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意气 ...
-
客栈，一个着夜行衣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摸到门口，看那身形，应该是位少年。只见他刚抬起脚准备迈过门槛，就被身后凛冽的声音吓了个踉跄。
“大半夜不好好睡觉干什么呢！”月光照在出声之人脸上，面如刀削，眼神凌厉，一身紫衣靠在大堂的中柱上，看着一身黑的某人。
“你不也没睡吗，干嘛只说我。”听这声音，原来是个姑娘，语气不甚恭敬，还带了些骄矜与埋怨。
“什么？还敢顶嘴？给我滚回屋睡觉去，明天是这么些年你第一次在其他家族面前露脸，要是搞砸了，有你好看的！”紫衣男子陡然开口，声如洪钟，又念及半夜时分还有其他人在休息，才降了些声音，但在这寂静的夜里，依旧显得有些震耳。
“可是莫家庄离这里那么近，我今晚去找思追哥哥和景仪哥哥，明日一起结伴去大梵山，有什么不妥？”少女仍不甘心。
“你还好意思说呢！人家蓝氏都有小双璧了，你现在是什么了？还和人家一起，再说他们蓝家……”
“有什么好的。”少女撇撇嘴，“你都说了八百遍了，回回都是这几句，烦不烦？”
“你也知道我说了这么多遍了，你倒是听啊。再者你一个姑娘家，总和一帮小子混在一起像什么样子!”男子上了些火气，“现在给我滚回去！还有你这衣服什么样子，赶紧换了。”
“哼！知道了，江宗主。”一身男装打扮的少女正是兰陵金氏的大小姐金凌金如兰，那紫衣男子，便是她的舅舅，江家家主江澄。
翌日，大梵山。
大梵山是一处离聂家比较近的荒山，本鲜有人知，却因近日居住在附近的百姓频频患上“失魂症”，猜测定是有妖兽作乱，来了几批修士纷纷无功而返，这才引起了仙门百家的注意，各家族和散修心思活泛起来，都想凭此一役打响自家名号。
这不，在江家舅甥带着两家弟子来大梵山的路上，就已然遇到了不少成群的修士。
“我已派人在这山中布了四百多张缚仙网，你要是还拿不下那妖兽，就别来见我了。”
“舅舅！”金凌有些气急，倒不是因为江澄给她的压力，而是，他明明知道自己的修炼水平放在仙门百家中已是个中翘楚，却还是做这些花架子似的无用功，摆明瞧不起人。
少年意气在这时体现得淋漓尽致，金凌还记得多年前的平阳血蟒，她想在这次告诉她最亲的舅舅，不用符篆，不用外力，她也可以让他为她骄傲，他不是总说蓝氏小双璧吗，那她就为他拔个头筹来。
可这意气还未风发，就被江澄一个缚仙网给箍死了，怎能不气？
而江澄，又何尝不是担忧金凌再如六年前一般碰上什么不好降服的妖兽，受伤或是当众使出符篆，都不是什么好结果。自己外甥女的修炼水平他当然知道，也知道这小姑娘什么心思，谁还没当过少年呢？可他在金凌的事上赌不起，更不敢赌。
“行了！你把食魂兽给我带回来再说吧。”不耐烦地挥手赶人，偷瞄一眼少女挺拔却瘦削的背影，攥紧三毒，原地等了一会儿，带着一众弟子朝少女离开的方向搜寻妖兽。
金凌带着些怒气，和两个金家弟子一起行动，忽闻前方异动，心下讶异：妖兽不会真被这缚仙网给擒了吧？迅速上前，原来只是一队结伴的散修，怒气更甚，腹诽了八百遍江澄，遣弟子将他们放了下来。众人连声道谢，金凌却没有和他们周旋的心情，没好气地说了声：“下次小心点。”就带着弟子离开了。
让人都没想到的是，没走几步，金凌又碰上了被缚仙网网住的同一批人，解救下来，挖苦几句再次离开。
可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兜兜转转，金凌又看到了这群人，这次还好，没有被网住。正要离开，听到他们的话与自己有关，便住了脚。
按照常理，金凌并不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更是不屑于听这种人的墙角，也许是为了排解不太好的情绪；也许是金凌一行人所处的位置正好十分隐蔽，不会被他们发现；也许是心血来潮想要听听外人是怎么评价自己的，亦或是以上都有，金凌冲两名弟子打了个手势，压了压身形，侧耳听到——
“没想到这金小姑娘如此娇纵跋扈。”
“什么金小姑娘，得叫人家‘金公子’才是，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净把心思放在没用的东西上，显得好像挺威风似的。”
“那也是人家有这个资本，胎投得好，除了父母双亡，一个仙督叔叔，一个宗主舅舅，两大家族以后都是她的，有底气啊！”
“切，还不是有娘生没娘教，姑娘没个姑娘样，以后怎么嫁出去。”
“人家还用嫁吗？随便勾勾手，仙门里不知道有多少上赶着入赘的。没娘教，不识礼又怎样？”
这群人渐行渐远，阴阳怪气的话语已然听不清楚，不过也不重要了。父母家人一直是金凌的逆鳞，女孩不禁一时怒火中烧，握紧了岁华。
一位弟子小心翼翼地开口：“小姐，我们……”
理智回笼，金凌深吸一口气后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下去了，继续按照既定方向寻找蛛丝马迹。
其实那帮人有一点没说错，自十五岁生辰后，仙门中的家族都会迫于江澄在加冠礼上的表现，唤金凌一句“公子”，这正是江澄所希望的，似乎改了一个称呼，就能让人更加厉害，更加为人忌惮。但这样称呼的要除去金家，这一点上，金光瑶和江澄正好相反，执意让金家众人仍称呼金凌“小姐”。
倒是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为了少些别扭与违和，金凌在外人面前身着男装之时，便会刻意压低嗓子，让声音听起来颇有些雌雄莫辨的味道。
“只是，现在看来，依旧不伦不类……”金凌自嘲地想道。
前方又传来了熟悉的呼救声，金凌心下一乐：呵，可是你们自己撞在我手里的。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意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