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罅隙里流逝》若飘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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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琳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白茫茫的一片墙壁映入眼帘。
　　那种白的毫无瑕疵的颜色。
　　有些刺眼。
　　空气里浸泡的是浓厚的药水味，她皱起眉头，想动动胳膊，发觉扯痛了经脉，扭头瞥上左上方，银色的铁架上正吊着点滴。
　　她放大瞳孔，忽然尖叫起来。
　　门外的夏妈夏爸听见女儿尖叫声，浑身一震，立即喊上护士往病房里冲去。
　　然后夏妈就看见夏琳疯狂的扯着胳膊上的点滴，不断大叫。
　　夏妈上前抱住她，惊慌的问，“琳琳啊，你怎么了？告诉妈妈是不是做噩梦了？”
　　夏琳一下子止住叫喊，问，“妈，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怎么了？我是不是死了？你告诉我，我是不是死了？”
　　“你胡说什么呀，琳琳！”
　　“妈，你快告诉我，我怎么了？我怎么会在这里？”夏琳的表情有些激动。
　　夏妈回头对护士使眼色，护士立即上前为她打了镇定剂，夏妈又接着不断抚慰她，夏琳才渐渐有了好转。
　　夏爸冷着一张脸，在一旁不说话。
　　夏琳睁眼看妈妈，小声问，“妈，爸怎么了？”
　　夏妈叹口气，夏爸忽然怒了，对着夏琳就是一阵大骂，“死丫头，你看看你在外面做了什么？平时都结交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朋友，你现在还有脸叫我爸，我告诉你，今天要不是看着你还病着的份上，我拧不断你的胳膊和腿，叫你在外面丢人现眼！”
　　夏琳心跳一窒，“爸，你说什么呢？”
　　“你还想狡辩？”夏爸爸走到病床前，指着夏琳的肚子问，“我问你，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是谁的？”
　　“什，什么孩子？”夏琳瞥过脸说，“你在说什么呢！”
　　“你，好，好，我今天就好好教训你一下，叫你学坏不止，还会跟我撒起谎来了！”夏爸拿起旁边的杂志就往夏琳脸上砸去。
　　夏妈妈忙将夏琳搂在怀里，杂志砸在了夏妈的脖子上，感到脖子一疼，她回头对夏爸吼去，“你发什么神经，没看见琳琳都病这样了吗？你打她干吗，平时该教育她的时候你到哪去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时在外面干些什么勾当，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丫头，你打她的时候，也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
　　夏妈这一乱吼，听的旁边的护士尴尬极了，很识趣的走了出去。夏爸青着脸，说，“我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来跟我说这些，你到底分不分得清轻重啊？”
　　“我怎么分不清了？”夏妈从床边站起来，“你别以为你在外面养的小女人我不清楚，我告诉你，夏正海，有本事你今天就当着琳琳面说，别有胆子玩没胆子讲！”
　　“你胡说什么！”夏爸怒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整天看你一张嘴和脸，我都看够了！”
　　夏妈愣住，夏爸摔开房门，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一切又化为静止。
　　点滴液还在一点点的往自己身体里输送营养，冰冷的药水在血管里游走一圈后，统统流回心脏。
　　要结冰了。
　　夏琳看着病房里被苍白的光线勾勒出孤单轮廓的妈妈，眼泪流了下来，她拉上被子，在药水味中，咬破了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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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不是坏孩子。
　　你们都戴上一种叫谴责的面具来看我。
　　而根本不知道，我内心的疼与痛。
　　我只是喜欢上一个男生。
　　我想要和他在一起。
　　就只是想要和他在一起。
　　我孕育了流着他体中的血的新生命。
　　我无法去割舍。
　　请你们理解，
　　我只是为爱情而奋斗的孩子。
　　我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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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那么喜欢他？”
　　“是的。”
　　“为什么要选他？以你的条件，什么样的男生找不到？”
　　“比他好的人是多，可是我的感情只有一份！”

　　夏妈看着面前的女儿，叹了口气说，“那他对你呢？你们目前什么关系？”
　　“……同学关系！他并不喜欢我！”
　　“你傻啊你！”
　　“妈！”夏琳抬起头说，“求你别管我的事了好不好？我都二十多岁的人了，我懂得分寸的！”
　　“可是我怕你会受到伤害啊，你懂不懂？”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如果我就这样放弃，我的伤害会更大的！”
　　夏妈犹豫一会，说，“那好吧，妈妈就相信你一次，但是琳琳，不要在像这次一样伤害自己了，你知道接到医院来的电话我有多害怕吗？我看你还是搬回家来住，我叫人天天开车接送你上学！省的我天天把心揪在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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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多个夜晚，都会出现这样的梦境。
　　在无边无际的黑色海岸上。
　　有一轮苍白的残月斜挂，在漆黑的海平面铺开一道幽幽白光。
　　在海的尽头，不是海平线，而是一道突出的山脉，高大仿佛触及云端。
　　程澜就独自一个人站在这边，耳边飘来的是森然可怖的风声与粘稠的海水翻涌声。
　　还有自己均匀的呼吸和缓慢的心跳。
　　山脉隔绝的另一边会忽然爆发出火红的光芒，在黑色的夜里描上一层极度刺眼的金光。
　　接着地面震动，粘稠的海水沸腾起来，成一堵巨型水墙。
　　程澜大叫着向后跑。
　　可是身后却变成一大块透明的玻璃，那边众人欢腾，觥筹交错，灯火辉煌，车水马龙。
　　他不断捶打着玻璃，对玻璃那边的人求救，可是每个人都看不见他。
　　于是他眼睁睁的看着黑色的海水蔓延到脚下，在短暂的连眨眼也来不及的时间里，被巨大的黑色液体淹没，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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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这样的梦。
　　在我濒临绝境的时候。
　　没有人来帮助我。
　　包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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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澜躲在寝室里，把手机上的电池拿掉了。
　　拉上被子，一睡就是两天两夜。
　　他在无边的黑暗里挣扎了很久。
　　只到同寝室里的室友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才把他从梦镜里拖出来。
　　“你小子怎么了？睡觉把脸蒙着干吗？想自杀也不带你这样的！”室友说。
　　程澜睁开眼，看天花板，大口喘息，没有说话。
　　室友见他一副失魂的样子，转过身跑到校门口给他下了一碗热腾腾的鸡丝面。
　　程澜感激的看着他，狼吞虎咽般把一碗面吃了干净。
　　室友坐在一边说，“喂，你小子怎么了？和你老婆分了？”
　　“没有的事！”
　　“那你怎么这两天搞成这副德行？”
　　“我人不舒服！”
　　“感冒了？”
　　“恩，差不多！”
　　“那去医务室看看啊！”
　　“不想去！”
　　室友无语，程澜将面碗搁好又说，“面买了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