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你很久了》风未定

3、第三章

　　盛航回来的很快，前后也就五分钟。

　　丁潘在厨房洗碗，蒋辞和盛航依然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烤火。

　　蒋辞手朝前伸着，小太阳的热度从手上传上来，浑身上下都是暖乎乎的，舒服得他不自觉开始犯困。

　　他听到盛航动了一下，衣料摩擦发出声音，应该是在掏手机。

　　蒋辞稍稍偏了偏头，眼神斜扫过去看了眼，盛航单手拿着手机，拇指在屏幕上慢慢悠悠地划了两下。

　　他视线收回去的下一秒盛航抬起眼皮朝他这边看了眼，手在屏幕上戳了一会儿后问他：“你几点睡觉？”

　　几点睡觉？这真是一个好问题。

　　和同学组团打游戏能通宵不睡，老妈难得有空关心他学习的时候他偏要早早上床睡觉。

　　所以盛航这个问题问得他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的意思是，你要无聊，可以先睡。”盛航站起来，边划拉手机边过去推开左手边一个房间的门，靠在门框上说，“你睡这屋。”

　　蒋辞过去朝里面看了眼，这间房间挺……小的，床上没铺床单，也没被子，他拧了拧眉：“这怎么睡？”

　　盛航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喊了声：“丁潘！”低下头继续划拉手机。

　　“嗯？”丁潘在厨房喊着应了声。

　　“你上次用过的床单被子放哪儿了？”盛航喊着问。

　　“你那屋柜子里！”丁潘再喊着回他。

　　“用过的？！”蒋辞差点儿也跟着喊起来。

　　“啊，”盛航说，“有洁癖啊？”

　　“别人用过的东西给你用你没点儿心理障碍吗？”蒋辞说。

　　“看是什么了。”盛航把手机往羽绒服口袋里一塞，“被子这种东西就无所谓。”

　　蒋辞还想再挣扎一下：“那床单有新的吗？”

　　盛航没说话，推开另一间房间门走了进去，没一会儿里面喊了声：“过来搭把手。”

　　蒋辞进去，看见盛航站在凳子上正从最顶上的柜子里往外拽被子，蒋辞过去接过被子双手抱着。

　　盛航家的被子跟他在家里用的那种轻薄的空调被不一样，盛航家的被子又厚又重，他光抱着就觉得能有十斤，这要盖在身上不得压得喘不上来气？

　　没等他问问有没有轻点的被子，手上重量突然加重。

　　“新床单。”盛航把一套还没拆开过的床单被罩放在蒋辞抱着的被子上。

　　“谢谢。”蒋辞抱着十斤重的被子和盛航对着看了几秒，最终还是没问出口有没有轻点的被子，盛航家没地暖，轻点的被子估计是不可能有的。

　　床铺好后，蒋辞过去窗边站了会儿，外面雪下得挺大，地上已经能看出来有点儿白了。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只有一个未读消息。

　　梁承昱发的。

　　【蒋辞，我和你妈妈说好了开学前送你去学校，你怎么一声不响自己先过去了？你妈妈很担心你，给她回电。】

　　时间是下午五点四十八分，赵叔给老妈打那通电话半小时后。

　　蒋辞叹了口气，随手点开几个软件，无目的地浏览了几分钟后才翻出老妈的号码，拨通电话。

　　电话即将挂断时对面才接起来：“蒋辞，你又在闹哪一出？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

　　蒋辞没出声，老妈一上来就是责怪，他说任何一个字在老妈看来都是顶嘴。

　　还不如保持沉默。

　　“我不是已经同意你转学了么，你现在趁我出差、你梁叔叔不在家，偷跑出去，算怎么回事！”老妈的语气还是一贯的强势。

　　不在家个屁！我拎着箱子走的时候他正在客厅陪他儿子搭积木，一片欢声笑语父慈子孝。

　　“说话啊。”老妈语气有些不耐烦了。

　　“嗯。”蒋辞沉着嗓音应了声，语气里的反抗意味很明显。

　　老妈没说话，过了片刻叹了口气，语气略微缓和那么一点点：“找到酒店住下了吗？”

　　回答她的又是一声短促的“嗯”。

　　“既然你已经过去了，就先住着吧，还有一周开学，趁这个时间提前熟悉一下周边环境也行。”老妈说，“等我忙完这几天，和你梁叔叔一起过去看你。”

　　放心吧，梁叔叔不会来的。

　　“我让助理给你卡里又打了些钱，”老妈说，“我联系了你小姨，把你号码给她了，明天她应该会给你打电话。”

　　老妈语速有些快，估计是旁边助理又在催她了。

　　“听到没有？”老妈问。

　　“听到了。”蒋辞恹恹地回了声。

　　他听到旁边有人说了句什么，接着老妈连结束语都没来得及说就切断了通话。

　　蒋辞瞪着通话界面。

　　我根本没住酒店，这里连个车都打不到，我还在公车上跟人起冲突打了一架，外面正在下大雪……

　　眼泪即将划下来的瞬间，蒋辞抬手狠狠抹了两下眼睛。

　　“怎么又拿回来了？”丁潘看了眼盛航手上拿的东西，“他不要啊？”

　　“待会儿再给。”盛航说。

　　“真是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什么都得用新的。”丁潘窝在盛航房间里那张小沙发上，腿上摊着页数学试卷，“新被子给他了你盖什么？”

　　“我果睡。”盛航看了他一眼，“操心不死你。”

　　丁潘啧了一声，不说话了，老老实实补他的寒假作业。

　　盛航开了局游戏，等游戏结束后才又去了趟蒋辞那屋，门依然没关，盛航在门上敲了两下：“没新枕头，拿这个将就一下吧。”

　　蒋辞低下头看到他手上拿着一个挺大的深蓝色海豚玩偶，接过后说了声：“谢谢。”

　　盛航没再说什么，走之前眼神往他眼睛上瞥了眼，还挺红，看来哭得挺伤心。

　　又厚又重的被子盖在身上出乎意料的舒服，有一种安全感爆棚的压迫感，蒋辞呼呼喘了几口气，还行，呼吸自如，不用担心睡着了会被压死。

　　“我今天早点儿回去，”丁潘换了份英语试卷继续磨时间，“后天卤菜店就营业了，今天早点睡，明天一大早就得起来干活喽。”

　　盛航抬头看他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打游戏：“大年初六就开门营业了？”

　　“啊。”丁潘手里的笔转了几圈，探头探脑靠过去往他屏幕上瞅，“三点钟方向有人……”

　　盛航瞥他一眼：“作业不补了？”

　　“没灵感，明天再补吧。”丁潘说。

　　“又不是写作文，要个屁的灵感。”盛航说。

　　蒋辞是被热醒的，醒过来的时候口干舌燥，厚被子保暖性很好，盖着睡一夜差点儿把他烤成干。

　　起床出去的时候客厅里已经有人了，盛航拿着碗筷从厨房出来，手里拎着一袋早点。

　　“醒了？”盛航看见他出来说了句。

　　“嗯。”蒋辞转头看了一圈，没看见丁潘，于是没话找话问了句，“打手呢？”

　　盛航正在把袋子里的饼倒进盘子里，闻言抬头看着他：“被我灭口了。”

　　蒋辞：“……”

　　我还是闭嘴去喝水吧。

　　他外套都没来得及穿，着急忙慌地出来就是想先喝口水缓解一下快干巴死的身体。

　　保温杯里还剩着昨天的半杯凉水，正好解了燃眉之急，他现在就想喝点冰的。

　　蒋辞抓过杯子，仰头一口气把半杯水喝光，把杯子放回桌上的时候就听一声脆响，低头一看，是昨天那个专给客人用的普通玻璃杯被他碰掉地上摔碎了。

　　盛航被这动静吓得往旁边蹦了两步。蒋辞尴尬地看着他：“那什么，我不是故意的。”

　　“边上站着。”盛航叹了口气“我叫人。”

　　你什么？蒋辞怀疑自己听错了，一脸茫然懵逼地瞅着盛航。

　　盛航掏出手机，打了个言简意赅到只有一句话的电话：杯子碎了，过来一个人。

　　杯子碎了？过来一个人……干嘛？

　　不应该去卫生间拿扫帚拖把清理一下吗？

　　很快他就知道过来一个人是干嘛的了。

　　蒋辞皱着眉，十分不理解地看着抱着胳膊站在边上的盛航，又看了眼只到他腰那么高的小姑娘。

　　外面应该还在下雪，小姑娘头发上落了点儿雪，进门的时候手里就拿着把扫帚。

　　蒋辞从她手上接过扫帚：“我来吧。”

　　“小常，你哥呢？”盛航问。

　　蒋辞扫地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盛航，好好的一个小姑娘，你管人叫小肠？

　　“嗯？”盛航和他视线对上，疑惑了一声。

　　“没事。”蒋辞说。

　　“盛哥，我哥还没起床。”小常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伸手从盘子里拿了个糖饼，坐在沙发上晃着腿吃了起来，“他懒死了。”

　　盛航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两张十元纸币，夹在手指间甩了两下：“给谁？”

　　小常立马从沙发上跳下来，一把抢过蒋辞手里的扫帚，糖饼咬在嘴里，吭哧吭哧卖力地扫起地来。

　　蒋辞抬头看向盛航，盛航冲他一挑眉笑了。

　　早饭对蒋辞来说有点儿油，他早上很少吃油炸的东西。

　　小常清理完玻璃碎渣被盛航留下来吃早饭，她胃口倒是很好，频频把手伸向那盘油炸糖饼。

　　蒋辞在她吃第五个的时候忍不住冒出想要尝试一下的念头，应该挺好吃的吧，不然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怎么能吃下这么多。

　　蒋辞伸筷子夹了一个，咬了一口发现口感不像看起来的那么油，口感软糯，里面是糖心，很甜。

　　“这叫什么？”蒋辞问。

　　“就叫糖饼。”盛航说，“你第一次吃？”

　　“嗯。”蒋辞又夹了一个。

　　“你在来这儿之前早上都吃什么？”盛航问。

　　“吃得很简单，水煮蛋，土司，粥。”蒋辞说。

　　“……真健康。”盛航说。

　　刚吃过早饭蒋辞手机就响了，接之前他看了一眼，是一个陌生号码，直觉应该是老妈口中的小姨打来的。

　　“喂，是蒋辞吗？”对面是一个很年轻的声音，“我是杨清时她亲妹。”

　　“我是……蒋辞。”蒋辞想礼貌性叫声小姨，但又有点儿叫不出口，老妈有个亲妹妹他是知道的，但却从来没见过，这也是第一次通话。

　　对这个小姨，他只知道对方叫杨清欣，其他一概不了解。

　　“嗯。”杨清欣笑了声，“别紧张，我没你妈那么凶。”

　　蒋辞也笑了声。

　　“我现在过去接你，发个地址给我。”杨清欣说。

　　“好。”蒋辞习惯性说了句，“谢谢。”

　　“别客气，大外甥。”杨清欣笑着说。

　　挂断电话后，蒋辞问盛航要了具体地址，然后给杨清欣发过去。

　　杨清欣来的很快，半个小时就打来电话说她已经到了，让蒋辞下去。

　　“接你的人到了？”盛航问。

　　“嗯。”蒋辞说。

　　“走吧，送你下去。”盛航把小太阳取暖器关掉，站起来往门外走。

　　蒋辞想说不用，但盛航已经走到门口了，他只好把转到嘴边的话咽回去，改成：“谢谢。”

　　外面雪还在下，不过小了很多。蒋辞出了小区就看到路边停着一辆黑色摩托车，边上一个装扮很酷的女生冲他挥了挥手：“蒋辞。”

　　蒋辞再次陷入应该喊对方什么的尴尬处境里，喊小姨实在是有点儿喊不出口，喊别的又有点儿别扭，而且辈分也不对。

　　场面有些尴尬。

　　还是盛航伸出手打了声招呼：“你好，盛航。”

　　“杨清欣。”杨清欣笑着和盛航握了下手，转头问蒋辞，“你在这儿还有朋友啊？”

　　“昨天刚认识的。”蒋辞说。

　　“那还挺有缘的。”杨清欣说。

　　她递给蒋辞一个头盔，跨上摩托后转头看着盛航：“谢谢啊，先走了，改天让蒋辞请你吃饭。”

　　“路上注意安全。”盛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