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管理局》雅阙

3、时空行者

　　手指濡湿，乔生抱着落子的肩膀，从顶层跳了下去，时空甬道开启。
　　时空甬道是黑色的，却散发着细密的微光。黑暗深渊之间会出现规律的留白，那是时间缝隙，被人们荒废的时间会散落在时间缝隙中。盗窃时间的时空偷盗者将这些空白的时间缝隙称为“时间宝藏”，盗窃的时间将以高价转手出去。
　　雪白的时间缝隙出现了多彩的影子，蓝色牛仔服和牛仔短裙，小皮靴擦得锃亮。那是个女孩？乔生无比惊讶，哪个时空偷盗者会穿成这副模样？不是故意让时空管理局的时空警察抓她入狱吗？
　　“什么人？”乔生抓着落子，朝着时间缝隙小心翼翼地漂移过来。时空甬道到处都是碎裂的时空，稍不注意就会跌入进去，乔生咬着牙朝着女孩靠近。
　　女孩蓝色的牛仔口袋装着彩色的手机，净白的耳机挂在耳朵上。她取出一只干净的瓶子，将固体时间全部装进瓶子里，盯着时空甬道跑过来的乔生。
　　“时空管理局？”女孩的表情从欢愉改变成好奇，她腰间挂着一只笛子。乔生望着女孩的脸和那只笛子，头开始剧烈地疼起来，肩头的绷带也开始被血染红。
　　“盗窃时间，你被捕了！”乔生拿出时空猎枪，朝着女孩的头顶直接开了一枪。猎枪打出来的是一张雪白色的大网，四个角都嵌着一颗铁珠，将猎物包裹起来后，铁珠会自动贴合在一起形成封闭的猎网。
　　女孩轻轻微笑着，闪身躲开了那张网，在时空甬道里面轻盈地跳跃。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人在时空甬道里灵活自如？乔生的伤口大出血，被碎裂的时空碎片划破了脸，瞬间被黑暗深渊吸住了身体。落子立刻拉扯着乔生的手臂，毕竟是自己伤了他，她不忍心看着乔生坠入时空深渊。
　　落子觉得自己的手臂被无穷的力量拉扯着，手臂似乎要和肩膀分离了，开始凄惨地尖叫起来。乔生为落子当下了许多时空陨石和时空碎片的攻击，开始逐渐进入昏迷状态，黑暗深渊以及想把乔生拉进去。
　　“哇，1年的时间呢！”牛仔裙女孩从时间缝隙里面跳出来，望着乔生手心的小瓶子，里面存放着落子给他的1年固体时间，这是打算拿给归零者的。
　　“你干什么？”落子抓住了女孩的手腕，阻止她抢夺时间。女孩反手捏住了落子，右手拿走了那只瓶子直接装进自己的口袋，她俏皮地笑了笑，“就当是救你们的报酬吧。”
　　“站这儿别动！还有，不准抓着他！”女孩的表情开始变得气呼呼起来，掀开了落子攥着乔生的手臂，自己倾身上去搂住了乔生的脖子，像游泳一样朝着黑色深渊的反方向游走。落子没有看见，女孩望着乔生的目光里，有着无限依恋。
　　乔生的身体像是浮在水中，女孩一拳打碎了蜂拥过来的时间碎片，拉着落子的手腕朝着时空甬道的尽头游过去。
　　“那就是穿梭虫洞的尽头吧？”女孩望着门状黑洞，将乔生和落子扔了进去，自己却在时空甬道里面继续畅游，她留给落子一句话，“这件事请替我保密哦。”
　　看着从穿梭虫洞坠落下来的乔生，曾宇立刻接住了队长的身体，将血淋林的队长送去医疗间了。蔡静轩冷冷地盯着落子，拍了拍手掌，“欢迎光临，这里是时空管理局。对于您的处罚和宣判，已经在管理局内厅等着您了，快去接收吧！”
　　医疗间，乔生安静地躺在床上。
　　“阿秒医生，队长怎么样了？”曾宇满头大汗，念着乔生的伤口，他放了女朋友鸽子，一直候在穿梭虫洞前面。女朋友冷漠地甩了个问题过来，“我和你队长，自己选一个。”嘴笨的曾宇只好在网上订购了一只极度昂贵的名牌包包，并且将购买信息发给了小女友，这才把人给哄好。
　　“乔生的时光锁被打开了！”阿秒瞬间站起来，惊恐地怒吼着。整个时空管理局几乎都听见了这个大嗓门医生的咆哮，所有人聚集在医疗间，纷纷对视着。
　　“什么意思？时空行者出现了？！”
　　“他们有接触了吗？”
　　“时空行者找队长，又想干嘛？她已经拿走队长那么多记忆了！这种惩罚还不够吗？”
　　喧嚣的声音越来越大，阿秒医生再也忍不住了，将所以人踹开顺便关上了医疗间的门。曾宇对着阿秒医生尴尬地笑了笑，“他们也是关心队长。”
　　“时空行者是谁？”病床上的人睁着疑惑的眼睛，盯着阿秒和曾宇，看着两人迟疑而又古怪的目光，笑着问，“怎么不说话啊？我失忆和时空行者有关吗？”
　　阿秒医生为乔生包扎伤口，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乔生不喜欢逼迫别人，也没有心情查询真相，失去记忆的自己没有烦恼，也很自由，所以他放弃了追问。
　　“对了，今天在时空甬道我碰见了时间偷盗者，真是越来越狂妄了……唉？我的时间呢？整整1年呢！”
　　“否找了，被时间偷盗者拿走了。落子在认罪的时候说了些偷盗者的情况：队长被时间碎片砸晕了，那个时间偷盗者趁机偷走了那瓶时间！”曾宇解开了乔生的疑问，看着乔生坚持沉思的模样，生怕他还在想时空行者的事情，赶紧换了个话题，“回收者最近可有的忙了。”
　　“为什么？”果然，乔生的注意力立刻被拉了回来。
　　“大批时间偷盗者和贩卖时间的商人聚集在时光拍卖场，他们把固体时间缝进布娃娃或者孩子的衣服里面进行公益拍卖，一个卖得比一个贵！拍卖会就在明晚，我们要不要去帮帮忙啊？”曾宇眼睛冒光，乔生看得出来他是想去见识见识大场面而已。
　　“落子怎么样了？她的确违法穿越时空，但并没造成严重后果，时管局拿走了她多少时间做赔偿啊？”乔生望着曾宇，曾宇盯着满脸期待的乔生，低着头沉闷地回答着，“她已经没有时间了，落子买了15年的时间，不是别人的，是她自己的未来。”
　　治疗间出现了荒谬的寂静，阿秒医生盯着呆滞不已的乔生，一个爆炒栗子头砸了过去，撇着脸说话，“这是违背时空法则的代价，而且，她已经修补好了自己的愧疚。放心吧，她离开的时候是微笑着的。”
　　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宿舍，乔生安静地躺在床上，他一遍遍回忆着时空甬道中盗窃者的脸庞。那时的他明明看得入神，为什么现在死活想不起来那张脸的模样？轮廓的角度都带着熟悉的亲切感，乔生的手指朝着天花板，想要触摸记忆中女孩的侧脸，却只能触及一片灰尘。
　　忘记了什么不该忘的？乔生摸着胸口，空荡荡的，仿佛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他的眼睛已经留下了眼泪……怎么会流泪？他不明白。
　　时间可以摧毁容颜，使情感褪色，为什么当回忆反复煎炒的时候，眼泪可以冲破时间的堤防涌出眼眶呢？眼泪本身不是死物吗？强大如时间，敌不过一滴眼泪的力量。乔生在心中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的眼泪湿润着枕心，却找不到感伤的理由。
　　黑暗的梦境降临，梦境里的女孩在月光下跳跃着，她总是拿着一只小熊布偶。
　　他听见了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声音。
　　“喂，你是谁？”
　　“这就是笛子吗？你吹给我听吧。”
　　“不能播种时间，会结出恶的果子！”
　　“乔生，继续微笑，继续……留在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