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于一瞬》粉色的海

3、二

　　翌日上午十点，余顺跑来研发部找霍奕。
　　“怎么了？”布置好任务，霍奕才有时间和余顺聊天。
　　“昨晚的事是真的吗？”他压低了声音，仿佛要讨论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是真的。你不要表现得这么可疑行吗？”霍奕无奈。
　　旁边的组员不在，余顺就把他的椅子拉到霍奕身边，坐下。
　　“那你可要抓住机会，争取早日抱上车总的大腿！”他小声说。
　　虽然霍奕心里也是这种想法，但被他这么一说，反倒显得有些不堪了。
　　“只是给车总当了一回司机而已。”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余顺情绪激动，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人截住了。
　　“霍哥，”同事小雪喊他，“刘经理叫你。”
　　“好。”霍奕马上回应，然后对余顺道：“不知道找我干嘛，如果过几分钟还没回来，你就不要等我了，微信聊。”
　　余顺点头，“行。”

　　不出两分钟，霍奕就回来了。
　　“你怎么了？”余顺看出他表情里的不自然。
　　霍奕坐下，喃喃自语般道：“我涨工资了。”
　　“啊？”
　　“刘哥说是最近业绩不错，这个月多发一千块钱奖金。但是我之前也没接手什么大项目啊。”他努力回想着。
　　余顺略一思索，大力拍了拍霍奕的肩膀。
　　“这就是抱大腿的下场啊！”
　　霍奕不太相信，“是吗？”
　　“苟富贵，毋相忘啊霍兄！”余顺抱拳。

　　＊
　　霍奕竟然又看见了车直。
　　平日里，车直除应酬外基本上都在公司二食堂吃饭，每次也都会坐东边的那个固定位置。
　　然而霍奕之前习惯去离办公室最近的三食堂吃饭，再加上他们的午餐时间都不一定，因而三年来他只在二食堂远远地见过车直一次。
　　但是今天当同事问霍奕去哪里吃饭时，他却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二食堂”。
　　也许他内心深处也是渴望抱上总裁大腿的。
　　这也算是无意识的有意为之。

　　车直显然也注意到了他，淡然地看过一眼之后，继续吃自己的饭，边吃边和助理聊着。
　　霍奕却被那一个眼神看得如芒在背。
　　坦白说，霍奕对巴结总裁会涨工资的下场很是心动，也受了余顺的怂恿打算再接再厉。
　　但他自觉不是工于心计的人，也知道适可为止的道理。
　　所以经过片刻的思考，霍奕放弃了以感谢总裁涨工资为借口来接近车直的机会。

　　＊
　　车直给司机放了半个月的假期，所以近几天都由他亲自开车上下班。
　　当然，多半时间都会在停车场看见藏起来的霍奕。
　　说是藏起来，实际上只是待在车里熄灯坐着而已。
　　车直早已经发现了端倪。
　　也只有霍奕自以为藏得很好。

　　明天就是中秋假期，霍奕觉得该是行动的时候了。
　　他最近一直在观察车直，发现这几天他总是自己开车上下班。这无疑给他提供了接近车直的大好时机。

　　看到车直从电梯下来，霍奕清了清嗓子，提着一早准备好的礼物轻手轻脚地走到角落里。
　　他在脑海中设想：等车直走近，就提着礼物假装偶遇，然后找个合适的理由把礼物送出去。
　　脚步声渐近。
　　霍奕蓄势待发。
　　“车总——”，却看见他正在打电话。
　　车直斜眼看了他一下，抬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
　　霍奕只好提着礼物，尴尬地在一旁等着。

　　“明天有个会议，不一定赶得回去。”车直对电话那头的车老爷子道。
　　“大过节的开什么会！”车老爷子语气激动，“不行，你明天晚上必须给我回来吃饭！还要带上你那个女朋友！”
　　“爷爷，”车直转身背对着霍奕，处变不惊的语气中透露着一丝无奈，“我现在忙，等回家再说行吗？”
　　“这都几点了还忙着？我跟你说……”
　　车直听他大有长篇大论教育自己保重身子的架势，拿着手机往前走了一步。
　　霍奕也自觉地背对着他走远了几步。

　　“行，好，明天晚上一定赶过去。”
　　“把你那女朋友带来！”车老爷子强烈要求。
　　车直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您又听谁瞎说的，哪有什么女朋友。”
　　“没谁瞎说，我自己想的。”车老爷子理直气壮，“你这年纪，该有女朋友了！”
　　“嗯，好，会有的。”车直顺着他回应。
　　霍奕听他们讨论家庭私事，犹豫着要不要先离开。
　　“带不回女朋友，你带个朋友来也行啊！”见他油盐不进，车老爷子放低了标准，“殷浩呢，秦现呢，把他俩带来充充场面！你李大爷两个孙子都带老婆回家，连重孙子也有了，你总不可能一个人来吧！”
　　车直明白了，又是那些老年人的攀比心在作祟。
　　但殷浩正在国外出差，他对工作的痴迷程度不亚于车直；而秦现早已经和女朋友商量好，中秋假期去见女方家长。
　　“行，好，明天晚上回去。”车直模棱两可地答应着。

　　挂了电话，车直转过身来，却见霍奕正背对着自己。
　　他舒展了眉间的皱纹，才开口，“霍奕是吧，有什么事吗？”
　　霍奕转身，见他神态间有些掩不住的疲惫，思忖着开口道：“车总晚上好，真是有幸能再次遇见您。”
　　车直不作回应。
　　“这不是中秋节嘛，我妈寄来一些我们那儿的特产，”他抬了抬手中的礼物——一盒月饼和十几只大闸蟹，“我一个人也吃不下，所以想着要是您不嫌弃的话……”
　　确实是霍奕妈妈寄来的，只不过他自己都不舍的吃。倒不是多么名贵，主要是比较难得，尤其是那些大闸蟹。
　　他知道车直肯定不缺钱，即使再贵的礼物也都可能看不上眼，所以特意选了这份礼物。正如余顺所言，主要是为了表心意。

　　而车直却瞬间从霍奕的话中洞察出他的现状：单身，假期很可能不会回家。
　　他看了看霍奕手里沉甸甸的礼物，又看了看他笑着的脸。
　　“你明天晚上有空吗？”车直问。
　　“啊？”霍奕没反应过来。
　　“如果有空的话，陪我吃个饭。”
　　“啊，”他还是没反应过来，但下意识地就回答：“好。”
　　于是车直才收下他的礼物，“谢谢你。明天下午一点来我办公室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