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罅隙里流逝》若飘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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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澜追着马路跑，始终没有看到年若锦的身影。
　　他走到附近一家小超市，投进一枚硬币就拨出年若锦的号码。电话响了半天也还是无人接听。程澜咬紧唇又反复拨打了好几遍，仍然是同样的无人接听。他觉得整个人都空虚了。放开电话，他转身向门外走去。
　　墙壁上悬挂的夜晶电视里正在播放晚间新闻，声音冰冷的女播音员用苍白的话音诉说着这个城市里最新发生的故事。
　　“今天下午四点整，在城西的三环路口发生一起卡车与出租车相撞的惨重事故，造成三人死亡，两人受伤，死者为两男一女，据悉，其中两名死者……”
　　后面的话渐渐的听不清楚了。
　　程澜盯着电视的屏幕，全身的血液被抽到体外。
　　画面上横躺在地上，被白布盖住大半个身体的一对中年男女，正是自己的父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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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灯初上。
　　夜被渲染上各种美丽的色彩。
　　小汽车打着刺眼的白光从眼前闪过，扯出一阵狂烈的冷风，吹乱头发。
　　公交车按着聒噪的喇叭，载着不同表情的人游走在这个城市的缝隙里。在被抛向没有边际的黑夜。
　　出了公寓，年若锦孤零零的站在马路旁，看着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人们，一脸茫然。
　　每个人都好像在努力朝着自己设定的美好方向前行。
　　那我呢？
　　我该为自己设定个什么样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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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公司也时常会见到面。
　　若锦总是刻意回避纪浅灼热的目光。
　　纪浅看在眼里，没有做出异样的举动，仍旧保持淡淡的神色，仿佛那晚他吻的不是她。
　　这样尴尬的场面，并没有给二人的生活带来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纪浅有时也会找年若锦去他办公室。
　　但大多都是与工作有关的东西。
　　偶而他也会问她身体怎么样了，而若锦的回答总是客气而疏远，“谢谢纪总关心，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份文件我下班前会交给你，没有事的话，我就先回去忙了。”
　　“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抱歉，我晚上还有别的事，改天吧！”
　　“哦，那好吧！”
　　没有一点可能性的回答，纪浅听过后虽然心里有些失望，但依然是从容大方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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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见到程澜时，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
　　其实那天以后，年若锦好好的反省了很多。
　　不管程澜背着她做了什么离谱的事，她应该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想想以前，程澜对她的感情不像是开玩笑。
　　若锦主动给他打过电话，可电话那边的回音总是不在服务区。
　　以为和自己赌气。
　　她又跑去了C大，程澜同寝室的室友们都说不知道，已经好多天没来学校上课，怎么也联系不上。
　　她有些慌了神，但又想，可能是他有自己的事做去了，也许等事情做好了，他会来找自己的。
　　这样想着，她等了他半个月。
　　然而半个月后，程澜真的给她打了电话。
　　若锦接到电话后，连晚饭也没吃，就慌忙的赶到赴约的地点。
　　是一家装饰的很宫廷咖啡馆。
　　程澜好像瘦了很多。
　　眼睛又红又肿，神情特别憔悴。
　　若锦忽然就心酸起来。
　　“你怎么了？怎么瘦成这个样子？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为什么电话总是打不通？你到底在搞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程澜看着她，紧抿着唇没有说话，过会儿，他说，“若锦，我们分手吧！”
　　“什么？”
　　“我说我们分手吧！”
　　“程澜，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知道的，你上次看到的那个女孩叫夏琳，她怀了我的孩子，我不能不对她负责，过完年，我准备和她结婚！”
　　“你什么意思？”
　　“若锦，你别这样，我也是没有办法！”
　　“程澜，你在说谎，你看着我，你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程澜抬起眼看若锦，笑说，“大小姐，这都什么年代了，我能有什么原因！”
　　“我不相信。”若锦紧张的说，“你一定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你说，我是你女朋友，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
　　“若锦，你想多了，我没什么事，今天来就是和你说一下，我马上要结婚了，咱们退回到朋友的关系，我还会对你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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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在网上看到一句话。
　　所有的誓言，都逃不过一句再见。
　　若锦记得，当她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愣了半天。
　　她对程澜说，“喂，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变成这样？”
　　程澜当时就笑她，把她搂在怀里说，“网上写的你也信？我爱我老婆，可是不会说再见的，要是和你说再见，那我岂不是要得相思病而气绝身亡也？”
　　若锦想到这里的时候眼泪就吧嗒吧嗒掉下来。
　　她将围巾裹在脸上，沿着马路向前走。
　　眼睛里是无法言说的红。
　　而前面的路，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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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澜走出咖啡馆的时候，若锦仍然木着脸坐在沙发上。
　　他知道若锦伤心了。
　　可是没有办法。
　　又能够有什么办法？
　　他迅速的走到马路的对面，远远的看着玻璃窗里她。
　　风从脸上吹过时，他感到了从眼睛里落下来的滚烫的潮湿。直到若锦从咖啡馆里走出来时，他才坐上了出租车离开了她的身边。
　　刚一上车，他就掏出新买的手机给夏琳打了电话，“在哪里？我想见你！”
　　“你在哪里？”
　　“我在出租车上，往学校里去，这样，你来球馆，我等你！”
　　“好，三十分钟后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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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琳来的时候，穿着大红色的风衣。
　　程澜忽然就心酸起来。
　　他想起来了第一次和若锦照的那张照片，当时的她也穿着这样的红色大衣。
　　他笑了起来，走过去说，“来了？”
　　“恩。”夏琳说，“你等很久了吗？”
　　“没有，也只是刚到而已！”
　　“恩。”夏琳抿唇笑了起来，脸色也不像之前那样苍白难看了。
　　“你病好了很多！”
　　“是啊，住了半个月的医院，能不好吗？”似乎想起来什么，夏琳小心问，“你，爸妈的后事都安排好了吗？”
　　程澜微微一颤，点头恩了一声。
　　“澜，你别太难过，以后我爸妈就是你爸妈，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你不会孤单的！”
　　程澜没有说话，只将脸别到另一面。
　　夏琳抿了抿嘴角，走上前去挽住他的胳膊，程澜没有拒绝，他抬头看一眼从天窗上撒下的灰暗光泽，心里起起落落的悲凉。
　　若锦，对不起。
　　但是请你相信，我并没有背叛我们之间的感情。
　　等我报了仇之后，我一定会去找你。
　　我会给你幸福。
　　闭上眼，脑海里冒出交警大队里一个处理事故的警察员的话，“这个事故不简单。”
　　程澜觉得他话中有话，但他也没有挑明着问什么。
　　当时程澜赶到现场的时候，父母的遗体已被送到当地的殡仪馆里了。
　　办理手续的时候，他从交警队里了解到事发时的状况，母亲和父亲坐出租车往夏琳住的医院看望夏琳，路过城西的三环路口时，一辆超载的大卡车横撞了过来，肇事司机已被拘留，据调查情况来看，这名司机因饮酒过量而没有看清红绿灯。并且更为惊鄂的是，司机所运输的货物，正是夏琳母亲公司里生产的产品。
　　真是巧，巧到连他自己也认为这样巧合的事只能在电视剧里才看到。
　　但是能怎么办？
　　事实就是这样发生了。
　　赤裸裸的躺在你面前。
　　并且这一事情所发生的利害关系，直接夺去了自己父母的命。
　　他忽然想起夏琳母亲对他怨恨的眼神和咒骂的言语。
　　似乎什么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