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动》珂泉

2、第 2 章

　　竞选学习委员，只有方伊的手高高地举起。
　　“愿意当班干部的人还真是少。”余玟心里嘀咕。
　　到了高中大家都学聪明了，当班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是少去凑热闹。
　　方伊步伐轻便，从容走向讲台开始介绍自己。
　　余玟目不转睛看着她，双手托腮。方伊的话一句句飘入她的脑内。住在林城区，从林二中毕业考入附中。
　　余玟心生敬意，林城区多是外来务工人员以及他们的子女，这些工人任劳任怨为整座城市输送工业血液，生活条件和环境算不上优越。林二中处在林城区，教育资源自然可想而知。能从林二中考入重点高中的学生那是凤毛麟角。
　　方伊发言完毕，刘老师赞佩的目光望向方伊：“好，真是优秀的孩子。”
　　竞选结束后，孙铭言新官上任三把火，组织全班去图书馆领本学期的新书。来到新环境，对一切都感到好奇的新生们有说有笑地向图书馆走去。
　　“同桌，你拿得动吗？要不要我帮你。”图书馆里余玟望着方伊手上厚厚一摞书，不自觉地关心到。
　　“可以的，你不是也要拿这么多书。”方伊看余玟双手抱着书神态放松，似乎游刃有余，但也不好意思让刚认识的同桌帮忙。
　　余玟撇撇嘴：“对我来说小意思啦。”
　　她手臂发力，把书往上抬了抬。小臂隐约现出肌肉线条。
　　方伊不经意瞄到余玟发力的小臂，淡然一笑。
　　领完书的同学可以自行回教室，余玟和方伊也准备离开。但总有几个调皮捣蛋的男生抓紧一切老师不在的时间，在图书馆门口打闹起来。
　　“你有病啊！”一个敦实，高壮的男生斥骂。
　　“来打我啊！”稍显矮小的男生见势不妙，拔腿就跑，但嘴里还在挑衅。
　　火药味逐渐弥漫，门口几个人开始横冲直撞，东奔西跑，场面逐渐混乱。
　　余玟在看着眼前这幅乱象心生烦躁，同方伊低声说道：“我们走快点。”
　　两人加快脚步，沿着阶梯边缘离开。
　　“小心！”远远传来吵嚷声。
　　一本书朝着方伊的方向飞来，余玟侧眼瞥见，下意识用右臂护在方伊身前。
　　“啪！”余玟的右手与书来了个亲密接触。她稳稳抱住怀里的一摞课本，身体却失去平衡向后仰去。侧身挡住方伊的一瞬间，她踩空了台阶。
　　一只手有力的抓住了她的肩膀，余玟顺势踩稳台阶，恢复平衡。
　　余玟回过神定睛一看，方伊的右手在她的肩膀上，仍未松开，左手将书抱在怀里。
　　闯祸的高壮男生赶忙低头跑过来，嘴里嘟哝着：“对不起，不好意思。”
　　余玟的火噌的一下又上来了：“图书馆门口是打闹的地方吗，还扔书？伤到人你们承担的了？”余玟回头望向方伊。男生面露恼色。
　　方伊的脸微微泛红，却没表露什么情绪，她扶着余玟坐下，“没有受伤吧？”
　　“还好，就是脚踝扭了一下，没有什么大事。”余玟揉揉自己的脚踝。
　　方伊将书放下，仔细端详余玟右手，“手呢？”
　　“硬伤，疼一会儿就好了。”余玟捡起那本飞来的书假装向男生砸去“让你们闹。”
　　本已走远的孙铭言听到这边的动静，回首扫视聚集起来的人群，快步走来。
　　“怎么了，吵什么呢！”
　　围观的同学交代了事情经过，孙铭言对着闯祸的几人又是一顿训。初中时，她就是班长，对这类事件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们不想第一天就和班主任喝茶吧。”孙铭言严肃环视。
　　被训的几人已不耐烦，敷衍几句，左耳进右耳出扭头就走了。
　　孙铭言叹气：“哎，你们没事吧。”
　　余玟慢慢站起：“没事，打扰班长了，我们走吧。”
　　为证明自己并无大碍，余玟步履矫健，健步如飞。方伊和孙铭言一左一右同余玟一起回到教室。
　　“可算搬完了。”余玟重重将书摆在桌上，桌面即刻现出一座大山。高一就这么多书吗？
　　余玟按按酸痛的右手腕，装模作样地扭动头部，作出一副活动筋骨的模样。
　　一双纤细的手温柔抚摸余玟的手腕，是方伊。
　　“谢谢你。”方伊细声细语，满是温柔。
　　原本低气压的余玟马上多云转晴，眉毛也飞扬起来。
　　“不客气，谁让我反应速度如此之快呢。”给余玟点颜色，她就敢开染坊。
　　方伊笑而不言。
　　“同桌，我也要感谢你，不是你我可能就从台阶上圆润的滚下去了。”余玟不忘方伊紧急关头稳稳拽住自己。
　　余玟继续摆个鬼脸：“看不出来同桌你力气还挺大，居然一只手能拉住我。”
　　方伊的手顿了一下：“这不算什么。”
　　余玟欲言又止，内心思绪纷繁。她突然发觉，方伊的手白净，手掌却似乎有些许粗糙，手指貌似有细微的划痕。
　　稍过片刻，孙铭言突然出现在余玟面前，手里拿着冰袋。
　　“来，冰敷一下。”孙铭言将冰袋递给余玟。
　　“班长人真好！”余玟嬉皮笑脸，接过冰袋敷在自己手腕上。
　　“班长你从哪儿拿的冰袋。”余玟好奇发问。
　　“我去找班主任要的，我是班长嘛，自然要关心同学。”孙铭言说话的对象是余玟，目光却望向方伊,她注意到方伊刚刚缩回去的手。
　　“Yes，Madam！谢谢Madam!”余玟压着冰袋比出敬礼的手势，略显滑稽。
　　早上的时间悄然过去，余玟还了冰袋给班主任就到了午休时间。
　　中午躺在床上，一贯午休的余玟却睡不着，手腕和脚踝的不适感逐渐退去。真想把这几个臭小子揍一顿，平时打篮球都很少受伤。虽然偶尔会被戳到手指，扭伤脚踝，但总归没有在台阶摔跤这么危险。
　　下午回到教室，余玟重重打了个哈欠，扶在书堆前闭目养神。
　　迷迷糊糊中，她仿佛感到旁边的方伊在整理什么。
　　等她再睁开眼，发现方伊的桌面井然有序，所有课本分门别类归纳整齐。而自己的，还是早上那座原始的，高耸的山。
　　余玟咂舌：“不愧是当学习委员的女人。”
　　方伊微笑看了余玟一眼，自顾看起了课外书，是一本《福尔摩斯侦探集》。
　　这本《福尔摩斯侦探集》是一套书的第一册，封面有淡淡折痕，纸张轻微泛黄。看起来有些年头。
　　余玟家里也有一套，不过一直没有翻开，相比侦探小说，她看得更多的还是青年小说还有散文。
　　记得初中朋友听说余玟因为一本言情小说结局大哭之后，嘲笑了她整整一个星期：“假小子居然这么感性？你的内心是不是藏了一个林黛玉？”
　　后来朋友都说她有颗文艺青年的心。说来也正巧，余玟的文科分数从来是超过理科一大截。
　　余玟用余光扫视方伊的侧脸，容色清丽，目光明媚，正沉浸在福尔摩斯的世界里。
　　见老师还未出现，余玟悄悄拿出手机。附中是允许带手机的，但是如果课堂上被老师发现手机，那就只能请家长来学校喝茶聊天了。
　　她打开篮球新闻，一个猛子扎进去。nba休赛期某某球星八卦满天飞，课室的吵闹声同余玟渐行渐远。在网络世界冲浪的快乐麻木了余玟的感官，她丝毫没有察觉刘老师从窗边出现即将踏入教室。
　　“余玟！”一道响亮的女声将她叫醒。余玟下意识抬头，在看见刘老师进入的一刹那将手机塞入桌内。
　　万幸刘老师没发现余玟的异常，走上讲台准备开讲班会。
　　余玟感受到了方伊的目光。
　　“好险。”余玟松了口气，感激的看向方伊，而方伊已经端正坐好，正视前方，一副三好学生的模样。之前桌上的《福尔摩斯全集》变成一本朴素的笔记本，打开着，中间夹着一只圆珠笔。
　　余玟暗自腹诽：“要是让我妈知道我有一个如此认真专注的同桌，一定会让我一天24小时向人家学习。”
　　方伊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将班主任的要求与班规写下。
　　余玟见状内心又犯嘀咕：“不会吧，这也要记？”她对班主任所谓的要求都是听一半不听一半，这些年没少写检讨。
　　窗外的风景很好，阵风吹过，高大的梧桐树发出窸窣如乐器奏响的悦耳声。教室内的少年少女思绪也不时随着这阵风在校园短暂遨游。远处传来蝉鸣，同班主任争夺学生们耳朵的所有权。
　　仿佛，定格成了一幅画，有声的画。直到班主任快讲干了口水，班会才结束。
　　看着班主任踱步离开，余玟又把手机拿了出来。
　　方伊将头稍微凑近：“你也看nba？”
　　余玟头也没抬：“嗯。。。嗯？！”她突然反应过来，方伊看起来这么文静的人，也喜欢篮球？
　　“不会吧，也？”余玟脑子疯狂运转。
　　“我看到你在看篮球新闻，而且是nba新闻。”方伊大方承认。
　　余玟喜上眉梢：“你也是吗？我喜欢库里，你呢？”
　　方伊的表情稍显尴尬，嘴唇不自觉地抿了抿：“我，喜欢詹姆斯。。。。。。”
　　余玟的表情也同步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