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魄》白二木

114、第一百一十四章 鬼市监控

　　褚湛拎着香油和麻酱、踩着饭点回来的时候白洛已经离开很久了，往日里热闹的客厅冷冷清清，煮得热辣滚烫的火锅都没能带起活跃的气氛。

　　加上积极分子小狐狸不在，其他人被离愁别绪一带，整个屋子直接闷了起来。

　　相反，褚湛十分自在，火锅就他吃得津津有味。

　　“天下无不散之筵宴，看开点，分别才是人生常态。”褚湛左边给老头子夹一片肉，右边给蒜头夹一个丸子。

　　“我不吃素丸子。”蒜头把丸子还给褚湛，捞完毛肚，顺手又给坐在他和欧阳萌悦中间的桃夭倒果汁。

　　桃夭埋头干饭，化愤怒为食欲，大有要把白洛青旅吃垮的架势。白洛走后，她身上的咒法自动解开，气得她上蹿下跳地把白洛里里外外都骂了个遍。

　　嗓子骂哑了不说，人也饿得前胸贴后背，褚湛人还没回来她就已经干了半碗饭。

　　“来咯来咯，刚出锅的小酥肉！”

　　胖大厨端着酥肉进来，沈修筠落后她半步，一手扶着门，一手也端着盘满满当当的小酥肉。

　　把盘子放在褚湛面前，他自然地在老头子旁边的空位坐下。

　　“下午有人送了温泉山庄的度假票，你们有想去的吗？”

　　沈修筠话音刚落，桃夭抓起左右两边的手举起来，“我我我我！”

　　蒜头吓得筷子没拿稳，还没到嘴边的肉丸子直接掉在碗里，汁子炸了他一脸，还是欧阳萌悦给他递的纸巾。

　　“我去不了，一会就得回地府做年终述职。”他没有反抗被迫举起的右手，左手擦去脸上的油渍。

　　“年后才回来。”

　　“你往年不是当天去当天回吗？”老头问。

　　“前几年年终聚会我都不在，今年再不去，领导那边不好交代啊。”

　　不管是人还是鬼，职场都得混。

　　“那你们聚会的时候你帮我物色物色厉害的鬼，要好看一点的，脾气温和的，然后问问他想不想做巫蛊师的家养小鬼，福利待遇都好商量。”

　　“没有。”

　　“你都没问，怎么知道没有？”

　　蒜头放下筷子，逐个伸出手指头，“道行浅，要求多，还不稳定。”

　　“好歹我们这些鬼都是有正规编制的。”

　　欧阳萌悦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反唇相讥，“之前也不知道是谁说要当我的家养小鬼。”

　　“我说的呀。”蒜头笑着露出白花花的牙齿，“但是过时不够，过了那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

　　欧阳萌悦撇过头喝果汁，不想理他。蒜头倒是自觉地给她把杯子满上。

　　“你多大的鬼了，还逗小孩子。”

　　老头子率先鸣不平，这么久的相处，他早就把欧阳萌悦当做自家孙女，看不惯她被人欺负，于是安慰她，“萌萌，咱们不理他。你一会把你要求在细化一下，我给你找。这天下那么多的鬼，我就不信找不到一个你喜欢的。”

　　可不知为何，他话说完感觉背后阴风阵阵，回头看，门窗都是关好的，难道是窗户老旧，漏风了？

　　“对了，褚湛，你们今年过年是不是要回你家？”临近过年，大家聊天的话题永远逃不过在哪过年，怎么过年。

　　“不知道，看他安排。”

　　这个他自然是指沈修筠，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目前还处于因小蝴蝶何去何从而争吵的冷战中，只不过这个事情被白洛失踪打乱，现在一切回归正轨，他们俩还没来得及处理前期矛盾。

　　“我跟着褚湛回燕城，但是今年安排了值班，得早点回来。”

　　“早点回来也好，过年走亲戚可太累人了。”

　　要不说沈修筠年纪轻轻位居高位呢，就这说话技巧，一句“我跟着褚湛”直接把褚湛钓成翘嘴，将自己放在下位者的位置，低眉顺眼地听从安排，这副顺从劲儿可把褚湛给爽到了，心花怒放，就差没把人按着亲两口。

　　可把他的心挠得痒痒。

　　“小狐狸过年能回来吗？”桃夭问沈修筠，“他要是不回来，就我们几个过年一点都不热闹。”

　　“这个我不确定，具体要看他们组内部怎么安排。”

　　“好吧……”

　　“人少也没事的，百晓生爷爷那里不是有很多书灵嘛，可以放出来和我们一起玩啊。”

　　此话一出，桃夭满头黑线，巫蛊师的脑回路都如此清奇吗？虽然热闹，但只是看着鬼多啊，说话的还是他们几个。

　　而沈修筠想的是，要给欧阳萌悦找点正常的人类朋友，她不能总把自己当作人里面的异类来看，这么下去孩子容易长歪。

　　于是饭后，无痛当爹的他又开始了和青春期叛逆少女的触心交谈。

　　褚湛看着他苦口婆心的样子，再看看旁边明明说要走却守得目不转睛的蒜头，没忍心告诉他，有只鬼在觊觎他家白菜。

　　“褚湛，我觉得这次白洛回来怪怪的。”老头子捧着刚烤好的橘子靠过来，神秘兮兮地小声说道，“她饮血扇的玉流苏少了一根。”

　　“这你都知道。”

　　褚湛盯着老头剥橘子的进度，刚剥好就拿了一瓣。

　　“可不，她那扇子我盯了好久，要不是打不过，你以为我不想要啊。”瞥了眼蠢蠢欲动的手，老头子直接分了一半橘子给褚湛。

　　“还有覃安，我在海明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很奇怪，像他又不像他，说不上来的那种感觉。”

　　“可能他俩分赃不均。”

　　“不知道。”老头子叹气，顿时觉得手里的烤橘子索然无味，干脆全部给褚湛，“你也是，你们从海明回来之后都奇奇怪怪的。”

　　“哪里奇怪了，就你最奇怪。”褚湛插科打诨。百晓生这个干老头子要是知道他身边藏着两个神祇一个魔头估计能吓到灵魂出窍。

　　然后再抓着他们问东问西。

　　减少不必要麻烦的直接途径就是装不知道。

　　第二天一大早褚湛来接老头子他们去温泉山庄泡温泉，沈修筠和他一起来的，只不过到了档案局的停车场他从车上拿了些东西就直接上楼上班去了，走之前再三叮嘱褚湛看好两个小孩。

　　“我哪小了，我才不小！”粉团子不满地反驳。

　　欧阳萌悦笑而不语，只是帮她把安全带扣好。

　　“你家沈修筠真不去？”

　　“年底了，家家都在冲业绩，他哪走得开。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今年的案件量比去年翻番。”

　　老头认同低点点头，“而且大案也比往年多。”

　　“所以啊，他哪有时间泡温泉。”

　　褚湛对泡温泉没有多少兴致，他只是需要合理外出的理由。给小蝴蝶捏好的肉身有些粗糙，还得精修一下。而且按照万俟钧那个老鬼的说法，肉身必须先用灵气滋养七天七夜，之后才能用幽冥火烧炼。

　　在沈修筠跟前待着，他少不得拆东墙补西墙地找借口，和老头子他们在一起，他不用耍那么多心眼子。加上男女有别，又是私汤，他有足够的时间做事。

　　而另一边，沈修筠坐进会议室就没出来过。

　　近来案子频发，大案的占比逐渐上升，高层们正在商讨解决方案。外勤自然是希望扩编增加人员，而研发亦是希望多批经费加大产品开发，大家各持己见，都想为自己争利。

　　但这些方案都太花钱了，作为金库守财员，钱来直接用各项数据说话，直击关键——大多作乱分子都是从临城结界跑出来的，档案局需要加强在结界处的管理。

　　“一、增加鬼市内的驻派人员；二、以鬼市为中心，方圆十里内增加监控和禁制。”

　　“钱总，你这又要人又要监控的，要花的钱也不少啊。”

　　“鬼市那边是著名风景区，增加监控有市政出钱。驻派人员总部坐办公室的五人一组，一组一周，饭补二十。禁制么，年前搞个禁制比赛，这不就都有了嘛。”

　　末了，他转脸问旁边的沈修筠，“沈局，你觉得怎么样？”

　　既能从根源处减少不法分子，又能监控结界。一举两得，颇得沈修筠欢喜，“可以，就按照钱总的意思办，今年大家都辛苦了，年终奖都上调百分之三十。”

　　此话一出，大家伙都开开心心地干活去了。

　　钱来感叹每次坏人都是他来做，沈修筠净捡好人当。

　　“感谢钱总负重前行。”

　　“得了吧，说恭维的话不如来点实在的，升个职加点薪。”钱来看了眼腕表，“我这会先去和市政那边说一下监控的事，下午两点我来找你，我们去鬼市实地看看怎么弄。”

　　沈修筠应下，午睡醒来却已经两点多，手机里也没有未接。打电话过去，钱总满头雾水，“不是你说你再睡会让我们先去的吗？”

　　沈修筠细细回想，刚才睡觉好像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说话，可能是最近事情太多，忙得身体都出现了幻觉。好在钱来他们没走多远，开车回来接一趟也完全来得及。

　　景区方面提前做了安排，以抢修设备为由暂时关闭，清空在场所有游客。没有普通人，大大方便档案局行事，能人异士各显神通，一时间，冬日里寂静的山林热闹非凡。

　　忙完，钱来还给大家伙安排了火锅，沈修筠没去。

　　“不去吃饭，你总得回家吧？”

　　“鬼市不是要开了吗，我想去逛逛，看有没有什么尖货。”

　　“稀奇了，你沈大财主向来都是在鬼市拍卖拿货，今个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沈修筠懒理钱来打趣，从鬼市的山脚一直逛到山顶。

　　结界缝隙前的空地上多了一座金光闪闪的宝塔，他对此毫不意外，熟视无睹地走进去。

　　紧接着宝塔落锁，狐火燃烧，以整个鬼市为燃料将其炼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