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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五十七章 七日之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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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野的‘野’?”
“也是的‘也’。”
任荇情不自禁地低声念了姜也的名字,然后猛地想起今天是有正事要办,咧嘴一笑,“我送我老大他们过来喝茶的。”
接着,他往旁边挪了一步,给身后的人让出位置。
姜也颔首,“进来吧。”
“沈局长喜欢喝茶吗?”
“喜不喜欢,要看谁请喝的茶。”
沈修筠和姜也并肩走在前面,褚湛落后几步,最后面的是任荇,进了小院就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一步一感叹。
“这也太奢侈了吧!”任荇小跑追上前面的褚湛,神神秘秘地问,“你知道姜也家铺的这个石头是什么吗?”
“鹅卵石啊。”
“不是!这是昆仑玉。”
褚湛一听,眼睛都直了,每块玉石在他眼里都标上了不菲的价格。
昆仑玉又称帝王玉,顾名思义,只有帝王能用。以稀少而闻名,是不可多得的宝物,既能炼器,又能入药。
人间至今只出现过一块昆仑玉,那便是秦皇当年的传国玉玺。
毫不夸张,可能天上地下所有的昆仑玉加在一起都没有姜也院子里的多。
“你们妖族的有钱人都这么奢靡?”
“什么我们妖族,姜也不是妖,他身上没有妖气。”
“会不会是你修为不够,看不出来。”
“我们两个比修为,那也是你不行啊,好歹我比你多活了几百岁。”
褚湛撸起袖子,手还没抬起来,小狐狸抱头朝沈修筠跑,嘴里嚷嚷着,“老大,你快管管你家褚湛,他又欺负我!”
“打不过就告状,我记得新人培训我没教过你这招啊。”
任荇做了个鬼脸,转过头收到沈修筠让他收敛一点的眼神,立刻变得乖巧。
“家里小孩顽皮,让上君见笑了。”
“没事,我这个院子很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
进屋,姜也拉开了一扇木门。与屋内精致奢华的装潢不同,木门那边的陈设极其简陋。
屋子正中间摆着一张朽木桌,两侧放了厚实的垫子,桌旁是炭火烧着的水壶,壶中热水沸腾,水雾缭绕。
让人惊叹的是木门正对面,没有任何遮挡,屋外白雪纷飞寒梅绽放,远处是层峦叠嶂的山峰,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苍茫之下的翠绿。
许是姜也设了法术,没让屋外的寒风灌进来,站在屋内并不觉得冷,反倒是炭火烧得有点热。
“请坐。”
沈修筠坐下,任荇快褚湛一步挤在他左手边坐下,那是个观雪的好位置,屋外的美景一览无余。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屋外的雪,眉眼可见的喜欢。
“老大,我可不可以……”去玩雪!
“可以。”
说话的是姜也,得到主人同意,沈修筠也不好阻拦,反正带任荇来就是看他闲得慌,没指望他能干什么,索性让他去玩。
跑进雪里,任荇直接化作原型,撒欢的玩。
“小狐狸竟然是九尾狐。上次中秋节他喝醉露了狐狸耳朵,上面有撮红毛,我还让他把尾巴变出来看看是不是尾巴尖也是红色的。”
“他给你看了?”
“没有,他让我骚扰你。”褚湛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双手撑在身后,望着对面认真沏茶的姜也,开门见山,“上君不会叫我们过来就只是单纯的喝茶吧?”
“不用叫我上君,姜也就好。”
“不熟,还是叫上君。”褚湛抬手拒绝,半点面子都不给。
“随你。”
这熟络的语气,他不免好奇,“上君,我们认识吗?之前为什么帮我?昨天又为什么帮我们?”
以他的道行,任淮予不可能发现不了,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位上君帮他隐藏了行踪。
“不认识。”
“那你……”
“太无聊了,找点乐子而已。”姜也将两杯热茶放到对面,“我知道你们是为江宁鬼主而来。”
沈修筠:“他到底是什么人?”
“可怜人。我这里有个故事,二位不妨听一听,就当是品茶的消遣。”
“洗耳恭听。”
姜也讲的故事很简单,甚至,故事讲完了,褚湛他们面前的茶都还是热的。
三言两语,却是别人凄苦屈辱的一生,
“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就是鬼主吧?”褚湛问。
一个女孩通过自己的努力在城市立足,拥有别人欣羡的爱情,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进行,偏偏老天爷给她开了个玩笑。恋人弃她而去,因为漂亮,她在出差途中沦为男人们的玩物。
明明她是受害者,但无人关心真相,网上的营销号吃着人血馒头,猎奇者无孔不入,公司为了顺利上市逼着她息事宁人。
最后,精神和身体的崩溃让她面目全非,人不人,鬼不鬼。
难怪她那么恨,都是她受过的苦。被她剥皮的男人还真是一点都不冤枉。
“一年前江宁鬼市休市也是因为她?”
“是。”
“你救了她。”
“是。”
“鬼主之位也是你给她的?”
“是。”
沈修筠放下茶杯,接过褚湛的话茬,“那为什么现在又告诉我们?”
“我说了啊,太无聊了,找点乐子,而且你们伤不到她。”姜也转向屋外,目光不自觉落在雪色里那抹灵动的火红。
冰川之下,有火焰在燃烧。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面对面,四目相对,他的语气狂妄又自信,“何况,江宁,我说了算。”
室内温度骤降,沈修筠眼色肃穆,“那我们拭目以待。”
随后他叫回乐不思蜀的任荇,起身告别。
任荇扒扒湿掉的头发,回头望了眼屋外的雪,以及屋里坐着的人。他垂眸望着茶杯,不知他在想什么。
屋里有炭火,有热茶,苍茫的雪色映在他身后,冷与暖的冲击,像是一幅定格的画。好似千万年来他都是这么孤寂的度过。
这么一想,心突然被揪了一下。
“有事?”
“没有没有!”
被当事人抓住窥伺,小狐狸落荒而逃。
不过很快他又跑回来,看着姜也不解的眸子,问出心中所想,“姜也,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是我唐突了!”
在姜也平静的目光中,任荇率先败下阵,一溜烟跑得没影。
木屋最后只剩下水烧开的“噗噗”声,姜也提起水壶,热水倒入紫砂茶壶,冲开茶叶。
翻滚着,就像他的心。
“止梧,他来了。”
“主人欢喜吗?”
白衣老者出现在身后,姜也不答,继续看屋外的雪景,似乎陷入回忆。
只是这一次他的眼睛里只有苍茫的皑皑白雪。
回去路上褚湛见小狐狸魂不守舍的样子就没有要他开车,尤其小狐狸回头看别墅直到看不见才依依不舍转过身,他更庆幸自己开车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怎么,一见钟情了?”
“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我才没有那么肤浅。”
褚湛挑眉,瞥了眼副驾驶的沈修筠,正巧他也在看他,好像在说,肤浅。
“其实你可以肤浅。”
“啊?”
“然后用美男计搞定姜也。他那种老妖怪说不定就好你们这口小年轻。”
后视镜里,任荇直接送了褚湛一个大白眼,双手抱胸,十分傲娇,“我觉得你可能更符合他口味。”
“可惜我已经有主了。美男计只能是你。”
“可惜?”
沈修筠反问,任荇看热闹不嫌事大,“看吧看吧,让你嘚瑟,多行不义必自毙。”
褚湛“嘶”了一声,“大人说话小孩子少插嘴。”
“我三百岁,你三十岁,到底谁是小孩,不对,孙子,孙子的孙子。”
“小狐狸,其实我挺喜欢你那身皮的,冬天做个皮草应该很暖和。”
褚湛明目张胆地威胁,任荇立刻缩到沈修筠的座位后面,躲得远远的,“我是孙子,我闭嘴。”
要不是打不过,他也不想这么快认怂。
车子很快就到了罗旺新家所在的别墅区,有钱人的别墅占地又宽又广,省得沈修筠他们再清场,光是罗家就足够他们发挥。
准备这么多天,万事俱备,就等黑影上门。
又来了两组外勤,都是甲队的精英。褚湛在车上看见了,隔着防窥玻璃,他调整座椅,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目养神。
他不知道沈修筠的具体计划,一来档案局的保密原则,二来就沈修筠那个谨慎又追求完美性子,恐怕除了他自己,其他人都只知道部分。
睡醒天已经黑了,手机有两个未接,是师兄了尘,来自两分钟前。
“人我已经带过来了,接下来怎么弄?”
“等我消息。”
“好。”
挂了电话,抬头时,罗家别墅门口站着剥皮的黑影。昏黄的灯光下,寒风凛冽,她的身影格外单薄。
但她的声音却是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楚,她说,“七日之约,我来拿人皮。”
淤泥从她的脚下流出,黑雾很快笼罩罗家别墅,如一头巨兽吞掉了灯火通明的房子。
褚湛刚走到黑雾边沿,里面突然丢出一个不明物体,侧身躲过,竟然是丙辰的组长游骞。
游骞遍体鳞伤,已经昏死过去。
一路进去,地上躺了不少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伤,但都不是致命伤。黑影似乎不想伤及无辜。
下午沈他给了沈修筠一张同生符,现在他身上的同生符安然无恙,说明沈修筠没事。
有了第一次和黑影交手的经验,褚湛轻而易举破了别墅里的幻境,等他通过追踪小纸人找到沈修筠身上的同生符时,正好赶上好戏。
罗旺惊恐地节节后退,绊到昏迷的人,跌坐在地。而黑影坚定不移地朝他走去,每一步,地里都有一根银色的线穿过她的身体。
寒冰从伤口凝结血液,逐渐遍布全身,行走越来越困难,最后她竟是跪在罗旺面前。
那里已经到了阵法边缘,她出不去,如困兽,拼尽全力伸出手,不顾一切地扼住罗旺的咽喉。法术割破了她的袖子,露出惨白的手腕,很快上面布满血痕,血液顺着手流入通红的脖子。
“求……”
罗旺抓住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可对方就像铜墙铁壁一样,他根本无法呼吸。
“求……”
“求我?”
黑影冷哼,手下愈发用力,“当初她求你的时候你怎么不放过她?她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为了你的兽谷欠 ,你残忍的侮辱了她。你知道她的父母看到她躺在花坛里的尸体多么绝望吗?你知道你毁了一个幸福的家庭吗?”
“你不知道。你杀了人,却毫无悔意。目无法纪,心中无德,罗旺,你不配为人!”
“这么掐死你太便宜你了,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另一只手抬起,手里惊现一把匕首,银线精准地刺进她的手腕,像是提线木偶的线将她的手拉起。
“他的所作所为自由律法裁决,你无权干涉。”
“律法?”黑影转向沈修筠,字字泣血,“敢问沈局长,哪条律令、哪条法规可以处置这个畜生!”
话音刚落,她的匕首狠绝地刺向罗旺,却是插进他的手心,疼得罗旺大吼大叫。
“痛吗?还有更痛的。”
黑影抽出匕首,再次下手时被银线拉离罗旺,拉到阵法正中心。而她头顶,七把银剑悬在上方,然后猛地插入地里,与银线织成牢笼将其所在其中。
“不自量力。”
匕首划破束缚,黑影直接向沈修筠冲过来,她的速度太快,快到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手就刺进了沈修筠的胸膛。
身体意外地没有任何疼痛,沈修筠低头,黑影的手确实进了他的身体,但胸口泛着薄薄的红光,褚湛给他的同生符挡住了致命一击。
而不远处,褚湛突然跪倒在地,捂着心口,血不断的涌出,与他浅色的外衣形成鲜明对比。
原来同生符是把伤害转移到他身上。
疯子。
就算他有自愈能力,也不能如此不把自己身体当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