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任在恋综时间循环》原上离离

44、第四十四章

　　姜柠站得笔直，眼神冰冷地看着墨离。
　　从在一起，到分手，再到重逢，加在一起所有的日子，两人都没有过像此时此刻这么针锋相对的时候。还在一起时，虽然都是遇事认死理的倔脾气，相处却难得温和，好似两只刺猬收敛了满身尖利，依偎在一起抱团取暖，只对对方露出柔软的肚皮。

　　如今终于各自为营，每一根刺都竖着，戒备警惕。

　　“姜柠。”
　　墨离低垂的眼皮微微抬起，里面似有暗流涌动，依然是淡而平的语气：“我想现在不是我们吵架翻旧账的时候，你理智一点。”

　　理智？
　　呵呵——
　　姜柠冷笑。

　　如果吴息在场，可能会苦笑摇头提醒自家兄弟，女人在着急上火的时候，千万不要尝试提醒她理智，至少不能直白的说出来，不然只会起到反效果，哪怕能赢了道理却输了感情，她只会觉得你是在指责，然后更生气，

　　姜柠脑子里绷紧的神经瞬间断开，无名火像是倒上了热油，彻底烧了起来。

　　“我就算不理智，也比你冷血来得好。”
　　她简直连一分一秒，都不想多和墨离呆一起，掉头往门外走，“至少我希望自己的所作所为，对得起良心，不会对别人的灾难无动于衷，连警告提醒都没有。”

　　“你要去哪？”

　　姜柠头也不回：“去没有你的地方。”

　　墨离反身拽住她胳膊，试图将她拉回：“不许去。”

　　“就要去。”
　　毫无章法地连踢带打，为了摆脱桎梏，姜柠几乎使出全身力气：“你以为你是我什么人，你凭什么管我，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什么时候想出去就出去。”

　　“外面有危险！”

　　“危险就危险，命是我自己的，就算出了问题也是我自己来承担，关你什么事，不用你假好心提醒！”

　　姜柠低头，猛地在墨离擒住她的胳膊上狠狠咬下。
　　可就算吃痛，墨离仍是不放手。他死死盯住姜柠，无波无澜的面上终于出现一丝裂缝，隐隐透出怒气：“你就不想一想，如果我是假好心，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你！”

　　“谁知道呢？”
　　姜柠此时根本不想什么的救命之恩，完全不为所动，用手肘去击墨离腹部：“我又不是你肚子里面的蛔虫，怎么知道你怎么想的。也许是心血来潮，也许是另有所图，更也许是因为当年莫名其妙分手，对我还有那么点愧疚！”

　　她提到歉疚时，墨离脸上掠过一丝怔然。

　　手上力道蓦地消失。
　　姜柠乘机夺门而出，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入苍茫夜色。

　　她甚至都不敢回头看后面墨离有没有追上来，也没管方向，只想往前冲，好像跑得越远越快，便越能将这岛上发生的光怪陆离奇异诡谲的一切通通甩掉。

　　直到喉咙干疼，口鼻间泛出血腥气，才喘着粗气慢慢停了下来。

　　“这是……哪？”姜柠举目四望。

　　旷野里茅草长到半人高，居民自建房在遥远处，灯火星星点点，明显是岛上较荒凉偏僻的地方。几只鸟扑腾着翅膀从头顶飞了过去，嘎嘎叫了几声，给原本的静寂平添了几分凄凉。

　　更渗人了……
　　她心里有点犯怵，后背生出凉意，试着往有灯光的方向走，看能不能找到眼熟的路。

　　“姜柠，是你吗……姜柠？”
　　身后突然一声轻柔的呼唤。

　　以为终于找到伴，姜柠惊喜回头。
　　下一秒，笑容僵硬在脸上。

　　陈书瑶，站在离她三四米开外的地方，微微笑着看向她：“刚刚看见有人跑过来，模样有点像你，过来一瞧，果然是。”

　　在银亮的月光映衬下，她的脸惨白惨白的，实在有点渗人。

　　落在姜柠眼里，阴森有余，不怀好意。

　　她还没有忘记，最有可能的凶手就是陈书瑶。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陈书瑶往前踏了一步。

　　姜柠喉头发紧，条件反射的后退，“我……出来夜跑。”

　　“真巧。”
　　陈书瑶笑容加深，又往前走了几步：“我们也是出来夜跑的。”

　　“我们？”
　　看着前方形单影只的陈书瑶，姜柠面上出现一丝困惑。

　　“陈泊威也一起来的，不过他想上厕所，找地方方便去了，我就在这里等着。”

　　“哦……”
　　身边没有摄像机盯着，也没有其他人看着，姜柠只想离陈书瑶越远越好，挤出僵硬的笑：“那你继续等他，我先走。”

　　在转身的一霎那，手臂猛地被扯住。

　　陈书瑶不放过她。

　　“别啊，再等一会，我们可以一起跑步。”

　　姜柠汗毛竖起，急得直摇头：“不不不，我平时都是习惯一个人跑，而且今天已经跑得差不多了，正准备回去。”

　　她使劲挣脱出陈书瑶的手，掉头就跑。

　　可惜只跑了几米远，背后猛然遭到重击，直接被扑倒在地。

　　疼——

　　石子和沙土磨得膝盖火辣灼热，手掌也在倒地的瞬间摩擦破皮。

　　“你要干什么？”
　　姜柠睁大眼睛，惊恐万分。

　　陈书瑶再次扑了过来，将她重新制住，力道之大，竟然将她压得动弹不得，唯有两只手还有些许活动的空间。

　　“放开我……”
　　姜柠憋着劲，在绝望中挣扎，手指在泥土上抓挠间，触碰到块石头。

　　她将石头扫入手心，握紧，用尽最后的力气，往陈书瑶脑袋上砸去。

　　一下，两下，三下……

　　压在身上的重量轻了。
　　陈书瑶停止了动作。

　　姜柠挣扎了出来，气喘吁吁地，翻身坐起。

　　陈书瑶躺在她身前，一动不动，睁大双眼，口鼻间流出血液。

　　“陈……陈书瑶。”
　　姜柠小心翼翼伸出手，推了下她胳膊。

　　死一般的寂静。
　　对方毫无反应。

　　姜柠遍体生寒，连血液都似乎被冻住。

　　“你们怎么了，刚才发生什么事？”

　　身后蓦地传来道男声。

　　姜柠回头，看见陈泊威一脸迷茫的，站在三四米外的阴暗处，歪着脑袋，眉头微皱。

　　“你们刚才……是在……打架吗？”

　　姜柠下意识甩开捏在手里的石头，否定，“没……”

　　动作太明显，陈泊威看见地上滚动的石头，再看看一动不动的陈书瑶，脸色瞬变。

　　“你该不会……”
　　他几步并作一步，凑近蹲下：“用石头把她打晕了吧？”

　　陈书瑶头部渗出的血液已染红了地上泥土。

　　“你打了她的头？”
　　陈泊威将手指凑到陈书瑶鼻下，又摸了摸脉搏，倒抽一口凉气：“没气了。”

　　“怎么会！”
　　姜柠懵了。

　　“不信的话，你自己试试看她还有没有呼吸！”

　　姜柠颤颤巍巍伸出食指，去探陈书瑶的鼻息。

　　确实没有，陈书瑶死得透透的。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她缓缓摇头，声音虚弱无力。

　　陈泊威面有怒意：“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让你痛下杀手，但你还是去自首吧。”

　　“我没有错，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姜柠六神无主，试图和他解释，“是她先攻击我的，压得我喘不过气，我当时都快窒息了……”

　　陈泊威根本听不进去。
　　他站起身，直接掏出手机给导演组打电话。

　　“导演，有件事我要和你说一下。姜柠刚才和陈书瑶发生了冲突，出了意外，姜柠她……把陈书瑶给砸死了……”

　　逃！

　　姜柠下意识第一反应，拔腿就跑。

　　这里是荒郊野外，又没有监控，陈书瑶先攻击她的证据根本等于没有，陈泊威先入为主地认为是她攻击的陈书瑶，口供大概率对她不利。

　　她很难构成正当防卫。

　　不想被当成杀人凶手，在监狱里渡过余生，想要解决掉眼前的困境，只有快点找到墨离，让他使用能力将时间再次回到过去。

　　“你别跑，岛上就这么大，你跑不掉的！”
　　陈泊威在后面大喊。

　　姜柠哪里肯听他的话停下来，憋着一口气，猛往前冲，慌不择路之下，一不小心在转弯处跌倒，连滚带摔掉进离道路几米高的低处。

　　她疼得眼泪直飙，将身体蜷缩成一团，不敢发出丁点声音。

　　好在这么一摔，原本迟早追上她的陈泊威，以为她跑远了，站在上面给导演报告：“她跑了，我们现在是先报警，还是先找到她？”

　　不知道电话里导演是怎么和陈泊威沟通的，几十秒后，陈泊威渐渐走远。

　　姜柠这才敢抽噎了几声。

　　她试图站起来，却又马上跌坐了回去，疼得脸皱成一团。

　　腿不知道是严重扭伤还是骨折，稍稍用力便是锥心刺骨的痛，不要说跑或走了，怕是连爬都费力得很。

　　而且让姜柠更绝望的是，刚才从上面滚下来的过程里，放在兜里的手机不知道滚落到哪里，就算是想用手机联系墨离都不行。

　　虽然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可突逢巨变，身体上的剧痛和心理压力叠加在一起，让她眼睛很快起了雾气，迷迷蒙蒙遮盖住视线，又迅速决堤，泪水从指缝间涌了出来。

　　如果世界上有后悔药，一个小时以前，她一定老老实实呆在墨离身边，不会不管不顾地从房子里跑出来，然后遇见陈书瑶，然后失手杀了她，被当成潜逃犯。

　　姜柠都能想象，在事情走漏风声后，舆情会是怎样摧枯拉朽的，将她所拥有的一切摧毁。

　　声名，杀人犯还有什么声名？
　　财富，那些违约的商务代言和影视作品，足够让她赔得底朝天，渣都不剩。
　　朋友，圈子里现实得很。红的时候身边尽是好人，倒霉了吃人血馒头蹭流量的比比皆是。

　　更别说姜家了，招来这么大祸事，姜家一定会把她视为家族的败类和耻辱，恒海集团不再是她的靠山，不会为她保驾护航，甚至为了自保，也会加入到对她讨伐诉讼的行列。

　　对了！
　　脑袋从臂弯中抬起，姜柠恍惚中想起来，如果凶手是陈书瑶，而陈书瑶又已经被她干掉，那么岛上的事情差不多等于解决了，其它人能安全离开，墨离还会不会不嫌麻烦，帮她让时间再一次回到过去？

　　毕竟，她在跑出来之前，还质疑他帮助自己的初衷是别有用心。

　　这么一想，好像更绝望了！

　　猎猎海风，和着清冷的月光，刮得越发凄厉，姜柠一颗心拔凉拔凉的，蓦地又忆到莫老头子算命时说过的话。

　　——你最近麻烦缠身，归根结底因为你是非福泽深厚之人，六亲无靠，即使乍得富贵，也如浮云流散，终不长久。

　　还真是给说中了……

　　姜柠噙着眼泪，在苦笑中索性闭上眼睛，等待人生至暗时刻命运的审判。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草丛里传来，黑暗里的动静尤为明显。

　　“姜柠？”

　　平日里有点慵懒，又有点散漫的声音，在此时听来竟然是那么靠谱。

　　高大的身影背着月光而立。

　　“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