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于少年》易白星

92、都被爱着

　　沈云川出来就发现三个人都在走廊坐着，“你们怎么不进去？”
　　俞霭抱着胳膊靠着林宇霄，“我妈特意嘱咐了不让我们进去。”
　　“啊...”沈云川挠挠头，“你妹妹已经睡了，她现在感觉很累。”
　　“让她睡吧，你们回去吧，我在这里陪她。”说着，俞霭起身。
　　林宇霄知道俞霭是有些自责，但他确实分身乏术，自从和自己在一起之后俞霭总是会优先陪自己...
　　“没关系，俞霭，你和林宇霄回去吧，这边我来陪就好了，明天中午我要去公司，你们来接她回家就可以了。”沈云川让俞霭放心。
　　“你...”俞霭一懵，他们是在里面说了什么么...
　　“托伯母的福，现在我们话说开了，所以我想多照顾俞南一些，让她能早日恢复，我是指，她的心理问题和精神障碍。我会努力让她接受我，但我保证我不是像冯浩那种逼着她对我有好感，她是可以接受我的，只是她现在被困住了，所以我想多为她做一些事。”沈云川更是在像俞南的哥哥们保证。
　　“怪不得妈不让我们进去呢...”林宇霄嘟囔了一句，“好啦，现在俞南有沈云川了，你也可以稍微放心一些了，回去吧，明天我们来接她。”
　　看着俞霭还是有些犹豫，林宇霄拉了拉他的胳膊，“总得给人家点表现机会不是？”
　　“好吧...”俞霭妥协了。
　　走的时候林宇霄回头感激地看了一眼沈云川，这下他就能好好劝俞霭不要自责了，不然他之后都会因为这件事觉得自己对不起俞南。
　　而俞南其实也没睡，在沈云川出去之后就睁开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像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沈云川又去找医生确认了一下俞南的身体情况，得知身体休息一天就会恢复的差不多了才放心。
　　等他回去的时候就发现俞南侧身趴着，被都要盖过头了，便走过去轻轻把被掀开了一点，俞南在睡觉。但是...她居然哭了么...沈云川看着有泪痕的枕头。
　　“我要怎么做才能打开这把锁呢...”沈云川自言自语道。

　　半夜俞南醒了，看到沈云川坐在自己身边，应该是在用手机做报告。
　　“你怎么不睡？”
　　“你醒了，”沈云川立刻放下手机，把俞南扶了起来。“我不困，你饿了没，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点个外卖吧，大半夜的你别折腾了。”俞南今天下午之后语气一直都是淡淡的。
　　“好，你想吃什么？”沈云川切了软件，把手机递给俞南。
　　俞南点完外卖想把沈云川的报告切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只有很少的字...
　　“你这个...好像你没同步成功...”不是俞南的报告俞南都觉得心痛。
　　“没事，我一会再写一遍就好，再给你买一点水果吧。”
　　“我觉得...还是报告比较重要。”俞南想起来自己写论文被电脑卡丢了小一千字，她觉得这种事简直是让人崩溃的存在。
　　沈云川点完水果，抬头看着俞南一脸痛心，笑了，“凡事都有个轻重缓急，在我这里，你是重，是急，我当然要优先处理最重要的事。”沈云川现在可不管什么报告，他再写多少遍都没事，俞南才是大事。
　　“原来你也...恋爱脑啊...”俞南还是觉得事业和未来更重要，“不过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我能告你抄袭么...”
　　沈云川在旁边笑，“就是突然想起来这句话了。”

　　之后这一晚上，俞南睡觉沈云川就忙工作，俞南醒了沈云川就照顾着俞南，他一宿没睡，本来这些事是明天要做的，但看起来今天不能写习题了，所以就打算先做完。
　　第二天俞霭和林宇霄去接俞南的时候沈云川已经走了。

　　“昨天晚上怎么样？”林宇霄从俞霭旁边探出个头。
　　“睡的很好。”俞南语气平平。
　　“是问你和沈云川怎么样…”
　　“就…很正常。”
　　“好吧…”林宇霄收起了八卦的心看来沈同学还需加油努力啊…
　　“南南…这次期末…”
　　俞南直接打断了俞霭的话，“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的身体影响考试的。”
　　“不是…是如果你觉得不舒服，这次考试你可以摆烂一下。”
　　俞南挑眉，“你居然会放弃抓我的成绩？”
　　“毕竟还是身体重要。”其实之前俞南感冒发烧难受之类的俞霭也是一边照顾一边带着俞南学，可能是之前的自己和俞啸冰太像了，现在的他多了很多人情味，而且，这两次，他是真的怕了，他从来没让俞南受过这种伤害。
　　“我才不要掉下去...”俞南嘟囔了一句。

　　不过也确实，虽然离期末也就两周时间，但俞南确实学习状态一点也没掉下来，甚至可以说...状态太好了。
　　以前她都是磨着俞霭偷懒还不时投机取巧地学习，俞霭也一直抓着她的成绩，但看到俞南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扑在学习上，不吵也不闹了，也不跟自己撒娇说明天再写了，俞霭反而不希望她这样了...而且还有一点...俞南不喜欢笑了。
　　所以返校听成绩的时候，大家发现俞南的成绩有所进步，而俞霭的成绩...这次是和沈云川并列第一，虽然还是第一，但相比于自己之前的成绩，还是下降了一点。
　　林宇霄默默摇头，这可不行啊，这次只有二十天假期，他得让俞霭在这段时间内恢复状态。

　　其实现在在教室的人并不多，住宿生都回寝室去收拾行李了，所以班级里只有一些不着急的走读生在聊着天。
　　俞南不知道要干嘛，干脆就盯着窗外发呆，突然一声清脆的“南南”让她回了神。
　　“瑶瑶？”
　　“我可以进来么？”孟瑶问着坐在门口的同学，得到同意后才蹦蹦哒哒地走进来。
　　“嘿嘿，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说了期末我肯定会上来的！”孟瑶一脸骄傲。
　　俞南轻笑，“不愧是你。”
　　“那当然！”
　　“这次文科班还有谁上来了？”林宇霄好奇。
　　“吴穹呀，我们一起上来的，他去帮我搬书了。”孟瑶笑眯眯。
　　“哦——”林宇霄眯起眼睛。
　　“南南，我可是按约定考上来了，你答应我的事也一定要做啊。”
　　“好好好，”俞南笑着摇头，“虽然把自己搭进去了，但是这招确实管用。”
　　“你们达成什么秘密协议了？”沈云川好奇。
　　“就是我说她要是期末考上实验班，下学期成人礼我就穿她送的裙子。”
　　沈云川点头，“那我送的鞋呢？”
　　“我又没答应你穿。”俞南托着下巴。
　　“你明明之前答应过了，要穿一整套。”沈云川也托着下巴笑。
　　“是哦...”孟瑶也突然想了起来，“那天在操场你答应了来着！”
　　俞南挠挠鼻子，“哎呀，你们还记得啊...”
　　前面还正在说成人礼的事情，后面林宇霄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握了握俞霭放在腿上的手，“你看你妹妹不是没什么事么。”
　　俞霭摇头，声音有些低落，“她变了很多...是我从未想过的变化。”
　　“你知道的，她很清楚她自己，也清楚自己的变化，她也不会因为你因为担心她所以一直自责而变得开心的。”林宇霄这个时候想赶紧回家，他很想抱抱俞霭，虽然前几天也一直抱着他安慰他来着。
　　“我知道...我只是...无法原谅自己，我没能保护好她。”
　　“俞霭...你跟我来。”林宇霄碰了碰俞霭，让他跟自己出去。

　　俞霭在后面跟着林宇霄走到了天台，天台一侧有几个人在聊天，林宇霄就把人领到了另一侧，确认没有人能看到之后双手环住了俞霭，把人压向自己接了个吻，这个吻很轻柔，是在安抚，俞霭感受着林宇霄的触碰，不时刮过的风吹散了空气中的闷热。
　　林宇霄的嘴唇轻轻离开了俞霭，但手依然抱着他，声音很轻，也很平静。
　　“俞霭，其实这些天我一直都想劝你来着，劝你不要自责。你为什么会无法原谅自己呢？因为你没有一直陪在她身边所以没能及时保护她？那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是什么呢？是因为我，是因为你觉得自从我们在一起之后你就一直在陪我。如果真的有人错了，那追溯源头，我是不是才是罪魁祸首呢？”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林宇霄轻轻顺着俞霭的背，笑了，“错不在我们，错在伤害她的人，可能没有冯浩也会有张浩李浩，就算你没有在陪我解决事情，你也可能有别的事情，你说俞南的话是唬人的，可我却觉得很实用。世界上没有如果，也没有第二次选择，就算有，万一第二次你没注意到，甚至没告诉过沈云川，而俞南因此真的遇害了呢？你已经让沈云川去跟着俞南了，你采取了措施，你在自责什么呢？没有亲自救到俞南吗？”
　　俞霭一直沉默。
　　“俞霭，你是不是有一瞬间是在想...如果你当时没有陪我去而是跟着俞南就好了...”林宇霄盯着俞霭。

　　俞霭怔愣，张张嘴没说出来话，说实话，在刚进病房看到俞南的时候，俞霭是真的有一瞬间的想法是：如果我今天没陪霄...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离谱的想法，他现在只是有些不甘，因为上一次对俞南没什么影响，而这一次，直接让俞南好像变了个人一样，至此兄妹两人才彻底清楚，原来俞霭也有白舒缦的感性和冲动，俞南也有俞啸冰的理性和冷漠。
　　本来俞霭以为是他让林宇霄觉得自己是个累赘，安全感变差了，他怕林宇霄又缩进那个黑暗的房间，正想着怎么才能让林宇霄相信自己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却听到了林宇霄的笑音。
　　“笨蛋俞霭，关心则乱。”
　　“霄...你...不会怪我有这种想法？”俞霭惊讶。
　　“怪你干什么，你担心家人很正常啊，别说你了，我当时都在想我不如晚一天再过去了。”
　　林宇霄话音刚落，就被俞霭紧紧抱住，其实俞霭现在这么纠结是因为他觉得这两个人他都很对不起，但现在，俞霭对林宇霄的担心好像是多余的。
　　“笨蛋...”林宇霄轻笑道。他没管俞霭抱自己有多用力，他只是轻轻顺着俞霭的背，借此无声地安慰着。

　　过了好一会，感受到俞霭抱自己的力度松了，他才在俞霭耳边轻轻地说：“不要陷入一个人的自责。”
　　其实俞霭也知道，俞南变成这样是她保护自己的选择，只是...“可我还是想见到以前的南南。”
　　“相信沈同学吧，”林宇霄丝毫不担心，“相信合适的爱会拯救一切，就像你拯救了我一样。”
　　看到俞霭没什么事了，林宇霄才拉着俞霭躲避着天台上其他人的目光往回走，“她可能需要时间，但她会接受并慢慢回到原来的状态的。”
　　“为什么？”俞霭不知道林宇霄哪里来的自信。
　　但林宇霄确信，“因为我们都被爱着。”

　　两人回到教室的时候，孟瑶已经走了，俞南又回到了面无表情的认真状态。
　　俞霭试探性问道：“南南，今天晚上想吃什么？一会我们去买。”
　　“都可以，你做什么我吃什么。”俞南不知道在写着什么，头也没抬地回答。
　　俞霭沉默了一会，“那一会去超市再看吧。”
　　“好。”

　　看到俞南写完这一整篇收了笔，沈云川才凑过去小声说：“你哥哥还在自责呢，你不要对他这么冷漠。”
　　“我没...”俞南刚要反驳却突然反应过来，“哎呀，忘了切换状态...他是不是问我吃什么来着...”
　　回头看见俞霭默默写着题，林宇霄也无奈地看着自己，俞南挠挠头，“哥，我晚上想吃火锅。”
　　俞霭手上动作一顿，抬头看着俞南，忽然笑了，“好。”

　　下午没什么事了四个人就直接去了超市，林宇霄仰天长叹，“好好珍惜这最后二十天假期吧...下个学期就要一个月放一次假了...”
　　“我们本来也回家，放不放假有什么区别？”俞霭倒是无所谓。
　　“倒也是...”
　　林宇霄能感觉到，最近俞霭的重心又回到了俞南身上，每天都在想办法哄俞南开心，俞南想要什么俞霭就会马上安排，就像现在在逛超市，俞霭一直在给俞南拿零食，并且一直问想吃哪个，他更想听到俞南说想吃，而不是“算了吧，不吃了...”
　　沈云川和他只是在旁边默默跟着，如果是以前的林宇霄，俞霭会有这种转变他一定会胡思乱想，是不是自己不应该这么黏着俞霭，是不是自己是个外人不应该参与到他们的生活，是不是其实自己并不算重要，毕竟相对真正的家人来说，他根本没有可比性。但是现在的林宇霄并不会这么想，因为他很相信俞霭。就像现在在逛超市，俞霭一直注意着俞南，但拉着自己的手却从未松开过。
　　还是那句话，他很清楚，他在被切实地爱着，所以不会有疑虑，所以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