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人女将后》轻描淡写1122

7、第七章 暗示

　　当天，赵元昔放了四人一天大假，并给了四人随意出入军营的特权。四人溪山亭喝的伶仃大醉，酒醒之后便相约前往城里，樊灵儿、秦昭玉与许凡依三人囊中羞涩，又是女孩子家家，那些琳琅满目的东西只能看看而已。

　　云尹倒是大方的很，买了许多当地特产，他进军营前做过生意，投降荡北营后还时常在军营里偷摸做一些买卖，攒了些银两，但他并不知道樊灵儿与秦昭玉是女儿身，便买了几件公子装相赠，还送许凡依一些衣物首饰，以报答樊、秦二人手下留情的恩。

　　逛了几圈下来，也快天黑了，四人原路折返，远远望去，只见大批流民，衣裳褴褛摇摇晃晃地涌进城里。樊灵儿定睛一看，这些流民大多数都是北周、东厥以及其他小国的难民。

　　秦昭玉问：“南庆允许这大批难民入境吗？”

　　云尹回答：“当然！最近两月荡北营不断打草谷，并放出流言，说只要其他国的子民肯加入南庆，便能分到一亩田地、一斗种子还有100钱。”

　　秦昭玉不屑地说：“骗人的吧？”

　　樊灵儿接过云尹话茬，说：“不骗人！这正是赵大都督的高明之处，拔城先拔根，攻城先攻心，打仗赢的不是兵马城池，而是子民税赋，百姓兴则国兴，百姓怨则国衰，赵大都督志不在一城，而在天下。”

　　秦昭玉、云尹与许凡依听完樊灵儿的话后，陷入了沉思。

　　傍晚时分，云尹回到自己步兵营，樊灵儿与许凡依回到弓箭营，秦昭玉没有回骑兵营，厚着脸皮跟了上来，她说：“反正骑兵营有人接手了，我没地方住，先到你们这儿住一晚。”

　　三人没有吃晚餐，光在城里吃小吃就吃的半饱了，也吃不下多少东西，秦昭玉与许凡依在床头看野书嬉笑，樊灵儿独自一人在床头养神，这时只听帐篷外噗噗几下扇动翅膀的声响。樊灵儿陡然睁开眼，打开帷幕，一只信鸽落在她肩头，尖嘴亲昵地蹭着樊灵儿脸颊。

　　樊灵儿知道这是公孙羽寄来的信件，这两年来，她不断与公孙羽信件往来，从北周先祖聊到当今天下局势，即便是生活一点一滴琐碎也会聊及，当然二人也偶尔会开一些荤玩笑，尺度自然也是越来越大，这信鸽也极通人性，久而久之与二人十分熟悉了。

　　见樊灵儿面红耳赤地看着那一封长长的信件，秦昭玉打趣道：“哎呦！又跟你的情郎谈人生、谈理想，谈......下三路呢？”

　　樊灵儿笑骂一句：“你别到处乱说啊？小心老娘揍你。”

　　秦昭玉笑：“不会乱说，尤其是赵元昔大都督，我会替你保密的，保准你两头都吃得开，放心吧。”

　　“去你的。”

　　樊灵儿一脚飞去，秦昭玉避开，与许凡依二人还在咯咯地笑。

　　这时，帐外一信使老远便喊：“樊都统，大都督传您前往他大帐议事。”

　　樊灵儿将信收好，问：“我一人？”

　　那信使终究没有进来，只是在外边喊话：“是的！”

　　樊灵儿喊一句“稍等”，正要起身出去，秦昭玉拉了拉她的袖子，低声说：“一般大都督差人来属下营帐传话，传信官大可不必在帐外等候。”

　　樊灵儿见秦昭玉眼中深意，眼神一凝，问：“你是说大都督知道了我们一些事？”

　　秦昭玉点头，说：“可能吧！不过那传信官语气客套，不像是兴师问罪，你不善心计，要不我跟你块儿去吧？”

　　樊灵儿按住她肩头，摇了摇头：“不可！”

　　“那你多加小心。”

　　“嗯！”

　　樊灵儿是骑马进入荡北营中军大帐的，这种待遇连将军都不曾有，无疑左右投来一些羡煞的眼光，樊灵儿也不知道赵元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赵元昔本就是被南庆帝看重的三皇子，手握军权，中军大帐也是气魄，樊灵儿直至中军大帐方才下马。

　　传信官在门外退下，樊灵儿默默走了进去，见赵元昔在长塌上烤火看书，樊灵儿依礼拜见：“末将参见大都督。”

　　赵元昔放下书，看了眼樊灵儿，问：“此次进城，玩的可是开心？”

　　樊灵儿愣了下，微微点了点头。

　　良久后，赵元昔问：“今天你们去了城里，可都看到些什么？”

　　樊灵儿回答：“很多其他小国的难民。”

　　赵元昔问：“你怎么看？”

　　樊灵儿便将今日对云尹说的那番话，一五一十转述给赵元昔。

　　赵元昔闻言一愣，随机哈哈笑道：“你说的都对，所以我先拿一部分难民，试一试我的方略而已，看来效果不错。”

　　赵元昔说完便披起长袄离开卧榻，走近些看他目光如炬、深邃有神，慢慢走到樊灵儿身边，笑着说：“樊都统这次出城也没买什么东西，倒是本都督这里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樊灵儿抬头，直视赵元昔，他取出塌边小盒，端至樊灵儿跟前，樊灵儿移眸望去，顿时大惊失色，木盘上正是一件巾帼铠甲，铠身金色、凤凰图腾，这正是前世自己穿过的火凤金甲。

　　赵元昔双目有神，望着樊灵儿，眼中却想着遥远的事：“我依稀记得十几年前寒江关外，威平夫人骑着离火驹，在沙场上就像沐火的凤凰，那令人难忘.....”

　　樊灵儿抬起头，当即打断：“末将有罪，请大都督责罚。”

　　赵元昔像是美梦被人折扰，从回忆清醒过来的时候，闪过一丝恼怒，但转瞬恢复了往日那温润的优雅神情，在霞光满天的夕阳下，显得很是醉人。

　　赵元昔笑着问：“你何罪之有？”

　　樊灵儿低下头，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左右瞒不过赵元昔，随即放下美秀长发，跪地说：“禀大都督，末将乃女儿身，欺瞒大都督，死罪死罪。”

　　赵元昔眉头一蹙，问：“除了样貌，你的语气神态，像极了威平夫人。”

　　樊灵儿一慌，随后镇定地说：“大都督所言极是，属下生平最敬也最惧的人就是那威平夫人，这样的女人百年难得一见，她十五年前战死，末将顿时觉得，人生少一......知己，故而处处模仿，梦想能成为第二个她。”

　　赵元昔闻言，哈哈大笑：“但现在的你......恐怕远不能与她相提并论。”

　　他随后亲手将这火凤金甲，小心放置在自己的床榻枕边。

　　樊灵儿低下头，回想了一遍赵元昔刚说的话，她也觉得今生的自己的确不如前世的自己，比如内功修为、思维转换速度以及精神状态等，均很难在这样的身体发挥到极致，这是换过一个身体后的一点点遗憾。想要借用今生的身体恢复前世的荣光，需要做的就得更多。

　　赵元昔背过樊灵儿，思绪不知飘向了何处，他问：“我问你，若本都督破例升你为先锋大将，你该如何拿下荡州？”

　　樊灵儿微微一笑，脸上露出自信的眼光，她大帐中的沙盘边，指着上面问：“大都督，东厥国有两大屏障，荡州与祁州，荡州城楼坚固，周围也皆是荒山峻岭，地势陡峭，可谓是易守难攻，而祁州低洼，常遭雨患，所以若属下为先锋大将，则佯攻荡州，待东厥军队回防荡州，再调转兵锋，一举拿下祁州，祁州与荡州互为犄角唇齿，祁州一失，荡州焉能久存？”

　　赵元昔听完后，先是一愣，随后举手连拍三响：“不错！甚妙、甚妙！本都督果然没有看错人。”

　　赵元昔接着说：“那本都督再问你，三日后你如何攻打祁州？”

　　樊灵儿直视赵元昔：“大都督决定三日后大军开拔，属下也日观气象，发现......”

　　话未说完，天际一声雷鸣，二人同时望了眼乌云满布的天际，那蜿蜒的雷舞，随后相视一笑，便不再过多言语。聪明人，往往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二人对视一会儿后，樊灵儿明显能感觉到赵元昔那深邃的眼眸，隐藏的一股炙热之气，扑面而来，她挂着的笑容越来越僵，不经意往后退了几步，这时只听帐外传来侍卫的声音：“大都督，您的晚膳做好了，请您移步军膳营。”

　　赵元昔随即收回望向樊灵儿的目光，甩了甩头，说：“我不过去了，把晚膳送来这里吧。”

　　一炷香不到，侍卫将赵元昔的晚膳送来，令樊灵儿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赵元昔堂堂南庆皇子，饮食无比清淡，两个素菜、一个荤菜再加一份清汤，荤菜的搭配菜也十分多，几乎看不到肉质，也算是一盘素菜了。

　　“坐吧！”

　　樊灵儿想了想，便依照他的吩咐坐在他的身边，不一会赵元昔找来一双干净筷子，从满是素色搭配的那盘荤菜中，挑了几块鸡肉，亲手夹到她碗里。樊灵儿受宠若惊，急忙欠身：“谢大都督。”

　　赵元昔摆了摆手：“吃饭的时候不用讲无聊的规矩，我这人吃饭的时候，不爱讲话，也不喜欢听别人讲话。”赵元昔这个特点，樊灵儿在前世早有耳闻，之前有一个跟了赵元昔二十年的忠仆，有一天吃饭时不小心打了一个喷嚏，便赵元昔被割了鼻子。

　　而对待樊灵儿，赵元昔却并没有表现出丝毫嫌弃，与她有说有笑，还不断将菜夹到樊灵儿碗里。当年与自己针锋相对的敌人，如今就像一家之长一般坐在身边，倒是让她很不适应，一时间没了胃口，樊灵儿也吃不下了。

　　由于没有浪费的习惯，二人都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赵元昔迷人的微笑再次露了出来，樊灵儿不敢直视他的眼神，她正是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既害怕面对这样的眼神，更害怕今日的画面会传到远在庆都的公孙羽那儿。

　　她不想有任何误会，只要不直视那双眼睛，便能控制住这迷了心窍的身体。

　　待兵士将碗筷收拾好后，赵元昔将床榻那木盒子交给樊灵儿，说：“里面的火凤金甲还有先锋将印，本都督赐予你，以后你便是我荡北营的先锋大将。”

　　樊灵儿惊疑不定，接过那镶金的木盒，半晌忘了谢恩，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她将再次穿上这一身火凤金甲，改变他和北周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