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云笔录》笔墨画温良

71、【乱世篇】飙戏

　　李垣林看着赵真，眼前此情此景虽极为严肃，但他不免想笑。赵真正应了他的名字，认真且较真，真不知晓当时赵廉为何会给他的儿子起这样的名字。

　　李垣林清咳一声，随即故作深沉道：“有罪，该罚，确是该重罚！”

　　随即他看向一旁笑意盈盈，似乎看戏的木河鱼道：“木河鱼，你觉得朕该怎么罚他？”

　　木河鱼本乐在其中，忽被点名，陪伴李垣林多年的他，哪有看不清的道理。随即，他面色突变，装作痛心疾首的模样道：“陛下，你想砍他脑袋？还是将他发配流放？”

　　本想拉木河鱼入水的李垣林反被将了一军，无法，他只得继续装模作样的演下去。他抿了一口茶，随即淡淡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木河鱼见状找补道：“那就把他的面目刻上“罪”字，将他发配流放到西部苦寒之地，那里有个盛产煤炭的矿场，让他去做苦力挖煤拉炭。”

　　主仆二人两只老狐狸，你一言，我一语，他们不管不顾，玩心十足。李垣林点了点头道：“是啊，西部苦寒之地有个毛乌素矿场，那边都是我朝流放重犯的地方。据传闻，十个流放的犯人九个被累死或者打死在里面，还有一个不堪受累自裁而死。啧啧，真是个恐怖的地方......”

　　木河鱼也十分配合道：“是啊，吃不饱还穿不暖的，重点还是要天天挖矿，早出晚归的，这样的日子何年何月才是个头呢？”

　　李垣林又抿了一口茶，随即捋了捋发丝，轻描淡写道：“谁说不是呢。”

　　木河鱼看向眼睛微咪的李垣林，心中自愧不如，若论能在凌帝眼皮子底下游刃有余的活了多年，谁能比得上他主子李垣林呢？只是，这做派就差了后宫娘娘们的那一盘瓜子，待他们磕起来，就有后宫那味了。

　　木河鱼随即配合，他也轻轻捋了捋发丝道：“真是见者流泪！闻者伤心！”

　　李垣林看向一旁的木河鱼，心中想吐之余，感慨这孙子何时竟如此这般矫揉造作了。又感慨这大概是学他主子李垣林了。好啊，他木河鱼居然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潜质！

　　主仆二人见玩笑的差不多，便停下来，木河鱼也随即笑意吟吟的坐在一旁喝起茶。

　　李垣林暼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赵真，见他依旧面无波澜，脸上还是忏悔之情。他李垣林自问阅人无数，却没有一个像赵真这般过于实诚的人。

　　不玩了！若是赵真要是真信了，自请去挖矿也是有可能的。李垣林终是心中不忍再玩笑下去，他站起身，走过去，微微下蹲，扶起赵真，宽大的白色衣袍罩住赵真的身躯，看上去两人好似一体。

　　他轻轻拍了拍赵真的肩膀道：“赵真啊，一切都过去了，曾史朝厝重伤。这场战争即将迎来末尾，你切莫在妄自菲薄，知道吗？”

　　赵真睁大眼，不可置信道：“曾史朝厝重伤？”

　　李垣林点了点头道：“是的，你可以问木河鱼，他亲眼所见。”

　　随即赵真看向一旁笑着喝茶的木河鱼，似乎等待求证。木河鱼见赵真一脸认真的模样，本想再飙飙演技，逗弄赵真，但一旁的李垣林正一脸严肃的看向他。

　　哦豁，玩不起！那就不玩了！木河鱼正色道：“是啊，曾史朝厝重伤，曾史尕金也死了，此刻曾史大军群龙无首，正是我们乘胜追击的好时候。”

　　赵真被最新的消息刺激的呆然，但一想道他此次请罪的目的，便又开口道：“可是.......”

　　李垣林见状，连忙打断道：“赵真，别可是了！你这浑身的血腥味，可把朕也给熏臭了！你要不要赶紧去洗个澡！”

　　赵真被此言打断，顿时脸羞红不已。一路厮杀过来，身上早已血迹斑斑，此刻被李垣林拢住的时候，又在醒目的白袍上染了不少血迹。

　　他不自然的嗅了嗅，确实有股特别腥臭的血腥味儿，登时，脸红的更厉害了。

　　这一瞬，他自不而然推开李垣林，后退几步，差点连带着把李垣林也摔倒。好在，他眼疾手快的搀扶朱李垣林的双臂，这才不致使李垣林摔进他的怀中。

　　不过，眼前的姿势到是扑进怀中，却好似更尴尬些。赵真半蹲着在下，李垣林被抓住双臂在上，两人之间虽有胳膊撑着，面部却快要贴合在一起。眼瞅着这一出好像话本：“达官显贵正要调戏良家女子，女子奋起反抗抓起那人的手。”此情此景就差作为“女子”形象的赵真大喊一声：“非礼啦！非礼啦！”

　　木河鱼差点一口茶喷出，他识趣的转过去，起身自言道：“这水怎么这么凉啊，喝着胃疼，我去热热啊。”

　　随即，大帐中只余赵真和李垣林二人，赵真已经脸红到脑门和耳朵，他能感受到李垣林鼻翼下的气息，闻着淡淡的，是他身上自带的体香。

　　赵真脑门似乎有上涌的血气，让他有些拎不太清，混混沌沌间，竟然想鬼使神差的亲上去。只是，李垣林早已撒开他的手，看不清面色道：“我的这身衣袍，也得换换了。”

　　闻言，原本凌乱的赵真，片刻就清醒过来。这句话听着如同心里起了泛起酸水，又如同心里横生了一根长长的倒刺刮着他的经脉，虽算不得疼，但足以心碎的七零八落。

　　他看向李垣林，原本纤尘不染的白色衣袍上，有他的爪印，下摆也沾染上血痂。那些污渍，掠夺原本的纯净，看上去如此诡异刺眼。

　　他见李垣林背对于他，心中失落岂止万千，便跪道：“臣，告退！”

　　李垣林沉默着，随即摆了摆手，示意赵真退下。

　　一阵后，大帐里总算清凉几许，李垣林方才能大大喘口气。他比赵真年长4岁，眼下这少年人的气力还真真够大，方才从被他抓过的手臂要是挣脱起来，可着实不容易。

　　他看向自己衣袍，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几许。

　　赵真这崽子是他12岁从斗兽场带出来的，那时他瘦小羸弱，外表看上去弱不禁风一般，内心果敢坚韧随了他的父亲。只是如今，赵真也不是印象中那个追着他跑来跑去的孩童，他长大了，身高跟他差不多高，力气好像也挺大的。

　　虽说，刚才那姿势像是他在调戏良家妇男，但只有李垣林能感受到赵真手指的骨节力气，若不是他掩盖气息不稳，表情故作麻木不仁，否则他就是那个被调戏的良家妇男。

　　好崽子，下回一定要找试炼的借口，去校场搏击一番，看看谁的力气足够大。李垣林心中打定主意，眼眸却不自然的看向袖口间的两个手印，他竟不由自主的摸过去.......

　　等会儿去洗澡，要不要叫赵真？两个大男人洗澡，不奇怪吧？要不，再叫上木河鱼，三个大男人洗澡绝对不奇怪！李垣林思忖片刻，又想起之前赵真在绝望坡时曾提及的温泉。

　　那个温泉好像就在出绝望坡，在当金山附近。而此刻，他们正好就在山脚下，天气阴冷，下次打仗前，泡泡温泉也是好的。

　　所以，在赵真出去打算烧水沐浴之际，又被皇帝传召。他看了眼自己满身的血污，随即想到之前李垣林的话，便让内侍稍等片刻，他去换身干净的衣裳......

　　于是乎，半炷香不到的时间，赵真又掀开了王帐，看着李垣林和木河鱼正在喝茶，并朝自己所在的方向笑意盈盈。

　　“怎么才来？”李垣林开口道。

　　木河鱼腹诽这才刚出去不久好吧......

　　“臣去换了件衣衫。”赵真恭顺道。

　　“哦。”察觉到赵真换了件灰色的衣衫，李垣林淡淡点了点。心头却有点不知所谓的得意，好崽子，即使穿了这样普通的衣衫，也是一等一的好模样，真不愧是自己养大的。（此时，李垣林已经自动屏蔽赵真前12年被其它人养大的经历。）

　　“一会儿，你带我们去你之前说的温泉。”李垣林开口道。

　　“温泉？”赵真不明所以。

　　“就是你在绝望坡时，曾说过的当金山温泉。”李垣林提示道。

　　见赵真依旧像是摸不清头脑的模样，李垣林再次补充道：“在绝望坡时，我们发现曾史朝厝派来尾随的人，你连夜杀了这些“尾巴“后。便同我说过出绝望坡在当金山有温泉。”

　　赵真这才反应过来，他诧异于李垣林的记性如此好，连忙点点头道：“陛下，我想起来了，此泉就在附近。”

　　李垣林对于赵真的慢半拍和健忘已经有些无语，要不是知他记忆全无，加之他过于认真的个性，真想好好的逗弄一番，那一定很好玩。

　　李垣林敛去笑意道：“我们三个一同前去，两个时辰应该足矣。”

　　木河鱼放下手中的杯盏，要不是李垣林是他的主子，他真想说一声“你们泡你们的，关我什么事。我才刚洗过，再泡就泡发了。”不过他还是恭顺的说道：“冬季泡温泉，想想还是挺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