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松降】坠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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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
“别担心，这种事交给专业人士……”
松田阵平的话并没有说完，他手里的工具箱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抢走，他惊诧的抬头，想看是哪个王八蛋在这种时候胡来。
然而他抬起头看见一捧灿金毅然决然的踏进了那个吊舱。
他惊诧了一瞬间，顾不上这个混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想要伸手把他拉出来。
“喂，你这混蛋，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那人轻飘飘的打开他的手，紫灰色的眼睛里带了点浅淡的笑意：“相信我一次好吗，警官先生。”
“不……你！”松田阵平还想说什么，然而他已经不管不顾的关好了吊舱的门，摩天轮已然开始转动。
他看着金发青年神态自若的朝他挥了挥手，然后跟随摩天轮一起，被送上那片湛蓝的天空。
09:00
松田阵平很久没再见过降谷零，记忆里金发青年的面孔已经褪色，变成灰白的纸片形象。
他早已想不起来两个人分别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了。
是“祝君武运昌隆”还是“一路平安”
他早就记不得了。
可就在一分钟前，关于他，关于那场轰轰烈烈却又无疾而终的六个月，他又清清楚楚的回想起来。
08:00
松田阵平一直觉得他和这个混蛋八字不合。
当然这是警校最一开始对他的印象。
松田阵平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这么正直，明明就也因为肤色和发色受到过霸凌不是吗？
真是个一根直筋的笨蛋。
他们在那棵樱花树下打了一架。
后来是因为什么熟起来的呢？松田阵平想，啊，想起来了，是因为鬼冢教官。
他们联手救下了鬼冢教官。
就是从那时候改观的吧，他那时候想，有这么个同期好像也还不错的样子？
07:00
事实上，降谷零远比他想象的要好得多。
虽然多数时候摆着一张让人看了就想揍的臭脸，但是松田阵平并不否认这家伙确实让人心生欢喜。
不管是课上的匆匆一瞥还是课下勾肩搭背一起笑闹，松田阵平丝毫不否认自己的心动。
那个家伙像是没经历过什么苦难一样，和他那头灿烂的金发一样，耀眼的像个永远都不会坠落的太阳。
他看着那道身影，咽下心里因为查过他资料所以更加酸涩难平的心情。
真是个笨蛋。
不过他还挺喜欢的。
暗恋从来不会发生在松田阵平的身上，他虽然总是别扭，但在这种事情上，他难得的勇敢了一次。
那是又一次和萩原研二一起去参加那劳什子的联谊会，他看着KTV灯光下，面对女生直白好意措手不及的降谷零，一口气喝干了杯子里的酒精饮料，上前去大胆的握住了他的手腕。
和想象的一样细。
他轻轻的摩挲了两下，在两人都诧异的表情下，摘下了挂在鼻梁上的墨镜，一双锐利的墨色眼瞳直直的盯着对面的女生，“抱歉，他拒绝。”
他顶着在场众人神色各异的视线，拉着降谷零的手腕径直走出了包厢。
降谷零有些不自在的想撤回自己的手腕，却被他握的更紧。
他有些窘迫，说话语气都不自觉的弱了三分：“松田，你放开我。”
“我不放。”松田阵平钳制着人的手腕，把他拉到走廊的尽头，抵着墙壁一把抱住他，“你看不出来我喜欢你吗？”
他从后面抱着人，脑袋放在他的颈窝里，自来卷的头发拂过他的颈窝，痒痒的，他看不见降谷零的表情，却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声快过一声。
在漫长的沉默等待里，松田阵平抱着人的手臂不断收紧又放缓力道。
就在他准备松开人道歉的时候，降谷零动了，他轻轻伸手握住了松田阵平的手，偏过头看他，眼睛里带着粲然的笑意：“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松田阵平琢磨出了他的未尽之意，他想问的是，为什么平时明明看着不对付，却喜欢上了他。
松田阵平抿了抿唇，第一次懊恼自己嘴笨，要是有萩原研二口才的二分之一，他也不至于现在一句话都答不出来。
他懊恼的神色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并不明显，只是整个人还是有些蔫哒哒的，不知道为什么，降谷零觉得他有点像被雨淋湿的小狗。
他轻笑一声，抬手摸了摸那头卷毛，手感很好，软软的。
“降谷……”
身后的青年有些迟疑的叫他的姓氏。
他笑眯眯的回应：“嗯。”
“我……”松田阵平迟疑片刻，视死如归的闭上了眼，“我喜欢你，就是没有理由，就是喜欢，你像太阳一样闪闪发光，想亲近，想……”他哽了一下，睫毛颤动了几下，才说出最后的那句话，“想让你属于我！所以，可以和我交往吗！”
那个表白并不完整，他甚至没有说出来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对方。
然而那个骄傲如烈阳一样的人却轻轻点了点头，踮脚吻了一下他的唇角，两个都不是多直接的人，小心翼翼的在KTV昏暗的走廊尽头拥吻。
那时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
满是青涩的甜蜜。
06:00
和降谷零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呢？
非要形容的话大概是很开心？那种满是甜蜜又满怀欣喜的感觉，每次看见他都觉得心里被什么填满，酸酸胀胀的，挤一下都会冒出甜蜜的粉红泡泡。
两个人都是锯嘴葫芦，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但松田阵平很享受和他相处的每一分钟。
他喜欢早上无人注意的时候偷偷拉住他的手，也喜欢在无人的角落抱住他，轻轻吻过他的唇角，喜欢他害羞时红透的耳根，喜欢他的手足无措，喜欢，好喜欢。
毕业的那天他们在樱花树下拥吻，他们有共同的理想，他们永远热恋。
不过从毕业后，他就失去了降谷零的踪迹，都是警校出来的学生，他不可能猜不到降谷零在干什么。
卧底。
这条路并不好走，他们踩在无数人的尸骨上，用血琳琳的双手捧出真相，成功被歌颂，失败被遗忘。
卧底是没有墓碑的。
他不希望降谷零成为卧底，也不希望他籍籍无名，他应该是最耀眼的。
松田阵平在入职的第一天喝了个酩酊大醉，借着酒意拨通那个熟悉的电话，希望他没有换手机号。
电话在即将被挂断的前一秒接起，对面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说话。
长久的沉默之后，松田阵平沙哑的声音响起：“你要活着回来。”
对面没有声响，他又继续说：“我好想你。”
“我进了爆破处。”
对面依旧没有说话，松田阵平捏紧了手里的电话，趁着醉意，一股子说了好多遍的“我好想你”，他不在乎降谷零会不会回复他，他知道他在听，就够了。
电话挂断前，他听见降谷零轻声说了一句，“我答应你。”
05:00
松田阵平抬头看停在半空中的摩天轮，心里腾升起不祥的预感，然而他只是看着半空中的摩天轮，墨镜下的眼睛干涩到流泪。
04:00
揣在兜里的电话突兀的响起。
03:00
松田阵平接起，他平静的说：“拆掉吧，没关系的。”他说，“没人会怪你的。”
对面静了两秒，发出一声轻笑：“你明知道我不会拆。”
“我教过你。”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松田阵平静默片刻，突然蹲下捂住脸颊，他握着电话的手微微发抖，“那你要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听到消息后匆匆赶来的萩原研二站在后面没有发声。
“你明明知道……”他没有说完，降谷零却陷入了沉默。
“我知道，总要试一下不是吗？”
“还是那个地方吧？他们已经去了，我告诉他们了。”松田阵平的声音都在抖，他满是祈求的跟他说：“拆掉它下来好不好？”
02:00
“你知道的，松田，我不敢赌。”他像是确认了什么，放松的靠坐在吊舱里，透过透明的玻璃看着一望无垠的湛蓝天空，声音透着轻快：“总要试一下的，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萩原那次，还有诸伏……”他乖乖的回答他的问题。
“那你又是什么时候记起来的？”
“比你早一点。”他说。
01:00
“对不起。”松田阵平诚恳的向他道歉。
降谷零轻笑两声，“为什么要像我道歉呢？你又没有做错什么。”
他听着听筒里逐渐沉重的呼吸声，轻声说：“再叫我一次名字吧，阵平。我都处理好了，不会有事的。”
“零。”
“嗯，我在。”
“零。”
“零。”
00:30
“后悔吗？”爱上我，遇见我，后悔吗？松田阵平站起来，摘下墨镜看着那个在最高空的吊舱。
“不后悔，从来没有后悔过。”降谷零坚定的回答他。
00:15
“果然还是想说点什么。”降谷零低笑一声，“我爱你，阵平。”
“笨蛋。”
松田阵平摘下墨镜用一只手捂住脸，脸上是斑驳的泪痕，“拆了吧，求求你，你一定可以拆除它的，那并不难。”
“阵平，你知道我不会拿这种事冒险。”降谷零轻柔的回他。
“可我希望你活着。”
“我也希望你活着。”
“……”
00:03
“还是那里。”
“抱歉。”
“我爱你。”
00:00
在最后的时间里，松田阵平也没有挂断那通电话，他听见最后一秒炸弹急促的滴滴声，听见他的叹息，听见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他扔掉电话看着半空中绚烂的火花。
他想起来了，他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应该是“别救我了。”
————
这是他第一百次轮回。
降谷零看着站在他面前耳根通红的卷发青年，压下心里的酸涩熟练的露出一个有点羞涩的笑。
这是被青年摁在樱花树上亲吻的第一百次。
他努力装出一副青涩的样子，泪水却在眼眶里打转，青年人慌乱的撒开他，紧张的问他：“我是不是弄疼你了，抱歉……我……”
他摇头轻轻踮脚重新吻回去，只是太久不见了，有点想你而已。
降谷零偏头看着红着耳根乖乖牵着他手掌的卷发青年，这是第一百次了，阵平，这也会是最后一次。
降谷零在第一次意外死亡后开启了无限期轮回，他尝试着救下自己的朋友们，救下自己的爱人，然而每一次，每一次轮回，松田阵平都是他留不下来的那个人。
他尝试了九十九种方法，可他依旧会因为各种荒诞的方式死去。
就好像他们两个不能同时存在一样。
降谷零压下心里的暴虐，摩挲着松田阵平的手指，这是最后一次，他要用自己的死亡换松田阵平活下来。
卷发青年无知无觉的牵着他，没有墨镜遮挡的眼睛里带着纯然的欣喜，就好像他在这里就已经足够让他开心。
真是个笨蛋，他想。
“松田。”他轻声唤他的名字。
后者疑惑的歪头看他：“怎么了？”
“不，没什么。”降谷零轻轻摇头，握紧了他的手，只是想说，你要记得我。
降谷零觉得自己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他已经不是被松田阵平称赞的耀眼的太阳了，他已经在一次次轮回里快要迷失自己了，他现在看到的种种，不过是一层假的枷锁。
降谷零压下心里的自我厌弃，勾着松田阵平的脖子吻他，我可是很贪心的。
我想让你活下去，我想让你这辈子都忘不掉我。
松田阵平也在轮回里，是降谷零从来没有想到的事，他从来没有察觉到对方的一点异样。
如果不是最后的那通电话。
降谷零窝在那方小小的天地里，听着松田阵平的声音，他哭了。
降谷零顿了片刻，后知后觉的捂住自己的眼睛，还真是失败，差一点，差一点就败给他了。
这可不行，你要好好活着。
我不想有第一百零一次了。
在被火光吞噬的最后一秒，他想，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阵平。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松降】坠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