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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20章 ...

  •   白玉堂很快就消失在了酒窖口。展昭微微笑了,随后回到柴房里,给躺在地上那人解了穴道,等他醒来。
      “哎我怎么睡着了?”那人揉揉眼睛,颇为不解;一抬头看见展昭,更奇怪了,“咦,刚才不是个女人么?怎么一下子变成个男的了?”
      展昭哭笑不得,问道:“听说你是收了人二两银子才来的,那给你钱的人长什么样子?”
      那人挠了挠脑袋:“呃,长得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好像有心事似的。哦对了,这人挺奇怪,明明是个七尺男儿,却随身带着条女人用的手帕。那手帕上还有花有蝴蝶呢,你说好不好笑?”他咧开嘴傻笑起来。
      花冲?展昭有些意外,道:“他说过自然会找你的?好,他找你的时候你就告诉他,”他想了想,“告诉他,有个女人死了。”“有个女人死了?哪个女人?”那人莫名其妙。展昭脸一板:“你只用这样告诉他就够了。”他取出腰牌,“看清楚了,不要又收了他银子,却阻挠了官府办案。”
      那人定睛看清了腰牌,吓得连连磕头,话都不敢多说了。他不过一介小老百姓,怎敢随意卷入什么案子中去?反正是当个传话的,那给他银子的人看起来虽不好惹,可是官府更不好惹,照意思做就对了。这样想着,那人磕得更起劲了。
      “行了行了,”展昭拦住他免得他额上磕出血来,“你还从这地道里回去。出去之后盖好石板,那边值守的人很快就会回岗的,别再靠近了。”
      “是是。”那人忙不迭地答应着,钻下地道去了。
      “哼,猫儿又在这耍官威呢?”白玉堂似戏谑似讽刺的声音从外面飘来。见展昭看过来,他叹了口气:“他们已经醒了,我一进去就看见他们睁眼。我觉得不对劲,听他们说话应该是没事,就回来了。你说,是巧合,还是药性被控制得刚刚好?”
      展昭道:“应该不是被控制的吧。下药的人怎么会预见到你什么时候去看他们呢?”白玉堂道:“我想也是。但也有可能是他在一边看到我过去,便抢先一步去解了。”“白兄,”展昭按住他的肩膀,“你想多了。天下间谁能潜伏在你身边这么几步之内而不被你发现?”白玉堂横了他一眼,总算放松了几分:“你这只臭猫不算的话暂时是没有。”展昭一笑:“多谢抬举。只是展某什么时候在你身边潜伏了?”
      白玉堂没有回答这句话,却道:“走,陪我去问问娘,究竟为什么那么轻易就答应和苏青一起出去了。”“她……”“哎呀大嫂很快就回来,会治好她的。”
      他把展昭拖到了伙计们昏迷的地方,找到了接了水正准备泼过去的江宁女。江宁女见他们来了,忙道:“你们站开点,当心别被溅到了。”
      白玉堂一把将江宁女拉到一边:“娘啊你等会再管他们,我查过了,那药不会有什么事的。我总觉得不对啊,你真是自愿跟苏青出去的?再怎么说他也是涉案呢吧,你怎么会轻易相信他不是别有用心呢?”
      “这是你问的还是替展大人问的?”江宁女放下水盆,瞥了眼在一旁尴尬得抬头看天的展昭。白玉堂急道:“娘!我问正经的呢!当然是我问的,我干吗替那猫问!”
      “好,”江宁女擦了擦手,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就说是你问的。可是你问这个干什么?我自然是自愿出去的了,难不成苏青那小子还能强迫我?至于我相信他嘛,那就是我的事了。哎,你刚才说‘涉案’?我说,你什么时候对案子如此上心了?你以前不是专给展大人添乱么,这次怎么转了性了?”
      “我……”白玉堂被江宁女抢白得差点一口气呛着,“我乐意行不行啊?”
      “行啊,当然行。”江宁女二郎腿一翘,“我也乐意跟苏青出去,行不行?”
      “这是两回事啊娘!不对,是不是他跟你说了什么,你瞒着我们?”白玉堂觉得江宁女太反常了。就像她自己提到的,她和苏青上次见面,可不见得有多愉快啊。
      江宁女好整以暇地掸了掸灰:“你们?你和谁们啊?奶娃子,你别以为跟了展大人几天,就可以学他审人了。就算是审啊,也得有证据才行,哪有你这样强逼似的?听娘的话,这件事就别问了,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的。”
      展昭眼见白玉堂再说就该强硬顶嘴了,心想再装哑巴可不行,赶紧上前拉住他往外走,边走边道:“打扰婆婆了,请千万见谅。”

      “猫儿你怎么还不睡?”白玉堂洗漱完毕进房时见展昭靠坐在床上,不禁问道,“大嫂买药回来之后,不是说过双双明天就会清醒的吗?李惜寒也快了,哥哥们都恢复得不错;娘虽然不肯明说,但总不会妨碍我们。你还发什么呆?”
      展昭一笑,道:“我没有发呆,也没有担心他们,我只是在等你而已。”
      “等我?等我干嘛?”白玉堂把外衣扔到架子上,一副不相信的口吻,“以前没见过你等我啊。”
      展昭不知道怎么回答。以前那都是白玉堂霸占他的床,每一次都不是由他决定的,自然无从等起。可这回是在白玉堂房里,他是客人,又是事先安排好的,总觉得不说一声就自己睡了未免有点礼节不足。然而要当真解释出口,却也不好组织语言,因此展昭只是笑笑,没有接话。
      白玉堂却紧逼不舍:“问你话呢,说啊。”虽然不是猫窝里的床,但展昭已在,那情形也就没多大不同,因此他利落的找到位置趴下来,一手支着颊,大有展昭不回答他就不罢休的架势。展昭偏头看他,见他一双桃花眼里明明有着疲色,却就是睁得大大的不肯闭上,不觉好笑,道:“等你睡觉啊,还能干嘛?”
      “哦?莫非猫儿这么大了,一个人还睡不着觉?”白玉堂眯起眼睛,嘴角一挑,“这可真看不出来。”
      七分好笑里夹了三分好气,展昭忽然一拧身,两手撑在白玉堂肩膀两侧,惊得他立刻躺平。俯低了身子,展昭轻声道:“本来是不会的。但自从白兄第一次在展某房里过夜以来,展某似乎越来越有一个人睡不着的倾向了。”
      白玉堂感到两人鼻尖都快碰一起了,脸上也被展昭的呼吸和垂落的头发弄得麻痒,只觉一股燥意袭来,又想起早上起床时的几分尴尬,一时不知做什么才好。好容易醒过神来,见展昭还盯着自己,伸手将他推到一边,道:“睡觉还那么多废话!”
      展昭顺势挥掌灭了灯躺下。突如其来的昏暗让两人都停滞了一会,随后白玉堂闭上眼睛,也不再说话。展昭却一直凝视着他的侧脸,似乎想从中看出点什么来。
      “这只死猫老看着我干什么!每天都在一起,难道我脸上还能突然冒出些他以前没见过的东西吗?”白玉堂虽然闭着眼,可展昭的视线却烧得他浑身不舒服,心里嘀咕着。
      “喂你看够了没有!”白玉堂到底忍不住,猛然转头睁眼喝道。展昭被他吓得急忙往后移了一尺,差点撞上墙,口中却下意识地答道:“没有!”
      静默。
      展昭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张嘴想解释一下,却发现没什么好解释的。他看着白玉堂的眼睛,但看不懂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白玉堂哼了一声,背过身去,显然是不准备多说了。
      展昭松了口气,亦闭上眼。不管怎样休息是很重要的。
      过了约有一盏茶时分,白玉堂忽然开口:“猫儿?”
      没有应声。白玉堂小心地转过身,见展昭端正仰卧,面容宁静,一点也不像猫了。他悄悄地挪近几寸,把身子撑高了一点。抬高的身子挡住了大部分月光,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展昭微微起伏的喉结和胸口。白玉堂想了想,又躺回去,轻轻嗤笑了一下:“木头猫,瞧你睡这么香,哪有半分认床的样子?昨天一晚上没睡好,怕是做噩梦了吧?”
      他把自己蜷成惯常的那种姿势,带着窥破秘密的满足感睡了。在他身后,展昭睁开眼睛,唇边勾起一丝浅笑,心道:“要真是你的话,再做几个噩梦,那也没什么。”

      这一夜两人都睡得很安稳。也许是近几天两入青楼、三起命案使得他们过于疲惫,竟睡到天光大亮才醒。展昭睁眼发现太阳早已高照时,还以为自己也是中了迷药。
      身边的白玉堂动了一下,嘟囔道:“猫儿,什么时辰了?”
      展昭跪坐起来,透过窗户向外看去,道:“估计已经快到巳时了。”
      “巳时?”白玉堂猛地直起身子,吓了展昭一跳,“不会吧?娘没有来叫过?”“白兄,你好歹也这么大人了,婆婆怎会来叫你起床。”“她才不是叫起床呢,她是叫吃饭。要是她早饭做好了没人吃,不发飚才怪。哎,真没来叫过?”他神情非常困惑,十足地不信。
      展昭摇头道:“真没有。你想,婆婆若是来叫,怎么会叫不醒?就算她只是敲下门,也没有我们两个都不醒的道理。”
      “好吧,好吧,反正昨天她见过苏青之后就奇奇怪怪的。”白玉堂翻身下床,准备去打水洗脸。展昭在后面穿衣服,边系腰带边道:“你还是披了外衣再出去吧。”
      “不必。”白玉堂把头发甩到肩膀后头,口中答着话,手里去拉门。门一打开,白玉堂就愣了:“娘!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江宁女斜靠着门框,脸上带着一种白玉堂看来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不干什么。我本来想来叫你们吃早饭,秀秀说你们这几天累了,多睡会也好。我说就算你这奶娃子睡懒觉,展大人必然不会。秀秀却说展大人没准比你睡得还久。我不信啊,就和她打了个赌,看你们谁先起来。”
      “什么……”白玉堂目瞪口呆。正待抗议,江宁女又接着道:“秀秀有两个病人要照看,所以我就过会儿来这儿看看。本以为最多也不过迟个一时半刻的,怎料你们比平日里足足多睡了两个时辰。我说,老实交待,你们昨晚干什么了累成这个样子?”
      “我们什么也没干。”坐在床上的展昭和站在门口的白玉堂异口同声。江宁女扬起一边眉毛,来回看着他们。过了半天,她才故意长长地哦了一声,道:“既然如此,你们还磨蹭个什么?快点起来吃饭!”
      她干脆利落地顿足转身走了。白玉堂又呆了一会儿,想起要去打水,便跨了出去,把门在身后重重一带:“搞什么啊她,莫名其妙简直是!不就睡晚了一会,至于那样看着我们吗!”
      展昭站起身整理好衣服,回头看看明显有两个人印的床铺,伸手把它们抹平了:“婆婆那眼光,好像我们有什么一样……”他心里隐隐觉得,既是已被江宁女看成有异常了,不做些什么当真异常的事,岂不是枉担了虚名。但这想法终究太过大胆而离经叛道,因此立刻压下去了。只是才压下去没多久,它又悠悠浮了上来,竟是怎么也赶不走。
      等展昭和白玉堂到外间时,酒坊已经基本上被客人们占满了,只有角落里还剩一张桌子。伙计给他们上完菜便退了开去。
      “老板娘!你这菜里怎么有苍蝇啊!”忽然,一个突兀的男高音打断了所有人的低语和思绪。白玉堂抬头看去,不禁皱眉:“他来干什么?”展昭回头一看,微微一笑。是花冲。
      花冲仿佛没有看到他们,只是一个劲嫌恶地拿筷子敲着盘沿。伙计匆匆赶过去,一拨拉,赶紧赔笑道:“哎呀客官,这不是小店的呀。您看,这满屋子可没苍蝇呢。”
      “你怎么个意思?哦,是说我敲诈你们?”花冲眼睛一瞪。伙计忙道:“不是不是,小的怎敢呢。只是店里确实没有苍蝇啊,后边厨房也没有,不信我领您去瞧?”
      花冲不耐烦地挥挥手:“少说废话。叫你们老板娘过来!”
      伙计偷偷地瞟白玉堂,白玉堂看着展昭。展昭轻轻摇头,于是白玉堂也就举杯喝酒装作没看见伙计。伙计急得搓手,花冲冷眼一瞥,又提高声音道:“怎么回事?你们这做的什么生意啊?”
      说话间在后面给闵秀秀帮手的江宁女已经闻报出来。她不认识花冲,只当是寻常客人,问了伙计情况后,对花冲笑道:“小子们不懂事,客官还请勿见怪。呃,这苍蝇嘛……那客官这顿饭,就当是小店做东了如何?”
      花冲却不领情,瞪眼道:“怎么,这不还是当我敲诈呢吗?”江宁女一愣,心想你可不就是敲诈嘛,嘴里却道:“不不,只是您看这……”
      “猫儿,你说他想干吗呢?”白玉堂眼睛越过酒杯看着花冲,轻声问展昭。展昭道:“你不见这一闹,客人都走了吗?”白玉堂扫视着空了的酒坊外间,道:“他若只是想找我们,大可以直接到后面去,不必经过外边店面的啊。”

      酒坊忽然变得格外安静。江宁女扫了一眼还忐忑不安的伙计,道:“你们到后面去。”伙计答应着去了,外间只剩四人。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江宁女盯着花冲,已经察觉此人别有用意。花冲环视室内,淡淡答道:“我来找少爷。不希望这里有任何不相干的人。”
      展昭和白玉堂站起身来。江宁女看了看他们,道:“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找?”花冲道:“后院是私人地方,在下不便擅闯。苏相公说了,无论你们如何行动,我们这边都不能缺了礼节。”
      他显然是指展白二人两次未经同意直入青楼。展昭一时不知怎么答,白玉堂却冷笑道:“礼节?你们苏相公闯疏影阁、劫弱女、在酒坊来去完全拿自己不当外人,居然还会说什么礼节?猫儿是这样那样的拘束多了,五爷可不吃这套,从来是见什么人办什么事。李惜寒在你们那是少爷,对旁人来说,却不见得及得上绫君暖箫两人吧?如此说来,五爷这还是让你们捡了个便宜呢。”
      花冲本就不擅辞令,那两句暗讽还是苏青教的,怎敌得过白玉堂牙尖嘴利?但就此罢休未免也太下不来台,强自硬道:“绫君暖箫与李爷苏相公有关,乃是请了去的,却不知少爷与你白五爷有何干系?”
      白玉堂仰天一笑:“请?你们请的方式可真特别。李惜寒与我有何干系,你位置在他之下,似乎管不着。至于暖箫是不是与你们有关,那也罢了;但绫君可自认是猫儿的人,身子和心都给了猫儿,几时与你们有关了?”
      这句话直接踩中了花冲的痛脚,让他定在当地做声不得。展昭却也大为尴尬,心想你昨儿还对此事颇有些耿耿于怀,怎么现在却公然提起来了,赶忙打岔道:“白兄,既是青楼来人,必然有事相商,其余的还是不说为好。”
      白玉堂瞪了展昭一眼,道:“好,我去看看李惜寒那家伙醒了没。娘,走吧。”江宁女玩味地看着儿子,跟在他后面向客房走去,把花冲与展昭留在外面。
      花冲突然道:“展大人说那女子死了?怎么死的?”
      展昭不答反问:“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这轻飘飘的一句极具四两拨千斤之势,花冲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怎么应对,只好认输:“展大人果然厉害。反正苏相公说过迟早要说开的,好,我就挑明了。李双双确实是在江宁婆婆陪苏相公出去之后,被我送进后面柴房的。”
      若是白玉堂还在场,一定会再次嘲笑苏青的所谓“后院私人地方不便擅闯”之言论。但展昭不想为这个作无谓的争执,只道:“足下既然坦诚相对,展某自也不必绕弯子。双双姑娘身上的伤和刺青,是否莫然所为?苏兄又为何将她送入酒坊?”
      “大约一个半月之前,莫公子不知从哪里将李双双带回青楼。”花冲重新坐下,喝了口茶,慢慢讲起来,“李爷和苏相公对这些事并不过问,因此不曾想过查她的来历。莫公子安排她继名凤仙,自然要刺上凤仙花的图案。我注意到她,是因为一般女子若非自愿入籍,定要挣扎反抗;若是自愿,则总该或喜或怜,有个表情才是。可她对一切安排,既没有不肯,也没有迎合,似乎已经形如槁木心如死灰了。
      “前几天,苏相公从疏影阁回来之后,无意中发现她奄奄一息地倒在离刑室几条道的角落里,身上满是伤。进过刑室的女子,莫公子从来都处理得不留痕迹,这次怎会例外?因外面船上是我负责,苏相公便叫了我去问,我认出她来,就说了她的奇怪处。苏相公暗中一查,才发现她原与神女教的柳青锋有过极近接触,身上被神女教毒物侵染,又因柳青锋之死而受打击,这才如行尸走肉一般。
      “苏相公不知莫公子是否知道李双双与神女教的关系,又不愿直接相询,这才给她施了针,送到你们这里来。苏相公本来是想压制她体内原有的毒,谁知一针下去,却激发得她变得疯狂暴躁了。
      “大概就是这样。送她来这里,苏相公也许还有其它原因,只是没告诉我,我也无法再说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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