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五十六章 江宁鬼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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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局长，我们终于见面了。”
黑影重重叠叠，最后在主座坐定。他转向沈修筠，视线微移锁定褚湛，语调多了几分玩味，“啊，我喜欢你的血。”
“你这身皮我也喜欢。”
叽叽喳喳的动静中他的声音显得尤为突兀，“二位费尽心思地找我，究竟是为了三只耳卖假消息要讨个公道，还是为了六宗剥皮案来问罪？”
褚湛目不转睛地盯着黑影，右手紧紧贴在腰侧，全身上下每一处肌肉都进入高度警戒。
过去交手他没讨到半点好处，今日更是大意不得。
相比之下，沈修筠坦然自若，除了蟑螂老鼠冲进来时触发他的洁癖让他有片刻不愉，他始终维持着淡淡的神情。没有因为鬼主是黑影而惊讶，也没有因为可能困于此而紧张。
烟雾寥寥，半隐半现的眸子波澜不惊，叫人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下颌微抬，褚湛心领意会地拿过烟灰缸，食指点点烟身，抖落烟灰，他不急不缓地吐出两个字，“都有。”
说谎都要讲究逻辑，做戏自然是要做全套。
黑影哂笑，“沈局长口气倒不小。”
“我胃口也不小。”
沈修筠意有所指，黑影自是知道此番档案局想收回江宁的管辖权。不过他不甘示弱，手掌翻转，起势，蟑螂和老鼠在桌子上堆起，快速拔高。
“胃口大是好事，就是不知道沈局长有没有机会了。”
“大闹鬼市，栽赃陷害，随便一条我都可以让你们出不了这个门。”
话音落，大门“嘭”地关闭，与此同时黑暗中亮起白刃，仿佛只要上面一声令下就能立刻斩下忤逆之人。
烟灰缸里按灭烟头，沈修筠从褚湛手里拿起烟灰缸放回桌上，“你可以试试。”
环顾四周，“你们都可以试试。”
“毕竟，我也很好奇我今天到底能不能出这个门。”
“外面怎么回事？”有人出声，众人不约而同地望出去，议论纷纷。
“为什么会有大阵！”
“这是修罗阵！”
“沈修筠你算计我们！”
沈修筠无视指责，轻飘飘地说，“你们威胁我，还不准我算计你们，没有这样的道理。”
褚湛无声笑开，视线落在身边的人，他怎么忘了沈修筠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论心机、腹黑，他才是个中好手。
顿时，他心里的紧张散去一半。有人动脑子，就省得他耗费精力了。
不过布修罗阵是不是玩得太大了？
“你就不怕鱼死网破？”
“那要看他们敢不敢和我同归于尽了。”
褚湛悄声问，沈修筠亦是小声回。但这满屋子的妖魔鬼怪，哪怕是再小的声音，他们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你！”
“沈修筠你莫要欺人太甚！”
“别以为你是档案局的负责人，我就不敢动你！”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剑拔弩张之际，窗外有道声音插进来，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射过去。
弯月下是一道颀长的身影，踏着虚空而来，自他跨入房间水光从窗口开始吞噬蟑螂老鼠，好似天外的银河坠入人间涤荡黑暗。
头顶的“乌云”散去，灯光重现。很快吉祥厅恢复原有的模样，被啃食的花草重新发芽、长大。
“见过上君。”
这次不光别人，就连高高在上的鬼主都低下了头颅。
看来这个上君来头不小。
沈修筠心下判断，目光落在青年身上。第一眼就被他眼睛吸引，那是一双湛蓝的眼睛，如大海般深邃。但海底蕴含着无尽的冰川，阳光照不进去，也无人敢靠近。
青黑的长发束在脑后，紧身的黑色高领毛衣裹着宽松的长袍，走动时，衣袂飘逸，有几分仙人之姿。
褚湛认出青年是湖边别墅让狐族任六卑躬屈膝的人。明明他没有见到过正脸，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他就是。
视线相遇，青年转动拇指的玉扳指，沉静的眸子徒生笑意，转瞬即逝，扫过唯唯诺诺的众人，宛若帝王睥睨臣子，“都坐下吧。”
“是我办事不利，惊扰上君。”
黑影没有坐下，上君看着他，视线向下，一股无法抗拒的重力按住黑影的肩膀将他按在主座，“坐吧。”
上君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如果不是黑影出声，褚湛和沈修筠都差点忘了他。
不是他们忘性大，而是上君的出现太过惊艳。
灯光下，黑影依旧隐藏在黑袍之中，窥不见模样，更不知性别。
“听说三只耳卖了假消息？”
“上君放心这件事……”
“我不喜欢在我说话的时候有人打断。”
“是我僭越了。”
“你说我的茶馆买了假消息？”这话是对着褚湛说的，褚湛没料到这位人人尊崇的上君是三只耳的老板，一时间不知作何回答。
本来他就是胡搅蛮缠搞事情，做的是哪怕对方来了也是死不认账。可眼下，上君深不可测，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是你能把我怎么样？”
此话一出，别说褚湛和沈修筠惊讶，其他人均是惊掉了下巴。
鬼市规矩，不出假货。违令者，逐出鬼市，永不录入。
你认识他？
没有啊。
褚湛和沈修筠交换眼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上君看似来者不善，但为什么要帮他们？而且以这位上君的能力，他不可能不知道他们是故意以卖假消息逼鬼主现身。
同样想不明白的还有沈修筠，他竟然不知道江宁城里还有这么个神秘人物，恐怕接下来的计划要变。
“你的所有损失，我会加倍赔偿，保证让你满意。”
“至于沈局长，你所求剥皮案主谋今日已经有了答案，不知你是否满意？”
看似询问，实则警告。沈修筠难得玩起了文字游戏，“那上君以为该如何？”
“既然明天是七日之期，那就明日再见分晓。”
“不可能。”
“我没和你商量。”上君抬手，大门打开，“都散了吧。”
被困在房间里的众人松上一口气，纷纷作揖退出。
“鬼主，我可没有说你可以走。”沈修筠刚起势就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住。
“沈局长，我们做生意的讲究和气生财，修罗阵这种阵法杀气太重，影响财运。”五指收紧，布在山庄的阵法生生被捏碎。
这下沈修筠平静的脸色终于出现皲裂，能如此轻松破除未开启的修罗阵，这位上君的修为完全超出他的预期，恐怕若望都难是其对手。
要说之前他还抱着搏一搏的态度，那现在他不得不让步。硬碰硬，他只会输得一败涂地。在绝对的实力前，任何算计都是徒劳。
“这个上君就是之前我在湖边别墅看到的人。”
吉祥厅只剩下褚湛和沈修筠时，褚湛开了口。
“难怪。”沈修筠眯起眼，右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扶手，“他才是江宁真正的主事人。鬼主不过是他的傀儡。”
“那接下来怎么办？”
“打狗都要看主人，自然是去找狗的主人了。”
“咚咚咚。”
两人不约而同朝门口望去，那里站了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白色中山装干净整洁的穿在身上。
“我家主人说，他新得了一罐好茶，邀请二位明日下午三点到家中观景品茗。”
“主人不喜血腥，他让我转告，二位担忧之事白天都不会发生，可放心前来。”
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
褚湛和沈修筠交换眼神爽快应下邀约。对方不报姓名，想必就是那位上君。不说地址，显然已经认出褚湛。
第二天下午，两人刚到酒店停车场就看到了蹲在车前空地画圈圈的任荇。
小狐狸最近闲得无聊，亲叔叔忙着开会没时间搭理他，加上他弄丢东西估计也不想见他。老大自从见到褚湛就不带他玩了。地府查生死簿、闹江宁鬼市、众议见鬼主，他们两个双宿双栖，玩得不亦乐乎，他孤苦伶仃留守儿童。
其他人都有事情忙，就他每天游手好闲。好不容易见档案局人手空缺想搭把手，外勤的队长们都看不上他。
明明他也很厉害的好嘛！他虽然不是白洛那样厉害的大妖，但好歹狐火傍身，知晓妖族的法术……
“你怎么在这？”
“老大，你们去哪？我也要去！”
“交给你的事情做完了？”
“做完了做完了，昨天你和我说，我马上就去做了。”任荇嘿嘿笑，围着沈修筠，“可以带我去吗？”
“我给你们当司机，好不好？好不好？”
本来他的眼睛就大，如今水汪汪的，瞧着倒是分外可怜。
“上车吧。”
沈修筠发话，任荇喜滋滋地跑上前先一步拉开后座的车门，“小任专车竭诚为您服务。”
褚湛没想到沈修筠会这么容忍任荇玩闹，转而想到当初沈修筠上位，狐族力排众议支持他，那他这么照顾任荇也说得过去。而且今日要见的这位上君和狐族有点关系，带上任荇也无可厚非。
何况小狐狸心性未定，和人族十七八岁的孩子一般，是最好玩的时候。
任荇叽叽喳喳说了一路，这些天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地全告诉沈修筠和褚湛，不知不觉中他们就到了湖边别墅。
“这也太有钱了吧！”
“比你还有钱？”
“那不能够！”说着任荇还有点小骄傲，“要不是老大不允许，整个明月巷我都能买下来。”
“小狐狸，我观你今日有劫，我这里正好有化解的法子。”
“呵呵，我才不信。以前在档案局你就没少骗我。”
褚湛“啧”了一声，“我可以给你打个折。”
“打骨折我都不要，你祸害我老大去。”
任荇小跑到别墅门口按门铃，按了一下里面没有动静，他凑到门缝瞅了瞅，能看到院子里的草坪。
再按一下，还是没人。
“老大，你们是不是被人放鸽子了？要不我翻墙进去看看？”任荇回头看身后缓缓而来的两人，嘴上说是那么说，手却按了第三次门铃。
这次，门开了。
他转过身，入眼是极致的黑，视线抬起，呼吸一滞。
好漂亮的眼睛，比蓝宝石还要美。
“你好，我是任荇。”
“姜也。”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江宁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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