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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十三章 天选倒霉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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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那个男施主是谁啊?”
还能是谁,除了沈修筠,谁会来找他!
老头子就算了,他在老头子那里能排到十万八千里之外。
但是,沈修筠为什么来找他?
“长得还挺好看的,声音也很好听。”
褚湛一副恨铁不成钢地看向自家师兄,仿佛在说,这就是你收的徒弟?对方略施美人计就临阵倒戈了。
“师叔,他是你朋友吗?”
“我怎么知道?”
小和尚摸不着头脑,“可是……他说你知道……”
“我不知道。”褚湛捻了颗葡萄放进嘴里,吧唧吧唧地嚼着。
“师叔,出家人不打诳语。”
他又不是出家人,“师叔和你师父忙着呢,你乖乖守家,回去给你带好吃的。”
褚湛挂了电话,然后又往嘴里塞了一颗葡萄。
昨夜他仔细权衡利弊之后,决定还是自力更生。找沈修筠,难免被迫沦为打工人。于是给师兄了尘打电话,让他今日来一趟。
血煞去过九号楼的案发现场,那里有人皮。他现在需要再确认其他人皮案的案发现场是不是也有血煞的痕迹,如果都有,现场可能留下普通人发现不了的线索。
血煞迟迟不出现,指不定憋着坏呢。而他的耐心已经耗到底。
罗旺不出门,他也懒得胡诌理由忽悠熊孩子和自己出门,索性让师兄下山,在他外出的这段时间暂时保护罗旺。
“今早起来我已经在房子附近放了阵法,血煞来了有得熬。”
师兄道行浅,自保还行,如果要额外照顾罗旺确实强人所难。但有阵法相助,再加上师父留下的护身法器,缠住血煞错错有余。就算血煞想争个鱼死网破,也能拖到他赶回来。
褚湛翻出自己的布袋子,拎起袋角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抖出来,零零碎碎的东西两只手就能数过来。
“这是同生符,你一张我一张,你如果有危险我会知道。”
他把已经叠成三角的符纸递给了尘,“千万别乱放,关键时候能救你一命。”
罗旺的同生符,一会他想办法放在他身上就行。
“给你说了好几次了,东西不要乱丢。”了尘捡起被褚湛随意扔在地毯上的布袋子,袋子打了好几个补丁,有的地方还是一层叠一层。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都不敢相信褚湛会是这么节俭的人。平日里抠抠搜搜的,捡别人穿过的半成新僧袍穿就罢了,一个布袋子竟然补了那么多次还舍不得扔。
要说他宝贝吧,随手一丢也没见着多宝贝。可要说不宝贝,这么个破烂玩意儿用不着一直带着。
“这是什么?”
了尘发现布袋子下面还有一截宛如婴儿手指大小的木头,褚湛看到自己一直在找的东西,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我忘拿了。”
“怎么还放了块木头。”了尘把布袋子折好放在褚湛身边。
木头平平无奇,比起地毯上其它宝贝实在是差远了。
“你可千万不要小瞧这截木头,这可是某个大妖原身的一部分。”胡乱收起地毯上的东西,褚湛唯独拿起木头递给了尘,“危急关头喂点血,能保命。”
“这么厉害?”
“非常厉害。”
“比白洛还厉害?”
“差不多吧。”就是她本人。
褚湛永远都忘不了那次生死一线之际,他的血滴在木头上,木头如枯木逢春枝繁叶茂将他护在其中,白洛从天而降,摇着她的扇子,遇妖杀妖,遇鬼杀鬼,行过之处步步生莲,莲花被血染成了红色,妖冶的红,红得艳丽。
有白洛保护,师兄和罗旺应该无忧。
“保命的都给我了,你怎么办?”
“我有这个。”褚湛示意他手上的佛珠,又拍拍布袋子,“还有这些。”
“放心吧,我惜命。我还想给我家老头养老送终呢。”
做好细致安排,褚湛出门去另一个人皮案的案发地。
地方在西城,大致位置他上网搜了搜当地新闻,八九不离十。
瑰丽的晚霞铺满西边,夕阳半藏在云层之后,余晖落在城市的建筑群像是镀上一层金。
深秋的日落多了一丝萧瑟之意,枯黄的落叶堆在树脚,光秃秃的树枝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残留的几片树叶轻轻摇曳。
金黄色的银杏树叶打着旋翩然落下,如一只轻盈的蝴蝶,停在手心。
手掌侧翻,落叶归根。
褚湛快步朝小区外走去,他没有用罗家的车,尽管他知道开车出去会更快,而时海霞也说家里的车子司机随他调遣,但他不习惯。
单干久了,习惯隐藏行踪。
眼看大门就在前方,灼热感突然自大腿传来,一低头,右边的裤兜已经烧起来。
出事了!
褚湛转头就朝罗家别墅跑,一边跑一边拍火。
师兄的同生符在左边,罗旺的在右边。右边烧了,说明罗旺出事了。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他出门的时候来。
很快,他回到别墅,彼时太阳落到了山后,外人看起来灯火通明的房子其实早已被黑雾笼罩,一股臭水沟的味道由内而发。
不是血煞,血煞可比这味道好闻多了。不过五十步笑百步,来的这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唉。褚湛叹了口气,罗旺不愧是天选倒霉蛋,剥皮的也看上他了。
要不给沈修筠打个电话,提供线索,没准他还能赚个外快。
可惜没有信号。
耸耸肩,收起手机,褚湛不慌不忙地踩上楼梯。
现在还没有其他异常,说明师兄和罗旺的小命暂时无忧。剥皮的不知道是什么路数,需得谨慎。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越着急越容易着道。
石阶堆积着厚厚的淤泥,源源不断的淤泥从门缝流出来,夹杂着腐烂的动物尸体,就好像地下排水管道的垃圾都被灌进房间。
黑雾很快遮住了天色,能见度几乎为零。褚湛祭出符纸,符纸自燃成小火球飘在空中,火光只能照亮他周围不到一臂的距离。
推开门,阴风呼啸而来,寒意争前恐后地扑进他裤兜的漏洞,□□格外的冷。
划破手指,血线绕着佛珠转了一圈,新鲜的血气让火球兴奋,照亮的范围扩大。
凭着记忆朝通往二楼的楼梯走去,往常几步路就能走到的地方,他一直走都没有走到。
“有人吗?”
褚湛喊了一嗓子。无人应答,也没有回声。
“师兄!”
“了尘!”
“罗旺。”
看来他是进入了另一个空间,和革郎阁楼的阵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鞋子上的黑泥又脏又臭,褚湛盯着自己的手,实在是不忍心伸进去。革郎是他在水下发现另一道结界,这些淤泥下兴许也有类似的东西。
否则站在淤泥上他应该是陷进去。
但一想到臭水沟里什么屎啊尿啊都有,他不禁头皮发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特么是蛆变的妖怪吧,这么恶心!
捏住鼻子蹲下,褚湛的手放在淤泥上方,迟迟没有向下。两次,快要碰到淤泥的时候他都闪电般缩回手。
连他这种平日里邋遢惯了的人都受不了,要是被困在这里的人是沈修筠,以那位洁癖的程度,能在这里原地升天。
第三次,褚湛伸手的时候,淤泥里突然冒出一只黑手抓住他的手,用力一拽直接把他拽进了淤泥。
二楼,罗旺的房间,天花板的灯碎了一地,屋子唯一的光亮来自书桌的电脑屏幕,里面正在进行一场游戏。
了尘不省人事的倒在地上,手边躺着褚湛特意留给他的保命木块。有东西从他身边经过,碰到木块,贪婪地吸了进去,地上的玻璃渣也被吸了进去。
没有不适,反而痛快,仿佛它就是肮脏不堪的东西,天生喜欢垃圾。
蟑螂和老鼠从门外爬进来,很快充满房间的每个角落,密密麻麻,每面墙上都是黑黢黢的身影。唯独靠墙的衣柜门,它们沿着缝隙围成长方形,兴奋地吱吱叫。
“嘘。”
房间立刻安静,甚至能清晰的听到桌子上耳机里断断续续传来的游戏音效。
地毯上淤泥的痕迹缓慢向衣柜移动,“我知道你在这里。”
沙哑的声音像是在声带放了石子,分不清男女,“不管你躲到什么地方,我都能找到你。”
衣柜里,罗旺捂着口鼻躲在角落,大气也不敢喘。他死死地盯着柜门,手里捏着的书写笔紧了又紧。
“你怕吗?”
声音在门外,又像在耳边。
脖子上突然覆上一层冷意,从左到右,如两只手慢慢掐住。
罗旺能感觉到左边的空位多了一个东西,他装作看不见,但急促的呼吸出卖了他的紧张。
“你不敢看我吗?”多出来的东西问,甜甜的,像两小无猜的青梅问竹马,歪脑袋的时候马尾会荡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你知道人皮怎么剥吗?”
门外的声音笑着问,语气很亲切,温温柔柔,语意却是让人脊背发凉。
它已经来到柜门,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电脑屏幕透进门缝的光。
“我可以教你,就用你的皮,怎么样?”
“Your turret has been destroyed。”
耳机里传来机械的游戏音效,提示我方防御塔被摧毁。
门内门外的两道声音折磨着罗旺脆弱的心智,豆大的汗从额头滑入眼眶,他使劲地眨眼睛,不知道流出来的是汗水,还是泪水。
有东西拿住了衣柜的门把手,“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他的手维持着笔尖对外的姿势,愈发抖得厉害。
柜门一点点的拉开,宛若凌迟。
“You have been slain。”(你被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