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于少年》易白星

98、醉酒

　　十一月中旬考完期中考之后，陈盈发现他们的成绩都有所提升，当然，最后两名还是降回了平行班，这大概是这个班级唯一残酷的事情。陈盈说到做到，之后的一周她挑了一节课给学生们上了自习，这帮学生想的都是：又有一节课可以做作业了，回家可以早点休息了。而月末的假期，陈盈也确实没留作业，学校订的几套卷纸陈盈当时就给发下去一节课讲完了，同学们再次欢呼万岁，又是轻松的一节课。
　　所以高三出现了一种很神奇的现象，平行班的学生都一脸麻木和生无可恋，反而实验班的各位同学精神抖擞，看样子还能再做一卡车的题。
　　“还真是离离原上谱了啊...”一些平行班的学生如是说。

　　月假少了一科作业和之前对比起来简直轻松极了，所以沈云川同意了之前一直有找自己的各个领导的聚餐，虽然他会觉得有点奇怪，都是各领导和别管人品如何但都很知名的商人，自己虽然现在管理公司，但也绝对不会是和这帮人吃饭的地位，但没办法，也确实是需要接触的一些领导，所以他还是去了。

　　到了地方，只有几个企业的老板先到了，沈云川和他们不算很熟但都认识，所以寒暄了两句。虽然他并不是很想和这些人过多交流，但他依旧言行举止很得体地回应着他们的话。好在这种尬聊的场面没持续多久，等大领导们都到了就正常入座了。菜陆续地上着，带来的白酒也被打开分好，沈云川本来没想喝，但一个人脉很广的资深商人发话了，说必须每人都有，这里很好找代驾，都放心喝。沈云川没办法再推辞，便作罢了。

　　这一桌也有十几个人，每个人自我介绍都敬一杯酒，所以虽然白酒杯很小，但也架不住喝的频。到沈云川的时候，当沈云川介绍完自己，其他不认识他的人开始赞叹，认识沈云川的人也附和着。几个人聊的话无非就是“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没想到这么小的年纪就能管理公司了。”“是啊，他十八九岁就接手公司了。”“后生可畏啊。”
　　沈云川谦虚地回应着，并且敬了他们一杯。
　　一圈人介绍完，大家就正常聊天吃饭了，因为这一桌人横看竖看都是沈云川最突兀，所以聊他的话题最多。
　　看着面前的领导们抽着烟喝着酒吃着饭聊着天，沈云川很理解俞南的讨厌，但他现在也确实得恭维着来。

　　商人们吹嘘着自己的成就有多牛，对未来的期望有多大，领导们谈论着国际政事，又说着经济发展。酒过三巡，包间里三三两两，吵吵嚷嚷互相敬着酒，谈着生意和人际关系，我绕半圈去找你敬酒，你又去旁边找你需要找的人敬酒。沈云川并不是很想喝了，但是一个两个都笑着说“你要是不喝就是瞧不起我们”“我们不配和你这个大少爷喝酒”“新人还是要好好磨炼”等等一些话，沈云川还是妥协了，跟他们敬着酒。都喝完，领导们还笑着夸他好酒量，有前途。
　　沈云川不得不承认，这帮人不说别的，劝酒是真的有一套，连坐在主位的领导不想喝了，都还能给劝个两三杯。而且很多领导说说话就提一杯，全体都喝他也不能不喝。这是他第一次代表公司参加饭局，果然，他也并不喜欢。

　　晚上十点多，俞南窝在被窝里搂着猫吃着零食看着剧，手机突然在一旁震动起来，她还纳闷大晚上谁还打电话，拿起手机的时候她还愣了一下。
　　“喂，云川...”俞南觉得他那边有点吵。
　　“俞...南...”
　　“云川你怎么了？”俞南瞬间从床上弹起来。
　　“我...喝多了...啊...抱歉，我本来想给司机打的...”沈云川间接性清醒了一下。
　　“别司机了，你在哪？”
　　“我在...”
　　“算了，给我发个位置，我现在过去。”俞南火速换了衣服，冲下了楼，打了个车。
　　林宇霄看着飞出去的俞南，愣愣地问俞霭，“这么晚了她干嘛去？”
　　“大概有什么她不得不去的紧急情况吧。”俞霭也震惊，居然有事情能让钻进被窝的俞南重新换衣服再出去...

　　沈云川看着被挂掉的电话有点懵，有人走过来问他司机来了没，不行就给他找代驾。
　　沈云川点点头，像是自言自语一样，“来了。”
　　大家又吃了一会，最后收了个杯，结束了今天的饭局。沈云川刚坐下就收到了俞南的电话，他不想让俞南上来，但俞南让他别动，她会去找他。
　　“哦。”
　　俞南上楼的脚步一顿，沈云川怎么...有点乖巧。
　　一群人已经起身开始穿外套了，沈云川还是坐在那里。别人问他怎么不走，他也只是说，“等人。”
　　俞南上来之后也没管其他人，径直走向沈云川，“云川？你还好吗？”
　　有人笑了，“不是说叫司机来么，怎么把女朋友叫来了？”
　　“女朋友亲自接，你也是面子够大呢。”
　　“既然有女朋友，下次聚餐就别自己一个人来了，让弟妹一起来吧。”
　　沈云川想说什么，但被俞南制止了，“你先老实呆一会吧。”
　　“真是抱歉啊各位领导，让各位看笑话了，不过我也是有点担心他，所以刚才没顾得上和各位打招呼，请见谅。”俞南笑的从容，但随即又说了句，“不过各位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下次也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年轻不懂事的新人了，第一次就和各位喝多了，传出去像是欺负小孩一样。”她依旧笑着，看向一个领导，这些话也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警告着。
　　那个领导在看到俞南来的时候酒就醒了一半了，现在也很尴尬地应和着。大领导都发话了，其他人也都说这次看见沈云川太高兴了下次不会了。
　　等他们都走了，俞南去拿了沈云川的外套，“穿上衣服，回去了。”
　　沈云川听话地穿好外套，看着俞南。俞南只觉得沈云川的眼神已经呆滞了。
　　“来吧大少爷...”俞南把人架起来，带着往出走，“你怎么喝这么多...”
　　“他们...劝酒...”沈云川的声音有点委屈。
　　俞南没听过沈云川这么软糯糯地语气，也没了脾气，只能哄着，“好好好，没事，我带你回去，你车在哪？”
　　“酒店侧门往西北两百米左右。”
　　俞南无奈，刻在骨子里的严谨啊...不过还好没停在地下...她边架着沈云川边帮他拉紧大衣领口，别再着凉了...

　　“你要不去后座躺着？”俞南打开车门。
　　沈云川摇头，“坐你旁边。”
　　“好好好。”俞南认命地打开副驾驶的门把沈云川塞了进去系好安全带，然后自己绕过去坐好。
　　“真的是...平时我都是坐车的，这可是除了考驾照我第一次给别人开车，你还真是好大的面子。”
　　“抱歉...这么晚打扰你...”
　　“啊算了算了，你实在晕就睡觉吧，我慢点开，虽然这是你的车，但你还是尽量先别吐啊。”
　　“哦。”沈云川闭上了眼睛。

　　俞南把车开到蓝雅印象，突然想起来，碰了碰沈云川，“伯母在家吗？”
　　“不在...”沈云川迷迷糊糊。
　　“那就好。”俞南松了口气，“不然伯母看见你这个样子该担心了。”
　　他把沈云川架进屋子里，暂时放在了沙发上。
　　银河听到声音跑出来蹲在沈云川脚边，沈云川弯腰轻轻顺着银河的毛。
　　“想吐吗？”
　　沈云川摇头。
　　“那你在这呆着，我去给你冲点蜂蜜水。”俞南在厨房里一边烧水一边翻着，她记得这里有蜂蜜来着，但上面柜子有点高，她摸不到里面。
　　这时，一副带着酒味的温热躯体从身后若即若离地贴上她，沈云川伸手在里面摸了两下摸到一瓶蜂蜜，递给俞南。
　　俞南转身看着一脸迷糊乖巧的沈云川，觉得有些可爱，这是她从没见过的表情，没有平静的深不可测，也没有看不透表情的从容，只有稚气。那是她从未在沈云川身上见过的少年气，他平时对自己的伪装简直密不透风。
　　而喝醉的沈云川像可乐一样，乖巧又粘人。

　　“你别跟着我到处晃了，去沙发坐好，你到底醉没醉？”俞南抬手指向沙发。
　　沈云川点头，“醉了。”
　　俞南一下气笑了，“行了大少爷，劳烦您去沙发上乖乖坐好等我，不然我现在就走了。”
　　“不行。”沈云川立刻就转身走向沙发，坐好。依旧看着俞南。
　　俞南试了水温，冲好蜂蜜水给沈云川端出来，这个场景让她想起了沈云川照顾自己那次，俞南笑叹了一声，果然还是还回来了。
　　“喝吧，不烫。”
　　沈云川接过蜂蜜水直接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光了。
　　“感觉你没什么事了呢，害我还担心了一下。”俞南叹气。
　　“你不来，就有事了。”

　　俞南发誓，她从来没想过狗塑沈云川，可现在他和银河坐在一起，很像一只在外面受了欺负回家告状的委屈小狗。
　　“如果我把你现在的样子录下来，你明天醒酒会不会打我...”俞南默默拿起手机，拍照，录视频。
　　“我怎么会打你...”沈云川皱眉，“我最喜欢你了。”
　　俞南本来是想录个视频看个热闹，顺便明天还能笑话一下沈云川，结果没想到他说了这么一句。俞南一愣，又默默收回手机，气氛突然安静地有些尴尬。
　　“看起来现在你已经比刚才好很多了，你应该可以自己上去休息了吧，我先走了。”
　　俞南试图转身离开，却被沈云川在后面抓住了手腕。
　　“能不能...先别走...”沈云川声音很小，像是在哀求。
　　俞南闭了闭眼睛，不用看就知道沈云川还是那一脸的可怜样。而握着自己的微微颤抖的手，表现出了他的不安和紧张。她转过身，就看见沈云川偏过头，不太敢直视她，然后默默松开了手。
　　算了...俞南就当自己送佛送到西了，“我扶你上去，回房间休息。”
　　沈云川起身，却突然头晕踉跄了一下，被俞南一把扶住。
　　“你下次别这么喝了...”
　　“嗯...下次不会了...”沈云川晃晃脑袋，跟着俞南上楼了。
　　俞南把沈云川扶到床边坐下，“你先躺一会吧，看你这一脸疲惫，正好借着这次醉酒好好睡一觉吧。”
　　让沈云川躺下，给他盖好被子之后俞南就要起身，结果再次被沈云川抓住手腕。
　　“你要去哪？”
　　“我不走，我去给你拿毛巾擦一下脸。”俞南拍了拍沈云川的头，“乖，先松手，好好躺着。”
　　沈云川这才松了手，缩进了被里。
　　俞南一边打湿毛巾一边不知道第多少次叹气，还真是意外地粘人啊...

　　给沈云川擦脸倒是很顺利，其实只要俞南在他身边，俞南做什么都很顺利。她特意放轻了力度，在擦脸和脖子的同时也在轻轻哄睡，所以沈云川很快就睡着了。
　　俞南见状便拍了拍跟上来的银河的头，小小声说：“你乖乖陪着哈，不要叫。”然后小心翼翼地离开了。

　　这折腾了一趟，俞南回去都半夜十二点多了，但没想到俞霭和林宇霄还在客厅坐着。
　　“你刚才那么着急，怎么了？”林宇霄转头。
　　“去解救了一下沈云川。”俞南挂着衣服。
　　“难得听到你叫他全名呢。”林宇霄扒着沙发靠背，企图八卦。
　　俞南挑眉，“你居然不关心他出什么事，而是我叫他全名。”
　　“你都回来了那他一定就是没事了。”林宇霄笑眯眯。
　　“哥，你之前是替我加过何书记的微信吧？”
　　虽然是在和林宇霄打趣，但俞南的脸色并不算好。
　　“有。”俞霭翻着列表。
　　“推给我吧，我有事问他。”
　　“出什么事了，居然需要问他？”俞霭微微皱眉。
　　俞南声音没有怒意却是冷冰冰的，“问问他们是怎么计划这次饭局的。”
　　俞霭瞬间就明白了事情的大概，“也别那么生硬，毕竟他也是影响力比较大的领导。”
　　俞南点开俞霭分享的名片，点击添加好友，“没关系，反正他还欠我一个人情。”
　　林宇霄在旁边很是震惊，“你们原来这么狂的吗？”
　　俞霭觉得林宇霄的反应好笑，“没有，只是之前南南替他解决过一次麻烦而已，不过从那之后何书记倒是变得很尊敬南南，还想加她微信来着。”
　　林宇霄了然，“而你又不能让一个中年大叔随便加她，就拦下了。”
　　“是...”
　　看到俞南冷着脸回了房间，林宇霄倒在俞霭身上，“她现在很着急很担心沈云川啊。”
　　“她经常会因为朋友被欺负而生气，并且替对方还击回去，但她从来没有大半夜愿意从被窝里出来，火速冲向哪个地方。或者说，她从没有这么着急过。”俞霭顺势把林宇霄抱进怀里，轻声说。
　　“看起来...进展不错呢。”林宇霄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