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云笔录》笔墨画温良

40、【王权篇】废墟之巅

　　在太子李垣林的授意下，废墟般的宫苑早已被禁军围成铁桶之势，阻绝了外界与王宫的联络。

　　早在3日之前，李垣林便借口换撤掉王都的一些布防，这些身批铠甲的将领大都是太子党羽。

　　在李垣林的一声喝令下，一队腰间别有短刀的死士出现在桥头对岸。他们身材魁梧，面容阴沉，个个身着宫人亦或者太监的衣服。

　　领头人这些人悄悄潜入暗流涌动的残破宫宇。李垣林早已向他们下达密令：只要在皇宫里面，发现有活着的人，就地处决！

　　天色黑暗，雨渐渐停息。洪流也温驯和缓了很多，原本需要淌过腰间的水，也只是没过大腿。这群乔庄打扮的士兵，训练有素，他们一入了皇宫，便朝着内廷凌帝的寝殿摸索而去。

　　李垣林断然没有完全放心，他和木河鱼亦是暗中摸进了皇宫。沿途，他们陆续碰到百具浮尸，木河鱼用刀鞘开路，将这些尸体剥离开，腾出一条狭窄的道路。

　　那些浮尸中，还有十几具被抹了脖子的尸体，想来是先头死士的杰作。李垣林冷笑着踩踏过去……

　　此间借着夜色，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很多事。但黑暗中，水流声依然划过耳畔，弄出一些不小的动静。有些低洼处甚至卷起了一些不小的漩涡。李垣林早已对宫中地形了熟于心，只要不去后花园的碧湖，这水最深之处，也不过腰腹。

　　月色清冷，映彻在水上，波光粼粼。不久之后，随着夜色渐浓，气温骤冷，那水面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烟雾，如同鬼魅凄厉的地府。李垣林走了一段，停下来驻足去看被洪流冲垮的残垣断壁。

　　在半天不到时间，原本灯火辉煌的亭台楼阁，此刻都变得黑黢黢的，残破不堪。自然的惩戒下，所有铜墙铁壁终究不堪一击。一种死寂游走天地，风声水声在耳畔低鸣，像是数千亡魂的吟唱。

　　木河鱼曾在沙场见惯生死，但此间心中却不禁打了个寒颤。他看了眼背后的李垣林，只见他比之前身形枯槁，墨发随风飞舞，在月色的映照下，可见狂虐暴戾之色布满他的眼中。

　　木河鱼曾见过的李垣林是仙人之姿的，而现在看起来，李垣林却像是地狱爬出来索命的厉鬼，虽然依旧美得不可芳物，却裹挟着一种肃杀的死气。

　　见木河鱼回头看他，李垣林歪着脑袋，凄然一笑，询问道：“怎么了？”

　　木河鱼连忙回过头，不再去看他，而是低声道：“主子，小心一些，这里的地势逐渐攀高，脚下碎石很多，你莫要伤了脚踝。”

　　只听一声叹息之后，李垣林缓缓开口道：“木河鱼，你跟随我多年，行至于此，可否后悔过？”

　　木河鱼果断的回道：“我的命都是主子给的，主子的事便是我的事。这是我愿意的事，未曾后悔分毫。”

　　得到肯定的回答，李垣林原本僵硬的肩膀似乎瞬间松弛了很多。这些年所有的压抑，让他如履薄冰，活得小心谨慎。就怕行差踏错，落得一个万劫不复的下场。他从未渴望任何人去懂他，即使是身旁最信任的亲随。

　　他们在水中行走，不似往日一样轻快。无论是水流的阻力，还是脚底不知名的东西，都会让他们行进的速度变的迟缓。

　　他们不时会碰到一些木板、瓦砾、石块或是尸体。深秋的夜风吹来，水温冷得渗人，绕是李垣林他们两人穿着隔水的水牛皮做的靴子，也觉得脚底冷得像踩在冰窖的冰渣子上。

　　皇宫寝殿距离不算太远，只是宫墙坍塌，乱木漂流，让他们废了不少力气才到达寝殿的废墟之上。

　　先头进入的死士也陆续向李垣林靠拢过来，众人站在乱石瓦砾上，举目四看，皇宫上下毫无生机。

　　领头的死士向李垣林禀报道：“殿下，我们还没有找到凌帝。”

　　李垣林冷哼一声道：“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

　　死士们得令，四散而去。李垣林从容不迫的从水里走出，他站在废墟之巅，向下望去，浮尸遍野。随着流水的波动，这些尸体向护城河的方向移动着，根据流水的动向，便是浩浩荡荡的流进山腹峡谷中……

　　那峡谷虽然地势平坦，却是人迹罕至，这其中原由少不得是因为豺狼野兽常年出没。尸体流动过去，很难保有全尸。若是这些浮尸中有凌帝反而好办，若没有……李垣林思及于此，便令木河鱼再增派人手，要将所有尸体身份进行查验。

　　世人有云：一将功成万骨枯。此刻，李垣林眼神冰冷的凝视着被洪流冲垮的废墟。皇位真的重要吗？也许根本不值一提，但能得皇位，便能掌舵他人生死大权，单凭这一点，也许就够了。

　　风弥弥低语，乱了他的墨发，发丝飞扬，似神似鬼，神圣而又邪魅。

　　李垣林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貌美女子，那是他的母后。传闻中因咳疾而暴毙的王都帝后－－忽尔卓颜。那个传闻中西域离族高贵的嫡公主，天下最美的人！

　　诚然，斯人已逝，不堪回首，却对活人来说却是刀刻骨髓，永生难忘。

　　那段往事发生在很多年以前：30年前，陕川秦岭之地，10月的一天夜里，天降火石，砸出一个巨大的圆坑，火石迸发出的流火将方圆十里之内的密林全部烧毁。

　　待大火烧尽之时，人们发现了圆坑中出现了一块拳头大小的天外来石。此石通体赤红发黑，石上歪七扭八的写着几个字：武氏亡，李氏昌。

　　原本作为朝野权臣的陕川李氏一族，以李凌鹤为首，借口：皇权天授！发动政变，血洗王都，将皇族武氏一族屠戮干净，满门无一幸免。

　　当年进宫，预备同当时太子和亲的西域离族公主－－忽尔卓颜，因半年时间内还未正式册封，又因并没同太子完成婚嫁大典，便免此灭顶灾祸。

　　政变2天后，忽尔卓颜便成为李凌鹤的塌上之宾，日夜颠倒，受尽恩宠。没过多久，忽尔卓颜便怀有身孕。

　　政变不过10天，李凌鹤称帝，自号凌帝，忽尔卓颜被册封为皇后。

　　数月后，皇后忽尔卓颜早产诞下凌帝嫡子：李垣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