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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5-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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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一瞬间。
有飞机从头顶轰轰碾过。
忽然而来的黑暗之后,留下一串沉闷的响声在脑腔里回荡。
而后,世界沉寂下来。
阶梯教室外,很多人都用紧张的表情在围观,两个男生跑进去,一前一后抬出一个女生出来。
校主任在一旁抖着手拨打应急电话。程澜定定的看着那被抬出来的女生,全身的血液一下子涌到大脑中。
剧烈晕眩。
那是夏琳。
她的脸苍白的像要融进这满天的大雪。
她还穿着四天前的衣服。
26
爱情像穿天入地的急速升降机。
它会让一个人在瞬间升到天堂,也可以将一个人在瞬间拖到地狱。
27
很多时候,我们总是在沉默中伤害他人。
你可以骂我,你可以恨我,你也可以打我。
但是我没有办法承受你对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沉默与躲避。
澜,我在阶梯教室里等你,有话说,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明媚的阳光从窗户打进来,照在程澜的脸上,像一团滚烫的火。
要被烧焦了。
他一动不动,眼光直直盯着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纸团,全身的血液又被忽然抽到体外,冰冷感受不到一点温度。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澜感觉手脚没了任何知觉,他缓慢的掏出手机,然后光标移到几天来一直不断拨打的号码,那边依旧是同样的,没有温度的声音,“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他挂掉手机,站起来朝外走去。
是阳光太刺眼了?还是落日的余辉太艳丽?
为什么眼睛会这样红?
28
夏琳没有死。
她只是严重昏迷。
程澜听到这个消息时,只觉的像是做了一场梦。而那个梦中,自己在黑暗的森林长不断奔跑,黏稠的黑色泥潭里,有无数双手在将自己往下拖。
会被带入哪里?
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突然从天空中落下一束光,照亮了整片森林,他看见自己坐在草地上,头顶是明艳的阳光和大朵大朵漂浮的云。
有人说,从黑暗中走出来,就会看见大片的明光。
系主任找到程澜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也很难过,程澜呐,学校明天要派人去医院看她,班里面也要派代表去,你平日和夏琳也熟悉,就你和我们去吧,你马上联系同学们捐点钱,买点东西带去,可不能空着手,她家人都在场,面子上可不能不好看!”
程澜怔了一会儿,点头说,“好,我会办好的!”
29
医院的玻璃窗外,程澜一动不动。
刺眼的白色被褥,将夏琳大半个身子埋在其中,只露出一张苍白无力的脸。
她的右手正在打着点滴。
透明的输液管中,一滴滴的透明液体,像无数颗眼泪在下坠。
夏琳,这么多眼泪,是你在阶梯教室里等我的时候而流的吗?
那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所以要把这些眼泪再统统装回身体里?
校长和系主任在一旁不断的和夏琳的父母寒暄着,程澜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从他们的表情上看,许是什么道歉的话又或是安慰的话。
夏琳的父母据说是这个城市里一家很有名的企业老板。
人地关系网特别复杂。学校了解这一情况,所以对她父母说话时的态度,极度谄媚。
过了一会,夏琳的母亲把程澜喊到一边,问他,“你是夏琳的同学?你叫程澜?”
程澜发现夏琳的母亲说话时,眼睛里会散发出一种叫压力的东西。程澜觉得紧张,于是他低声说,“是。”
“那我问你,夏琳平时在学校里都和谁处的熟?”
程澜心中一紧,说,“我不知道。”
“你一定知道。”
“对不起,我和她并不熟悉!”
“她怀孕了!”夏妈妈沉声说,而眼睛一直放在程澜身上。
程澜倒吸一口气,没有说话。
“是你的?”
“你回答我?”
“你为什么不说话?”
“对不起,我不想回答你的问题!”程澜抬起头,然后转身就走。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告诉你,我已经调查过你了,夏琳的同学告诉我说,她一直都喜欢你,可你一直拒绝她,是你害她差点死掉!”
程澜停住脚步,回头说,“我没有害她,是她自己害她自己!”
“你以为你可以就这样不负责任的置身事外吗?我告诉你,我不会就这样让我女儿平白受委屈,你好自为之!”
30
这是一个很奇秒的世界。
横亘着无数条水泥马路,山脉,高楼,河水,身处在两个城市的她和他。
头顶是同样的一片天空,阳光。
呼吸着同样的空气。
似乎没什么区别。
除了她看不见他此时的表情而已。
若锦抱着一大叠文件跟在纪浅和几名穿西装的男人的身后,一起从高级酒店的大厅里走出来。
门口停放几辆名贵的黑色商务车。
陆续的有几名男人上车走掉,纪浅一直陪着笑脸。
风忽忽的直吹,年若锦缩了缩脖子,打开手机拨打程澜的号码,里面反弹回来的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您稍后再拨!”
已经几天了。怎么老是打不通?
她盯着手机不时叹气,走在自己前面的纪浅忽然回头说,“手机没电了?”
“啊?不是!”
“没信号,打不出去是吗?”纪浅说。
“你怎么知道?”
“你都不看报纸的吗?”
“什么?”
31
年若锦拿着报纸愣了半天说,“纪总,大雪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吧?”
纪浅搁下手中的咖啡杯,将身子朝柔软的大沙发躺进去,夕阳从玻璃间打进来,照出一道亮黄的颜色,他恹恹的看着若锦,说“你以为呢?”
年若锦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握着手机,说不出话。
纪浅好笑看她,半天说,“没有人员伤亡,又不是地震。”
“啊,这样啊!”她舒出一大口气。觉得沉下去的心又回归了原来的位置。
纪浅看了一会报纸,对坐在自己对面的年若锦说,“去哪吃饭?”
“啊?”
“你不饿?”
“饿的。”
“很好,那你说哪里的东西好吃?”
若锦干笑说,“你问我干吗,我又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这里不是你的家乡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阳光消失在空气中。
剩下灰暗而沉重的寂寥天光。
马路对面有穿着校服的少男少女,骑着单车辘辘的穿行在快要被黑暗吞没的世界里。
夕阳坠入地平线。
华灯初上。
世界在短暂的黑暗之后,又重新被点亮。
出了咖啡厅。纪浅站在走廊上看着这个城市的夜景。
“你怎么知道这里是我家乡?”若锦站到他旁边,问出了疑惑。
“我为什么不能知道?”纪浅侧过脸看她,眼中没有表情。
“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不好意思,我……!”
“你不需要和我解释,你把你这次出差该做的工作做好,就可以了,其他的我不会管你!”他冷冰冰的说。
“这我知道,其实我是想说,明天早上的会议结束后,下午好像没什么事,我想回家一趟,我爸身体……!”
“行,但是车费公司不会报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