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不喜欢》牛仔没有牛仔

38、38

　　大龙走过去，正好挡住了舒谕的视线。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只闻见一声闷哼，再看见，她的脚下的血痕急速扩大开来，融化的雪水和着血扩散开来。
　　这一刻，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不顾队友劝阻，翻过了围墙。
　　“掩护！”秦山的命令从耳麦里传来。
　　前院的几声枪响彻底惊动了后院的老爷子以及一众。
　　楚彦心中却是一凉，他现在想不了太多，冲向前院。
　　入目的便是，林奕倒在舒谕的怀中，她眼皮耷拉着，腹部的血如同泉涌一般。
　　“阿谕，你来了……”林奕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她能够感觉到舒谕身体在抖，他的眼泪砸在了她的脸上。
　　“不要哭……”林奕扯着嘴角，发现想要笑一笑却这么难，“我……我不疼……”
　　“阿谕穿警服真的好帅……”她用尽力气，为舒谕拭去眼泪，手却很快耷拉下来。
　　舒谕握着她的手，哽咽出声：“你在坚持坚持好不好，救护车马上就过来了，你坚持住……”
　　“我求你……”舒谕慌张地从胸前的包里掏出一个东西，“你看，我给你准备的惊喜……”
　　林奕看见那枚钻戒，很漂亮，比她见过的任何东西都漂亮。
　　舒谕给她戴在无名指上，把自己的手指也露给她看，是一对呢。
　　这一刻，她心里被填得满满的，这辈子最幸福的一刻了。
　　她越来越虚弱，撑着最后的意识，道：“阿谕，你靠近一点……”
　　她凑在舒谕的耳边，说出了她从不敢说出的话：“阿谕，我也爱你……”
　　说完轻轻的一吻落在舒谕脸上，她眷恋地看着舒谕，目光逐渐涣散，她看见了爷爷，爷爷说不怪她；她看见了大黄，对她热情地摇尾巴；她还看见了漫天黄土，朝着她席卷而来……
　　这一世，她活得太累了，她现在只是想休息休息了，终于，她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她走的那一刻，很幸福，她是笑着离开的。
　　“林奕！林奕！林奕！”无论舒谕怎么呼唤，她都再也不会有回应了。
　　他捧着林奕的脸，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你快醒醒，你快醒醒……求你了……”
　　楚彦失神地站在原地，他杀人的时候没有害怕，被扔进狼群的时候没有害怕，被丢进无人区也没有害怕，可是，现在他真的怕了……
　　他笑了，依旧温文尔雅，斯文败类，可这笑声过于瘆人，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长着凶恶的獠牙，张开了血盆大口。
　　他说过，欺负过林奕的，都得死！
　　他收住笑，他深深望了林奕最后一眼，步履决然，走向后院。
　　他坐在密道中央，等待着出逃的老爷子的到来。
　　“楚彦？”老爷子有片刻的震惊，看着这个冷漠，如同恶鬼一般的楚彦，他发现他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
　　楚彦勾着唇，一如既往的肆意嚣张，他脱掉了外套，绑在身上的是一圈又一圈的炸药。
　　“你说，林奕错哪儿了？你要那样折磨她？”他眼底的疯狂肆虐，暗潮汹涌。
　　“她错哪儿了？”
　　“她错哪儿了？”
　　楚彦歇斯底里，终究是他护不住她，是他害死了她……
　　他早该知道舒谕是内奸的时候，就把他解决掉，这样，后面的事都不会发生！
　　他抚着腰间的炸药，修长的手指勾着引信，轻轻一扯，“我们都得下地狱去赎罪！”
　　“嘭”的一声巨响，别墅不远处炸开了，一时间火光冲天。
　　楚彦想，这次，他赢了舒谕，是他先一步陪着林奕的，他也终于解脱了。
　　漫天的大雪，很快把林奕剩余的体温吞噬得一干二净，舒谕紧紧抱着她，可是怎么也捂不热了。
　　他眼睛泛着红，血丝如同蜘蛛网一般在眼球上延伸。
　　他似乎没了知觉，紧贴在她的脸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发紫的嘴唇一启一合，喃喃地念叨着些什么。
　　秦山从指挥部赶过来，他看见了快被银雪覆盖的两人，一时心中不知作何感想，如鲠在喉。
　　“舒谕……”秦山在舒谕的身边蹲下，安慰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舒谕抱着林奕不愿松手，用自己的体温暖着她的身体。
　　秦山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封信，递给舒谕：“她让我交给你的。”
　　舒谕终于有了动静，僵硬的转过头，视线顺着信封往上移，沙哑出声：“所以，你早就知道？”
　　“所以，就算知道那是个陷阱，你也配合她？”
　　“所以，你早就想好了让她替我死？”
　　……
　　秦山手指不禁紧了紧，他的确是事先知道的，他的确含着私心，在舒谕和林奕之间选择了前者。
　　他选择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将会是他一辈子的梦魇。
　　舒谕没再看秦山，目光落在林奕那张苍白的脸上，咬牙切齿哽咽：“你永远……永远都是这样自作主张！”
　　林奕的后事由舒谕一手操办，从头到尾，绝不假手于人。
　　他在为林奕包扎伤口的时候，才发现，她的皮肤上没有一块完好之地，背上遍布的十多年的陈年老伤，被老鼠咬烂的血肉……
　　周遭全是空荡荡的，发白的墙，冷寂的窗，他如同没了知觉一般，靠在林奕的旁边，翻开了那封有点皱的信——
　　阿谕：
　　我还是比较喜欢这样叫你，想说的话其实很多，但是一时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不想用“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不在了”这句话，太伤感了，我不喜欢。
　　你知道吗，爷爷去世的时候，他跟我说，他其实不会走，会在我的身边一直陪着我，只是用了一种看不见的方式，那我现在也告诉你，我也不会走，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你听过一句话吧，先死的那个人最幸福，她把痛苦留给了活着的那个人。
　　对不起啊，我把痛苦留给了你……
　　但是我不后悔，我的罪孽过于深重，我只是拿我的余生去赎罪了，我感到的是解脱，从此再无梦魇。
　　这一世，能够遇见你，是我在修下一世的缘分，等我修够了，就是你赶我走，我都赖你永生永世。
　　阿谕啊，人生路很长，我只是你生命的一部分，往事不可沉溺，一切都要向前看。
　　无论生死，林奕都会永远永远爱着舒谕。
　　枣儿亲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