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咒》雅阙

21、食肉僧

　　印莲抱着必死的心来到糜海孤岛，却闯入仙境。
　　丑陋的，善良可爱；侏儒的，单纯活泼；诡异的，聪慧机敏。
　　印莲渐渐融入这座岛。
　　“这座岛的真相是什么？”
　　“其实没有什么真相，也没有什么造反，有的只是……做不到求同存异而已。”
　　清新的草香，印莲与朝阳齐齐躺在湿软的草地上，盖着森林洒下的斑驳阳光。他们今天早上举行送葬大会，夕长老离世了，今天正好是他一百零五岁的生日。
　　坤旋者拒绝承认奇形怪状的暴走修罗是自己的同类，他们丑化了传说。
　　没有坤旋者愿意放弃偏见接受他们，其实坤旋者甚至不了解他们。
　　暴走修罗被视为丑陋、血腥的怪物，惨遭屠戮。
　　为了保护天真烂漫的不知鬼怪与傀儡师，食肉僧组织了一场大迁徙。他们来到糜海孤岛，食肉僧在糜海孤岛建立反坤魔域，希望可以保护好所有的异族，并且将自由的文化传授给异族，糜海从恶之海变成了和平国度。
　　食肉僧在糜海孤岛立下规矩：尊重每一个人，建立生命至上准则。
　　“生命至上？这同坤旋神权至上简直是天差地别。”印莲的腿上睡着蓝孤子，傀儡师用香草与药物将这具尸体保养得活生生的。
　　印莲抚摸着蓝孤子的脸，她盯着朝阳的眼睛。
　　她总是被食肉僧的眼睛迷住，那里面有太阳的光辉。朝阳是食肉僧中最年轻的首领，斯文儒雅，懂得礼节，他总是传授着智慧、仁爱与平等，也不放弃坚守与抗争的果决。
　　“其实，黑民造反妄图灭绝坤旋者，天行曾向我们求助过。”
　　“他将你们视为低贱的怪物，竟然还有脸向你们求助。”印莲冷笑。
　　“坤旋神力是神明捏造的一条由毒蛇缠绕而成的河流，那条河终究会枯死，我们会有变得高贵的那一天，变成救命的水滴。只是到那时，我们不会出一份力。”
　　“朝阳，你觉得食肉僧是什么角色呢？在坤旋拥有者当中。”印莲望着远处的浪花，鸥鸟啄着鱼儿，云彩被风剪断，苍天尽头像画纸被浸湿与碧海相连。
　　朝阳凝视着印莲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思索一番。
　　“坤旋者将我们称作鬼狐，在拓荒神域，我们自然是奸滑的狐狸与蝙蝠；在糜海孤岛上，我们是领导者、掌管者，也是启示者，带领着怪物们奋力去过普通人的幸福生活。我想，我会是他们的月亮吧！”
　　黑暗中，我挽着黑暗的胳膊，将星辰洒满天际。
　　我的孩子们，沿着星星的方向，走着回家的路。
　　傀儡师的选美大赛结束，疲惫的印莲进入梦乡。
　　她看见暮光神教的信徒抓着像狗一样的牺牲者女郎，看见白先生亲吻石头，看见冷轩拥抱九泉，看见线晷攥着手中的金子朝自己微笑，看见灯吾将月牙的头颅扔下百鸟塔，看见天行自杀的苦笑，看见迷行抱着月牙的头颅被围殴至死，看见秃噜围着自己跳舞，看见月牙纵身于火焰，看见冷轩纵身于毒药，看见夕长老双手合十归去的模样，看见蓝孤子喝了口闷酒堵上自己的唇……
　　她看见自己被黑暗吞噬，然后一只发亮的手臂拯救了泥潭中的自己。
　　她看见了温柔、明亮的眼睛。朝阳的眼睛。
　　猛然惊醒，汗衫尽湿。不知鬼怪睁着圆鼓鼓的眼睛望着自己，朝阳的手搭在她的额心，凉幽幽的，很安心。
　　“出什么事了？”
　　“跟我来！”
　　众人离开草屋，穿行在黑暗丛林中，躲在灌木丛后。
　　糜海孤岛的礁石发出声响，木浆拨动水浪的声音响起，那是一只不大不小的舟，上面黑压压全是人。
　　“那是什么？”
　　“不知道，看起来不像是客人，也不像是朋友。”
　　“他们为谁而来？”
　　“也许是杀你灭口，也许是你，也许是你的东西。”
　　“我？为我而来？为什么？”
　　小舟上的人跳下船，月光将黑蒙蒙的罩子撑破，这才看清。
　　他们，全是男人。
　　呵。
　　人啊，又出现了啊，又在黑暗中轮转着。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