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知此身在梦中》扶楠

4、若知此身在梦中〔四〕

　　四

　　大帐中，萧剑然居中而立，旁边是面无表情的徒何洛亭，望着下面黑压压一群人。
　　“众位将军，今日陛下任命新丰王徒何洛亭为我军副元帅，自此以后，诸位将军要像对我一样对待徒何将军，听从副元帅的调遣，大家清楚了吗？”
　　众将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徒何洛亭？”
　　“不就是七年前归降的那个鲜卑王的儿子吗？”
　　“哦，原来是他……”
　　“他今年有二十吗？好像才十七啊。”
　　“当年萧大帅是二十一岁为副帅，起码也是弱冠之年啊……”
　　“可不是吗，陛下也真是的，居然让个小孩子来管我们……”
　　声音虽小，却仍然能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萧剑然怕徒何洛亭尴尬，回头望了他一眼，却看到他在冷笑——他不介意便好，至于这样的反应，倒也并不出萧剑然所料，反正徒何洛亭就是这么个怪人，假如他要是生气，那自己反倒觉得奇怪了。
　　但眼前这些将军们，却不能再让他们自由讨论下去，军营里这么乱总归是件很没面子的事——“咳咳，”萧剑然清了清嗓音，“大家可都听清楚了？”
　　“谨遵元帅将令！”望着眼睛里快要喷火的主帅，诸将都回过神来了。
　　萧剑然向徒何洛亭一点头，然后向旁边撤了一步，意思是让他讲几句，自我介绍一下。徒何洛亭看了一眼萧剑然，走到中间，沉吟了一下，说：“……本也无话好说，既然朝廷任命我为副元帅，那么自今日起，本帅自当竭力效忠朝廷，以助我军平定叛乱。本帅令出必行，功必赏，过必罚，除此之外，别无要求。”
　　这便是开场白了，而且，开场白很快就结束了。
　　又是一阵骚乱，但在萧剑然厉害的目光扫射一遍过后，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萧剑然很少对大家发怒，今天这么快两次眼睛要冒火，大家都知道：看来主帅真生气了。
　　既然徒何洛亭不再多说，那下面便开始进入正题吧。
　　萧剑然说道：“吴思才叛乱，适才陛下召本帅前去商议对策，决定义池军兵分两路，由我和徒何将军各领一部分人马，一路以洛阳为本，正面会战吴思才，一路从侧翼进攻叛军。不知大家可有异议？”
　　见众将无语，萧剑然接着说：“既如此，今将义池军十万人马分为两路，韩嗣承、林艾让、纪行非听令——”
　　“末将在。”
　　“三位将军各领本部人马，再挑选精壮之士，共五万人马，听从徒何将军调遣。”
　　三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新任副帅是什么脾气，所以本心并不想跟着新帅出征。萧剑然看出他们的心思，便说：“你三人是我军中大将，徒何将军初来我军，需有人辅助才好，所以，你们应当尽心协助徒何将军，明白了吗？”三人只好拱手称是。
　　萧剑然又说：“林艾凡、程南浩二位将军各领本部兵将，并余下五万人马，随本帅出征。”
　　之后萧剑然又将义池军其他禆将及参军一干人等分配好之后，下令：“从今日起休整三日，三日后出发。”
　　三天后，皇帝殷宜在咸阳城外投下酒席，亲自为义池军饯行。
　　“萧将军，义弟，此番出征祝你们马到成功，凯旋归来！请满饮此杯。”说着，便亲自向两人敬酒。
　　萧剑然捧着酒杯，热血沸腾，“陛下放心，臣等一定奋勇杀敌，不平叛乱，决不还朝！”说罢将酒一饮而尽。
　　相对的则是徒何洛亭，在萧剑然说话的时候始终平静的看着他，看到他喝完酒后，也随后将酒饮尽，然而却未说话。殷宜知道他素来寡言少语（至少在他眼前是这样的），所以也不见怪，只叮嘱了他一番，徒何洛亭点头，一一称是。
　　看看时间不早了，萧剑然站起身来，向殷宜一抱拳：“陛下，时间已到，臣等该率军上路了。”
　　殷宜也点头起身，再次望了两人一眼，“大成江山，全靠你们了！”
　　二人弓身施礼。于是，就这样，大军出发了。
　　以急行军的速度走了几天，大军到达潼关。望着高高的潼关大门，徒何洛亭说：“此处，该是你我分兵之际了。”
　　“嗯，徒何将军，祝你——”
　　“萧将军，”徒何洛亭打断了萧剑然，他知道萧剑然是要对他说祝他成功，而自己也清楚的知道，一旦两军中有一方失利，另一方也不可能成功，所以这句可能多半会成为一句虚言，因而也就没有说下去的必要。
　　“虽然你可能不会同意，但我仍然希望将军再好好想一下，真的要按照计划去行事吗？如果现在我们分头去孟津和伊川，还是来的及的……”
　　一个坚决的手势。萧剑然转过头去，这次他没有再说什么。
　　“……也罢——将军守洛阳，若有困难，万不可勉强，还是要以国家大事为重啊。”
　　这话什么意思？“我晓得，徒何将军不必担心。”
　　于是，徒何洛亭也不再多言，只是静静的目送萧剑然率兵离去，而后一挥手——“大军随我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