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于少年》易白星

54、扫墓

　　林宇霄觉得有点尴尬，俞霭揉了一把林宇霄头发，“困了吧，去洗个澡睡觉吧，我给你拿睡衣。”
　　“啊、好。”
　　俞霭从衣柜翻出一套睡衣递给林宇霄，又从洗手台下面柜子里翻出了新的牙刷给他，林宇霄就进去洗澡了。洗完澡出来，林宇霄就看见俞霭也换好了睡衣，他穿的白色的，俞霭穿的黑色的。
　　“啊，我买睡衣每个款都会买黑白两件。”
　　林宇霄狐疑地看着他，那你也可以穿别的款啊…
　　“吹风筒在那，你先把头发吹干。”
　　“好。”

　　俞霭洗澡其实挺快的，林宇霄刚把头发吹干他就出来了。他刚想拿过吹风筒，林宇霄就把拿着吹风筒的手后撤了。
　　俞霭疑惑。
　　林宇霄看着洗完头用手把头发全顺到脑后但是旁边的头发又顽强掉下来几撮的俞霭，挑起嘴角，“我给你吹。”
　　俞霭笑了，现在这么主动了么？
　　俞霭坐在床上，林宇霄跪在他后面给他吹头发，俞霭能感受到林宇霄细长的手指不停穿插在他的发间，吹发根的时候还会摩挲着他的头皮，感觉痒痒的。林宇霄吹得很认真，他怕烫到俞霭就一直控制着距离，另一只扒拉头发的手也没停过。
　　“吹好啦。”林宇霄关了吹风机，让俞霭转过头，给他整理好头发。
　　“辛苦了。”俞霭笑着说。
　　林宇霄突然耳根发红，“吹、吹个头发而已，辛苦什么。”
　　两个人都收拾完了就钻进了被窝，林宇霄一开始离俞霭很远，直接躺在了床边，但他发现睡在这…没有被子盖！只好又往俞霭那边挪了挪，虽然床头灯还没关，但林宇霄听到后面没动静，便悄悄转身，结果俞霭就在他身后看着他，吓了他一跳。
　　“你干嘛凑这么近…吓死我了。”
　　俞霭伸手去揉林宇霄的头发，“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林宇霄愣了两秒，随即缩在被窝里笑个不停，“噗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可爱啊哈哈哈哈哈。”
　　俞霭把人抱住往自己身前带了带，下巴抵着林宇霄的头，“因为要哄男朋友啊。”
　　林宇霄的笑声戛然而止，俞霭垂眼就看到林宇霄的耳朵越来越红，觉得好玩，就捏了捏，被林宇霄抓住了手。
　　“别捏我耳朵。”
　　“不捏了。”俞霭听话地缩回了手。
　　怀里的林宇霄没了动静，俞霭松开了手低头看，没睡。
　　这次是林宇霄抱住了俞霭，他猛吸了一下俞霭身上好闻的沐浴露的味道，把头埋在俞霭胸膛蹭了蹭。
　　“俞霭…”
　　林宇霄声音闷闷的，气息喷在俞霭胸前，很痒。
　　“我在。”
　　“你明天…能陪我去扫墓么？”
　　俞霭轻拍着林宇霄后背的手一顿，“你愿意让我陪你去？”
　　“嗯。”林宇霄的头依旧埋在俞霭胸前，点头，“我想带你去见我妈。”
　　俞霭把人抱上来点，整理好头发，露出了林宇霄微红的眼睛，果然…
　　“好，我陪你去。”
　　林宇霄眼泪逐渐溢出眼眶，“你这次不会再后退了对吧。”
　　俞霭轻轻擦掉林宇霄的眼泪，柔声道：“不会了。”
　　“你要只是因为可怜我，心疼我，现在放手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俞霭又把林宇霄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在他耳边轻轻叹了口气，“现在彻底放不下了…”

　　第二天早上俞霭看着怀里熟睡的林宇霄，轻手轻脚地想下去洗漱做饭，刚轻轻把林宇霄推开林宇霄就醒了。
　　“我是想先去做饭，你再睡一会。”
　　林宇霄一把把俞霭搂了回来，声音还因为刚睡醒黏糊糊的，“求你了，再陪我睡一会…”
　　俞霭叹气，怎么还这么黏人了？
　　“行吧，那我去趟卫生间，一会来陪你，你想睡到几点都行。”
　　林宇霄眼皮实在是睁不开了，闭着眼睛应了两声就继续睡了。
　　俞霭再上床的时候刚躺下林宇霄就钻过来了，他觉得好笑，这家伙到底睡没睡着。
　　一直趴到了十一点，林宇霄才动弹了两下，抱着俞霭蹭了蹭脸，让自己清醒，然后抬头露出一个微笑，“早~”
　　“早。”俞霭看着孩子般的林宇霄，心情很好。
　　“起来洗漱吧，南南做好饭了。”
　　“诶？”
　　“怕你起来会饿，让她十点半的时候做了饭，这样你洗漱完就可以直接吃了。”
　　林宇霄打了个哈欠，“不好意思啊…我实在是太困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起来吧。”

　　林宇霄洗漱完出了房间就看到俞南坐在餐桌上在吃饭了。
　　“嗯，时间刚好，我煮了海鲜粥，现在吃正好不烫嘴。”俞南喝着粥，示意林宇霄在锅里。
　　“不好意思啊…我…”
　　“没事没事，这几天你肯定也没睡好，补补觉很正常。”
　　林宇霄盛了一碗粥，坐下来，看着桌子上的煎蛋、煎肠、包子，还有放了芝士玉米火腿烤好的吐司，愣愣地问，“包子也是自己做的？”
　　“啊不，包子是楼下买的，他们家的鸡汁包子巨好吃，尝尝。”提到好吃的东西俞南就双眼发光。
　　林宇霄拿了一个咬了一口，真的很好吃。又喝了一口海鲜粥，咸鲜的味道刚刚好，大概是自己吃，所以俞南很舍得加料，虾肉都是一整颗一整颗的。
　　俞霭洗漱好也出来了，“难得你愿意煮粥。”
　　“给宇霄补营养嘛。”
　　“对了，一会我跟宇霄出去一趟，给他妈妈扫墓，要不你叫车去把他的行李搬过来？”俞霭接了林宇霄给他盛的粥，坐到了林宇霄旁边。
　　“行啊。”俞南点头。
　　“不用了不用了，”林宇霄觉得这兄妹俩是都默认自己搬过来了么，虽然他不搬俞霭也不会同意…“我东西很少的，大概就两个行李箱。”
　　兄妹俩人一愣，这么少么？
　　林宇霄笑了，“那个房子是租的，我平时除了上学就是在家，也不买什么东西，家也没什么家的样子，哪来那么多东西。”
　　俞霭给林宇霄夹了个煎蛋，“那一会回来去你家把东西收拾出来，直接让李哥开车带回来。”
　　“好。”

　　下午俞霭给林宇霄拿了一套黑衣服，看到林宇霄穿上直皱眉，“太瘦了。”
　　林宇霄哭笑不得，把衬衫掖进裤子里，“人家都是催男女朋友减肥，就你叨咕我瘦，这两天都叨咕多少遍了，照你和俞南这么喂，我过几天就胖了，到时候可别嫌弃我。”
　　俞霭耸肩，“隔壁是健身房。”
　　林宇霄噎住，“做个人吧。”

　　两人收拾好就出门了，林宇霄觉得今天天气格外地好，不冷也不热，暖暖的，抬头是蓝天白云暖阳，身旁是鸟语花香和…又高又帅的男朋友。
　　两人往外走着，李陌在外面等了，俞霭跟林宇霄一起上了后座，李陌看着后视镜里气氛很好的两个人，笑了。
　　路上俞霭去花店买了一束花，林宇霄说不用这么正式。
　　“不行，这是给你妈妈的见面礼，第一次见面，总要正式一些。”
　　林宇霄突然觉得很感动，俞霭对和自己有关的事情真的很上心。

　　墓园其实算是在两市交界处，当时林宇霄家离千宁市比较近，这边墓园的环境也比较好，所以就葬在这了。
　　到了墓园，李陌的车在外面等着，林宇霄带着俞霭进去了，走到吴婉清墓前，林宇霄做了个深呼吸，给俞霭介绍。
　　“这就是我妈妈。”
　　俞霭今天虽然没穿西服，却也是黑衬衫黑西裤黑皮鞋，发型也有特意打理过，他手里抱着花，站的笔直，然后一个九十度鞠躬，沉声道：“伯母好。”随后他单膝跪地把花摆在墓前，看着照片上温柔微笑的女人，放轻了声音，“我叫俞霭，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林宇霄有点想哭，他扶起俞霭，伸手与他十指相扣，“妈，他是我的男朋友，我今天是想带他来见见您。我真的很幸运在这里能遇到他，他对我很好，很照顾我，支持我，保护我，他是照进我黑暗生命的一束光，是天使，是希望，是我愿意用全部做赌注的人。”
　　俞霭把林宇霄的手握得更紧一些，“伯母放心，我会把宇霄照顾好的，我会让他变回阳光开朗无忧无虑的少年模样，会把他喂得健健康康白白胖胖，不会让他因为难过而哭泣，更不会辜负他最后孤注一掷的勇气和希望。这是我该做的事，也是对您的承诺。”
　　“妈，事情的真相我已经都知道了，就像您说的，见义勇为是对的，不管结果如何。今日冷眼旁观，他日遇到危险的时候，身边也只会是旁观者。虽然有时候实力差距悬殊，人们为了自保会本能地选择退缩，可被欺负的人也都是弱势群体啊…弱不是错，自认为弱的人就算不能上前帮忙，但如果连报警或者找人帮忙这些事都不做的话，只是看着对方眼睛里的绝望然后狼狈跑掉，那不也成了划伤受虐者的一把小刀，之前您总夸我勇敢，可您又何尝不是。”
　　“如果见义勇为得到的不是报答而是报复，那么社会上冷漠的人就会越来越多，这是不应该的。还有很多好人因为没能帮到忙没能救下人而自责，那些恶人却过的心安理得，这也是不应该的。”
　　林宇霄看着吴婉清的墓碑碎碎念，俞霭轻轻捏着林宇霄的手。
　　林宇霄看了看俞霭，转头朝吴婉清笑了，“所以我以后要当警察，查清每一个真相，不会让好人沉溺在愧疚之中，也不会让坏人肆意地逍遥法外。让善良有回应，让罪恶有报应。我不仅想让正义不会缺席，还想让它不会迟到。”
　　俞霭笑了，看着林宇霄的眼神里满是赞赏与欣慰。
　　“宇霄真的很优秀，我也会永远支持他保护他，所以伯母您可以放心了，而且，我们每年都会过来看您，让您每年都能看到宇霄的进步和越来越好的状态。”
　　林宇霄惊讶，“你…每年都会陪我来么？”
　　“当然。”
　　“谢谢。”林宇霄笑笑，又跟吴婉清郑重介绍了一遍，“他叫俞霭，是我的男朋友，我会一直喜欢的人。”
　　这个时间墓园没什么人，俞霭把林宇霄揽进怀中，虔诚地在他额头落下一吻。吴婉清微笑的注视着这一切，像是无声的祝福。

　　两人在墓园呆了一会就去林宇霄家了，一进门俞霭就看到了满地的碎玻璃。
　　“你在家干嘛了？”
　　“啊、没事，就…制服我爸的时候他把茶几踢倒了。”林宇霄有些心虚，下意识碰了碰左胳膊。
　　俞霭蹲下来看着玻璃碎片，“你们是不是倒在这上面了？”
　　林宇霄一惊，“没、没有。”
　　俞霭拿起一块还带着血的碎玻璃，转身眼神质问林宇霄。
　　“好吧…是倒在这上了，还把我爸腿划破了。”
　　俞霭见林宇霄不说实话，起身把人抓住，扯开了他的衬衫。身上没有…那么…俞霭干脆直接把林宇霄的衬衫脱了，在他的左臂上发现了还没痊愈的伤口。
　　林宇霄光着上身无措地站在那，没敢直视俞霭。
　　“受伤了怎么不和我说？”俞霭手上是在轻轻摩挲伤口周围的皮肤，嘴上却满是不悦。
　　“怕你担心…这么点小伤也没什么事，都快好了。”林宇霄试图抽回胳膊，但俞霭没松手。
　　“疼。”
　　俞霭抬眼看林宇霄。
　　“真疼…”林宇霄放软了声音。
　　俞霭松开了手，把衬衫给他穿上了，叹气，“下次受伤或者不舒服别瞒着我，我会更担心的。”
　　“知道了…”林宇霄低着头嘟囔，好像做错了事的孩子。

　　俞霭坐在床边看着林宇霄往行李箱里塞东西，几件衣服，一些洗漱用品，相册，和几本书。
　　大概是因为在学校穿的都是校服，俞霭是没想到他四季的衣服就那么几件。
　　“没了？”俞霭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不可置信。
　　“没了，奥，还有我忘记还你的伞。”林宇霄又去翻了一下。
　　“原来你还记得啊，”俞霭笑了，“我还以为你忘了。”
　　“啊…之前是忘了来着…”林宇霄挠挠头。
　　俞霭起身，“好了，冰箱里还有什么么？有的话就也拿过去。”
　　林宇霄摇摇头，他这几天也没去囤粮，冰箱是空的。
　　俞霭拎起两个行李箱往外走，“一会我叫人把屋子收拾了，电源水阀什么的也会切断，所以你不用担心这里。”
　　林宇霄跟着俞霭出去，关好门，看着俞霭把箱子塞进后备箱，“谢谢。”
　　俞霭给林宇霄开了车门，示意他上车，“为什么总和我这么客气？”
　　林宇霄笑了，“没有，真的谢谢。”
　　俞霭上车坐好，让李陌开去商场。
　　“去商场干嘛？你要买东西？”
　　“给你买东西。”
　　“我？我不缺什么啊。”
　　“衣服裤子鞋，喜欢在房间里摆些什么东西、玩的东西都可以买。”
　　林宇霄睁大了眼睛，“不、不用了吧，我…现在也没什么钱还你…”
　　“说什么呢，是我给你买，还钱干嘛。就当是…乔迁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