，别人就会围着你转，平白多了很多学习的阻力。”

　　漂亮女孩子？

　　云玥条件反射性抬眸，她被夸了诶。

　　米娟笑不拢嘴：“就是生的白净了些，玥玥要是身高以后也和你和浅浅一样，我就开心了。”

　　这话说的...
　　她是有多矮？
　　还没停止发育，着急什么？

　　云玥微微侧身，想要看米娟一眼，提示她别再说了，但忽地一撇，不偏不倚正好与斜对面看过来的眸光撞上，又是那一双浅浅含笑眼，云玥不自然低头。

　　心想，梨浅肯定不近视。

　　只有不近视的人的眼睛才会那么透亮。

　　可下一秒，梨浅突如其来的轻声问候就让云玥怔愣，她深深怀疑，对方会读心术，不然说出的话怎么会这么巧合。

　　她问她：
　　“你不戴眼镜吗？近视度数多少？”

　　除了刚喊的那一声妈，这是云玥饭桌上终于有机会开口说的第二句话：“我戴眼镜，但是近视度数还好，两百多。”

　　桌上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随后，米娟率先好奇道：“浅浅，你怎么知道这小不点戴眼镜？”

　　“一看你平时就不注意观察，近视的人眼睛都有些无神，因为看不清东西，所以，看起来目光有些虚飘。”云詹在一旁回答道。

　　梨浅垂眸笑了，柔声道。
　　“算是吧。”

　　“这孩子还是观察的细。”

　　这个话题也就很快过去，米娟招呼大家吃菜：“对了，璐瑶，那你这次过来，住在哪里，离工作的画廊地方远不远？”

　　“还好，我这次也是过来的着急，都忘了跟米阿姨讲，我在浅浅家借住，她家就也在这个小区。”

　　白璐瑶看向窗外，隔着窗户，指了指旁边的那一栋，大家的视线都跟着望过去，白璐瑶说道：“就是那一栋。”

　　“邻居啊，难道浅浅也是北培人？”

　　米娟还有些惊讶。
　　梨浅这样子，不怎么像北培的。

　　“对，从小就在北培长大，只不过后面读了大学，就去外地发展。”梨浅平淡的述说：“这套房，是拆迁后给的安置房，也很久没回来住了。”

　　安置房？

　　云玥家这套房也是安置房。

　　就在她刚想到这些时，米娟就开始继续问道，有些激动：“这边的安置房都是以前南街巷的老邻居，浅浅，你家也是那的？”

　　这么巧？

　　白璐瑶面露不可置信。
　　她替梨浅回答：“对的，浅浅老家就是那边的，这么巧啊米阿姨，你们竟然还是老邻居。”

　　米娟热情好客道：“这么有缘啊，那以后你们下班不想开灶做饭，就来阿姨家吃，我给大家做，热热闹闹的。”

　　“对对对，想吃什么都提前告诉你们阿姨，欢迎常来做客。”

　　云詹这人挺看重邻里关系。
　　他也是觉得有缘，估计在往上数数，叔父辈，都认识。

　　梨浅眼睛弯着：“谢谢叔叔阿姨。”

　　家是这的，这也从外地回来了，还是老师职业，那回老家再就业在哪里？

　　米娟忽地问道：“浅浅，那你这次也回来北培发展，那你是进学校当老师，还是开了辅导班，做补课机构？”

　　这问题…

　　云玥差点呛到，她妈说话有够直接的。

　　放下手中的筷子，梨浅认真回复道：“现在开补课机构的话，感觉还是有些年轻，它不像在学校，只要一门心思教好英语就行了，要处理好很多学生与家长之间的关系，所以，还是选择在学校打磨打磨几年。”

　　“说的对，那你就业哪个学校了？”

　　米娟面露欣赏之色，现在这年轻小孩，能这么稳住心的不多。

　　梨浅含笑点头。
　　“北培八中。”

　　完犊子，云玥瞪大眼，夹菜的动作顿住。

　　想都不敢想。
　　有没有搞错啊？
　　怎么会这么狗血？

　　她新来的老师，即是她妈妈老领导女儿的闺蜜，还是她家南街巷的老邻居，两人在一个住宅区不说，最重要的是，她妈嘴里今天没一句她的好话。

　　这以后课堂上还怎么装乖学生？

　　考试抄都不敢抄，怕抄个高分，哪次聚会在一起吃饭，她妈不小心又把她的老底接开，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