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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乐趣 ...

  •   林中青翠茏葱层叠,离军队扎营的地方不远,但胜在幽密,里面寂静无人打扰。墨沉霜带着温绪之往深处去,枝叶繁茂下泄露亮芒,他就在这里驻足,转身面对温绪之。
      “上回还说带温先生到蝴蝶泉来着,”墨沉霜微笑,“不想拖到了今日,恰赶上最好的观赏月份。”
      温绪之面上还算镇定,颔了首,顺着这话道:“早就听说风景好。”
      “风景好。”墨沉霜重复道,那明厉的目光同时往下去,这会儿已经到了温先生的唇上。他道:“其实还得等几天才到花开引蝶的时候,但我看不然。”
      他陡然俯首,逼到近处,道:“这会儿就已经有蜂蝶现了身,都在围着温先生。”
      温绪之笑,想说话却被他拇指擦过了唇。墨沉霜莫名现了正经,忽地变了话题,问:“豆沙饼好吃吗?”
      温绪之道:“好吃。”
      他此刻的舌尖似乎还能品出香甜,下一刻墨沉霜果真压了身过来,撬开他的唇齿先尝了个遍。也不知是不是这近午时的热光,总之两人都出了点儿汗,温绪之的氅衣被年轻人用指灵巧地拎开,顺着手臂滑下去,勉强堆在臂弯处。
      墨沉霜触压着他的唇,低声道:“甜。”
      温绪之嗯声,半合眸地吻回去,模糊地道:“再细尝尝。”
      年轻人从善如流,这一次的确是席卷过来,他推抵着人,让温绪之的后背只能靠着树干。林间鸟鸣隐远,还夹杂了别的声,细碎间能听出湿滑暧昧,是两人舌间的缠绵。
      旁边泉眼叮咚,水面上不仅倒映了蔼蔼深绿,还现出了巑岏高峻的玉山十九峰,以及对岸的不庆山。深波忽地荡了荡,似是对岸上事相对而应。
      温绪之仰头,被这恶劣的年轻人用嘴解开了扣,脖颈一露出来,就被吻在了喉结。那同时滑下去的手掌烫得他颤抖,强行撑着清醒,道:“光......光天化日......”
      墨沉霜的唇这才离开了温先生的脖颈,他偏着头欣赏了片刻自己留下的印儿,满意地露了笑。他一只手擒了温绪之的两只腕,带上去在头顶压住了,又在温绪之耳边道:“怕什么,没人来。温先生不是要哄我么,那就得顺着我的意。”
      温先生白皙的指蜷曲起来,指尖刺痛了掌心,也没能阻止自己喉中的音。身上的氅衣裹得他出了汗,但这仅剩的遮挡还脱不得。
      “温先生。”墨沉霜呢喃,明明不是他在欲动,但他也滑了汗。但年轻人面上还端着笑,在此时生出了隐秘的乐趣。林外人来人往,但没人知道他们在这里,也不知道他们做的事,温绪之被他困在这里,只是他的,除了他墨沉霜,再没另一人能够窥见。
      他唤着温绪之,问:“喜欢吗?”
      这话令人面红耳赤,温绪之咽了喘叹,轻轻地嗯了一声。
      墨沉霜问:“喜欢谁?”
      他惯爱问这话,温绪之也爱回答。他道:“喜欢你。”
      “我也喜欢温先生。”墨沉霜看着温绪之颊边泛上的红,道:“可还有别人也喜欢,而且好多啊。他们赶着献殷勤,温先生呢,可有动心的吗?”
      温绪之知道他说的是那小厨娘的事,想说什么又失了音,因墨沉霜猛地紧握,让他腕间也泛了红,绷紧酥颤。他受不住地与墨沉霜抵额,闭了眸又睁开,最终饮啜求饶。
      年轻人有他的担忧和顺从,但也有他的锋芒和厉害。他让温绪之身上和心里都是他的痕迹,也只有他,这个人和这颗心都只给他占着了。他并不会为此感到愧疚,他甚至还想再凶狠一点儿,蹲踞在温绪之身侧,让那些人在靠近前就知难而退。
      垂枝斜晃,温绪之被捞在墨沉霜怀里。年轻人松了他的腕,改抱在他后腰,那作恶的手终于收上来,长指先是点了点自己的唇,又滑进温绪之口中。
      温先生的唇舌柔软得不可思议,半身还靠在墨沉霜肩上。墨沉霜没忍住,换了自己的唇过去,使劲地触碰。
      温绪之没劲儿,人还在缓神。墨沉霜给他整了衣,拉了大氅上来,盖住了他颈间的星点。
      “温先生还没回答我。”他用鼻尖蹭着温绪之的侧颈,是真的得了趣儿,问:“那么多人喜欢温先生,男男女女,温先生有动心的吗?”
      “有......”温绪之张口才知哑了声,伏在墨沉霜肩头咳清了嗓,道:“只有一个。”
      他抬手抚到了墨沉霜的鬓,轻轻地让人转头过来看着自己。他与墨沉霜鼻尖相对,道:“只有沉霜。”
      他眼角还带着红,眸中树影盈晃。墨沉霜看得也红了眼,问:“真的吗?”
      他这一问并不等温绪之回答,先偏头再一次狠狠地含住那已经被他欺负得艳泽的唇,像是要吞吃下去般凶狠地吮吻。他覆按在温绪之后脑,让人仰头回应。他不允许二人之间有任何间隙,望着温绪之的眼十分深邃,像是要将人吸进去,再也不放出来。

      两人又在林中待了许久,虽果真没人来,但温绪之面上的红一时半会儿下不去。墨沉霜没再做什么,就是和温先生相拥着坐在水边。怀中人柔软,他埋了头在温绪之颈窝,一刻也不松开。
      温绪之的发早被他折腾散了,这会儿垂下来绕在墨沉霜指间。他懒得整理,人就靠在墨沉霜胸膛上,合了眸像是在午憩。墨沉霜将那银梳拿下来,给人把发又挽上去了。
      泉边有合欢树,还有杜鹃,就快到花开的日子了,已能隐约闻见淡雅香气。等到四月时那枝叶间便会倒挂彩蝶,连须钩足,也是焕然奇景。墨沉霜打定了注意要带温绪之再过来,他的温先生就该站在花簇蛱蝶间,而不是在军中辛劳。
      两个人待到傍晚才出去,温绪之还有些面热,所幸没了日光,也没被别人瞧见。两人基本是摸着黑迅速地用了晚饭,洗漱完进了帐也没点灯,人没出声,就是那铃铛银佩相击撞得响了好一阵。
      且说这头儿桑衣在亥时三刻出了自己的帐,这次从瑶城来的军医就一个老头儿,她自是要帮忙,治外伤的草药就磨备了一下午。此时营地里除了几个在守夜的士兵以外都静了下来,她抬手解了编着花绳的长辫,一个人往泉边去。
      她不会在此地沐浴,只将长发捋到身前,跪在石上浸入水中。她的发长垂股下,这会儿像是墨色散开在清澈里,在月光下有点儿诡丽之感。
      等她洗完了才发现没带巾帕,然而春天夜间的风也和暖,于是她只拧了一把,又俯身将脸洗了。她就这么湿着往回去,谁知一转身竟见有个人斜倚在树边。昏暗中看不清脸,但桑衣知道这人在看着自己。
      月色像是柔纱般铺下来,桑衣面上发间的水珠一应亮着寒芒,脖颈和腕间的银饰衬得人看着便冷。她对那人微微颔首,打算绕道离开。
      谁知这人伸臂挡了她,就在桑衣蹙了眉时,道:“擦擦吗?”
      桑衣这才见那伸过来的细长的指间夹着块帕子,就是简单的素色,不大,但足够她将脸擦干。然而让她愣神的还有别的事,这人的声轻快愉悦,是个女子。
      她接了帕子,道:“谢谢。”
      女子将手拿回去,站直了身,转脸面对桑衣。桑衣借着将帕子覆在脸上的时刻看过去,虽然没什么亮,但那一双上挑的眸还是令人印象深刻。
      她迅速地净了脸,退开一步,将帕子递还过去。然而女子并没有接,挑眉笑道:“你留着罢。”
      这一笑从唇下露了贝齿,竟有些桀黠的感觉。桑衣面无表情,她比这女子矮,得稍微仰起脸才能与之对视。她想将这帕子明日洗净晾干了还回去,便道:“多谢,请教姓名?”
      女子稍微颔首,道:“你不认识我?”
      桑衣一贯惜字如金,无声地和女子对视。她不得不承认,那双狭长的眸很有气势,但她并不畏惧,眸里带着不自知的冰寒,让这女子也愣了愣。
      “我叫奚槐凝,”这女子道,“你叫什么?”
      桑衣错开目光,抿了抿唇,道:“原来是副总兵大人。”她按照大乘的规矩行礼,又道:“在下桑衣。”
      南霄省的副总兵是位女子,这是军队下到蝴蝶泉后桑衣才知道的事。她的确好奇,但庶民与官员有别,一直都没有见到。
      不想竟在此刻遇着了。
      奚槐凝看着她,两人之间沉默了片刻。桑衣发上的水滴落下去,竟能让人听到落入草地的的声响。奚槐凝仍然不说话,只是忽然伸手,替她抬起了发梢。
      那濡湿柔软的发划过掌心,留下了水渍,奚槐凝也不在意。她穿着宽袖的深色长袍,就用自己的袖覆上去,帮桑衣擦了一把。
      她问:“你是九黎族人?”
      桑衣垂眸盯着自己的发梢,道:“是。”
      奚槐凝问:“来做饭的?”
      桑衣抬起眼看她,道:“不是。”
      奚槐凝觉得还得有下半句,却没等到。她挑眉,问:“那是来做什么的?”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倏地吸了口气道:“该不会是那滇阳寨主的......”
      桑衣以为她要说“女儿”,谁知奚槐凝眨了眨眼,说的是:“小老婆吧?”
      “不是。”桑衣后退一步,将自己的发从奚槐凝的手里拿出去。她面上还是冷冷,但好歹声音稍微提高了点儿,道:“我是滇阳寨中医女。”
      “哦,我说呢。”奚槐凝不知为何摩挲了两下指尖,道:“我看你们那寨主的年纪能当你父亲了。”
      “那你......”桑衣忽然咽了下,最终还是没把那句“那你怎么还说是小老婆”说出来。她极少有这样的情绪波动,在别扭间镇定道:“我就是医女,来此为军医帮衬在侧。”
      奚槐凝点头,抱着双臂,道:“你不是九黎族人吗?”
      桑衣嗯了一声。
      “那,”奚槐凝忽地俯身靠近了些,端详着桑衣像是好奇又像是审视,道,“你说话做事怎和大乘人一样文绉拘束?”
      桑衣看着她,反问道:“这样不好吗?”
      奚槐凝没有撤开距离,道:“不好。”此时桑衣的发已经快干了,白皙的面乌黑的发,蓦然显出了风鬟雾鬓的丽色。奚槐凝的眼里映着这样的桑衣,她笑了笑,道:“自在随性一些不好吗?我以为你们九黎族人都是如此,逍遥又安闲,多么快活。”
      桑衣和奚槐凝对视,陡然笑了一下。这一笑安静恬淡,并没有能够融化寒冰,反而有些嘲弄之意。她不错目光地看着奚槐凝,眼里的深邃让奚槐凝觉出了什么,逐渐敛了笑。
      “奚大人说笑了,”桑衣道,“若无安危饮食之虑,则可谈逍遥自在。再远些的地方我的确不知,可我只想活下去,滇阳寨中人也是。”
      说着又行了一礼,道:“民女告退。”
      那发丝倏地触过奚槐凝指尖,她听着桑衣身上银饰相撞时的叮当声,等张开口时人已经走得没影儿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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