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好喜欢我》千本木

8、探问

　　“孟先生，明天也要去肯尼亚？”赵韧是个懂规矩的人，从来不过问孟江翊其他的客户。
　　可是，突然听见这次是肯尼亚，他还是安耐不住惊讶。

　　他心里明白，孟江翊是赵氏药业唯一的乙方，可他却不是孟江翊唯一的甲方。
　　上了心，动了情，世上的甲乙尊贵都已反了。
　　都说有钱是爷，爷却也会屈膝。

　　孟江翊没回答他，只是在摸手机。

　　赵韧陪着笑凑了过去，他避开屏幕，轻声问：“孟先生，如果需要订机票，我这里能更快些。孟先生喝了酒，不如今晚就在这儿休息一晚。明天我安排车，送孟先生去机场。”

　　随即他又跟老管家招呼着：“李叔，给孟先生收拾间客房。”

　　孟江翊看着手机答了句，“不麻烦了。”

　　赵坚气不过，看着窝火，他转身冲着旁边的林晔说，“林晔，吃完了我们走。我让李叔把咖啡帮你送到书房。”

　　林晔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没表情地点了点头。

　　没等赵坚抬手提咖啡的事儿，老管家已经拿着老式无线话筒快步赶了过来。

　　“二少，刚刚是老爷子来的电话。让你现在就回去，跟大少一起回去。马上就走。”老管家避开客人，走到赵坚身边，哈下腰，又低语了几句。

　　赵坚猛一拍桌子，中间的白菊花头晃了晃，水溢了出来。

　　“大哥，怎么回事儿？是你告诉爸的？听见非洲支援队他肯定担心，不是说好了不告诉他么？！”这次赵坚满眼通红，再不顾及什么大哥的重要“朋友”了。

　　赵氏兄弟两个人平时忙归忙，其实都是孝子。
　　这次怕老爷子担心，他的确答应过赵坚替他守口肯尼亚之行。

　　赵韧愣了一下，他眼角余光瞥了眼孟江翊的手机屏幕，很快回过了神。
　　一副烟袋子老花镜，正是他们家老爷子的头像。

　　孟江翊是父亲介绍给赵韧，让他去接手公司上市的事儿。
　　自然，孟江翊有他们家老爷子的微信，还是私人微信号。

　　紧张的空气凝固了不到三秒钟。
　　赵韧先跟孟江翊笑了笑，转身正色看着他的弟弟，厉声道，“对。父亲这么大岁数了，突然找你，我没办法把你从肯尼亚拉回来。去支援队是好事儿，这么大了，难道不应该跟父亲打个招呼再出门吗。”赵韧没做任何多余的解释。

　　“大哥，你、你……”赵坚后半句咽了下去，单拳叩了下桌子。

　　他看了看旁边还在慢慢吃着甜点的林晔，收了脾气，轻声叮嘱说，“林晔，今晚我跟我哥回趟家，可能不回来了。小郭接了个急诊，得半夜才能回来。你早点儿休息。有什么事儿找李叔。这房子里，你就当是自己家，哪儿都随意就是了。”

　　林晔没抬头，依旧拨动着小羹匙，只点了点头。

　　赵韧等赵坚愤愤离开了餐桌，依旧是软着脾气，柔着性子，轻声说：“孟先生，是开车来的，周五的代驾不方便找。李叔收拾好了屋子，如果孟先生不介意，也留下来吧。这里东西两栋是分开的。孟先生可以随意用东边的楼栋。”

　　说完，他也站起了身，跟林晔也客气地打了招呼。
　　正要离开，突然被旁边的孟江翊叫住了。

　　听见孟江翊说，“赵董，介意等一下吗？”

　　赵韧微微垂眸，看着身边的孟江翊。

　　孟江翊抬起眼睛，回望着赵韧，英俊的脸上没有多余的笑容，似乎只刻着严谨两个字。
　　他淡淡地开了口：“赵董，我一直坚持赵氏药业中秋前不急着上市。”
　　“赵氏是传统制药，一款新药，研发到审批发放市场要前后八年。急着上市，信息公开，只会被欧美市场窃取配方，强行踩压。
　　我也是江城水土养大的，就算在外面这十年，也会常备着赵氏的青葛冲剂，感冒体力不支的时候，都靠它。我也希望有一天，咱们江城的赵氏药业能够扬名天下。
　　不过，我刚刚卖掉了伦敦的事务所，解散了那几个有名气的合伙人。打算以后在国内发展。不再有什么名气人脉，恐怕短时间也没什么人来约我。如果赵董不嫌弃，不用去酒吧堵我。我的事务所永远对赵氏药业开着大门。”

　　孟江翊轻吐的每一个字都只是轻描淡写。却让一向温文尔雅的赵韧竟忘记了该怎么回话，他单手扶住了额面，遮住了眼睛，只顾着一个劲儿的点头。

　　孟江翊一直认真地看着赵韧，继续说：“可是，咱们赵氏药业也有两个作业。
　　养生酒，需要申请酿造专利，之后市场可以打开。
　　但绿豆陈皮糕那边，做工太传统，不适合量产，人工费昂贵。要不要割舍，赵董需要决断。
　　具体市场调研结果，我会再出一份详细的计划书。”

　　看见赵韧站在旁侧只不停地点着头，孟江翊扬了扬嘴角，客气地说：“今晚谢谢赵董的款待。赵会长那边，还请赵董带好。我不留宿。一会儿代驾过来，我就回去了。”

　　孟江翊几句话说完，赵韧还是原地站着。直到赵坚回来拉着他才离开。
　　到了院子里，雨还没停，好像雨水刚好打在赵韧的眼角边，赵韧的眼角湿了。

　　赵坚什么都看在眼里了，上了车才开口，说：“哥，那个人最后那几句，虽然一口一个咱们，可那都是公事公办的话。你可千万别全当成他对你的好。”
　　赵韧揉了揉眼睛，掩去了刚刚的狼狈，他重新挑了挑眉，问：“赵坚，你是不是跟孟先生有误会？”

　　是有误会。
　　不过，看过他大哥对孟江翊的态度，只让赵坚难受。
　　他想了想，把要骂出口的几个词都换了，轻叹口气：“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哥，你别这样。那个人，他真的不值得。哥，他——”

　　看见白色的劳斯莱斯把赵氏兄弟送走，孟江翊一把抓住了转身就要走开的林晔，握紧了他的手腕。

　　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满腔的话，一下子不知道该从哪一句问才合适，“林晔，你等等。”

　　林晔试着甩了甩手臂，没甩开孟江翊，他抬起被攥着的手臂，冷哼一声，“你把赵氏兄弟俩支走，就为了这个？”

　　孟江翊没懂林晔嘴里的“这个”是哪个，他总要明白个究竟，不然他不甘心。

　　他另一只手抬起来按住了林晔的肩膀，挡住了他的路，认真问：“林晔，我跟赵韧只有合作关系。你告诉我，我到底是做错什么了？”

　　林晔垂下了眸子。

　　林晔不说话，只让他更着急。他们曾是什么话都能说的交心挚友，孟江翊干脆直接问：“是因为，那天我弄疼你了？”

　　林晔白皙的脖颈已经染了红霜，两只耳朵也跟着红的发烧。

　　孟江翊隐忍了这么久，他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将人揽进了怀里，贴着林晔的耳边轻声说，“除非你亲口告诉我。不然这次，我不会放手的。”

　　林晔双手狠劲推着他的胸膛。
　　孟江翊就是不放手，他浑然不在乎身后的脚步声，继续在林晔耳边低声说：“不管是肯尼亚还是非洲任何地方，我都跟你去。

　　林晔强扭着胳膊，手腕已经红了，孟江翊再不松手又怕捏痛了他。
　　刚一放手，林晔就退到了墙边，那么明显地躲着他。

　　孟江翊正要跟过去。
　　“孟先生。”老管家已经站在了孟江翊身后。
　　“代驾还得一个钟头，我去接下门外的郭医生，请二位偏厅里坐坐。”老管家的声音有些凄凉，没了刚刚餐桌上的热情。

　　随即，他强挤出来一个笑脸，慈声说：“我给二位准备了清茶，能醒醒酒。偏厅里放着景明庄的设计图，大少离开时说，请孟先生当消遣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