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于少年》易白星

36、猫

　　俞霭进来后俞南看了一眼，刚转回头又猛地转了回来。
　　“？！宇霄？”
　　包间里的人也都静下来看向门口，林宇霄缩在俞霭身后。
　　林宇霄被俞霭挡的严严实实，对面的人根本看不见俞霭身后还有人。
　　白舒缦看到林宇霄，“呀”了一声，“这个小帅哥是谁呀？”
　　俞南喊服务员加一个位置之后往旁边挪了个位置，让林宇霄坐在自己和俞霭中间，林宇霄这才被他们看清。
　　“朋友。”俞霭简单明了，没多说什么。
　　俞南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餐具帮林宇霄摆好，凑过去问他怎么回事，林宇霄小小声跟俞南说了。
　　俞南表示理解，“我哥要是认定了让你干嘛就是从来都不容抗拒。”
　　白舒缦惊讶，“能在你嘴里听到朋友两个字还真是稀奇。”随即歪过头越过俞霭看向林宇霄，“你叫什么名字呀？”
　　“林宇霄。”
　　“诶——”白舒缦不可置信地下意识遮住嘴，“宇暧微霄的宇霄？”
　　林宇霄尴尬地笑笑，点头。虽然被误会这么多次，但实际他的名字并不是来源这句诗，只是巧合罢了。
　　其他人也觉得有趣，“舒缦，这孩子和你儿子是一首诗还是挨着的两句诶！”
　　“是啊是啊，有这么巧的事你们怎么不早说啊。”白舒缦还埋怨了一下自己儿女，两人只觉得冤。
　　“你跟小霭一班还是跟南南一班啊？你跟他们同岁嘛？你生日什么时候啊？要不然做我干儿子怎么样？”
　　眼看着自己妈越问越离谱，俞霭赶紧倾身挡住白舒缦视线，无奈道：“妈…你吓到他了。”
　　俞南也直捂脸，“别听我妈说话也不用回答，她就这样。”
　　而林宇霄已经被白舒缦的极度热情惊呆了。
　　白舒缦扁扁嘴，刀了俞霭一眼，“难得有人愿意跟你做朋友，我可得留住了。”
　　俞霭被噎得没话说。
　　不过白舒缦也放弃了死亡连环问，俞霭就见白舒缦一边跟她朋友聊天一边越过自己疯狂给林宇霄夹菜，嘴里还念叨着“多吃点肉，你也太瘦了”“这个特别好吃你尝尝”诸如此类的话。
　　林宇霄看着自己面前堆积如山的盘子目瞪口呆，俞霭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叹了口气，“妈…你聊你的，他想吃什么会自己夹的。”
　　“这孩子挺腼腆的，我这不是怕他不好意思夹么。”
　　俞霭打住自己妈，“我给他夹，您歇歇。”
　　“行叭。”白舒缦还是妥协了。
　　俞霭俞南林宇霄都松了口气。
　　林宇霄默默拿起筷子，颤颤巍巍夹起来自白舒缦女士如山般的关心，“你们妈妈还…真是热情啊…”
　　俞家兄妹虽然表示心疼，但俞南还是说了句，“吃吧，吃不完我妈不会让你回去的…”
　　林宇霄动作一顿，看了看俞南，不信又看向俞霭，结果俞霭也一脸沉重地点了点头。
　　救命…
　　虽然这么想，但林宇霄其实也挺喜欢俞家的氛围的，大概是有他们妈妈的带动，整个饭局都充满了轻松和活跃。而且，林宇霄觉得白舒缦本人比之前在朋友圈照片上看到的更好看更有气质。
　　此外他注意到还有一个不苟言笑的男人，不管别人说什么都是一张冰块脸，这人他也在照片上见过，是俞霭俞南的爸爸。
　　俞啸冰好像感受到了林宇霄的视线一样，抬眼扫过来，林宇霄一惊，赶紧低下头吃饭，这人的气场真的很强，只是看着他就会觉得有些压迫感，而在他看过来的一瞬间林宇霄觉得自己好像被狙击枪的红点瞄准了头部一样。
　　林宇霄又偷偷瞄了一眼俞霭，虽然俞霭也成天板着张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但这样相比起来还是俞霭更有亲和力…
　　正在听别人说话的俞霭忽然侧过头，眼神示意林宇霄“怎么了？”
　　林宇霄摇摇头。
　　俞南无所谓道：“不用怕我爸，他就是长得比较吓人，其实跟我哥一样，是个好人。”
　　林宇霄轻笑出来，小声说：“有你这样说自己哥哥和爸爸的么？”
　　俞南吐了吐舌头，“就像我说我哥一样，我妈已经说了我爸好多次了，其实在我们家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日常我和我妈怼我哥我爸。”
　　林宇霄发笑，之前的局促和紧张也渐渐消散。不得不说，俞家人不动声色缓解情绪的方法还真是有效，林宇霄觉得在这里呆的这一会儿已经让自己之前的烦躁也都消散了。
　　结束的时候林宇霄没想到白舒缦真的有看自己有没有把菜吃完，看到林宇霄的确都吃完了并一再回答自己真的吃好了，白舒缦才算放过他。

　　司机过来接俞家兄妹，顺便也把林宇霄带回去，看到司机笑眯眯看着自己，林宇霄只觉得都快要和他混熟了。临走之前白舒缦还热情地邀请林宇霄没事去找俞霭俞南玩，想吃什么去时运就行，挂俞霭账上随便吃。俞霭扶额，这真的是亲妈。
　　回去的车上俞南回头问：“今天还好吧？我们家的聚餐向来这样，没吵到你吧？”
　　林宇霄摇头，“这样的氛围挺好的。”
　　李陌也说，“如果你以后想去市内以及邻市的任何地方可以找我，我送你去，或者在哪里打不到车了也可以找我。”
　　林宇霄受宠若惊，“不不，那真的太麻烦您了，而且您是俞家的司机，接我这个外人不太好。”
　　“如果是因为这个那么您可以放心，俞家这边不会有问题的，是吧？少爷小姐。”
　　两人点头，俞霭声音轻柔，“他们都很喜欢你呢。”
　　“是、是吗…”
　　“嗯，自信一点。”
　　俞南在前面听的老母亲一般欣慰，谢谢林宇霄，让俞霭看起来终于像个“正常人”了。随即俞南和李陌相视一笑，这样的氛围…真好啊。

　　林宇霄依旧在那个路口下了车，慢慢晃悠回家，因为有些恍惚还差点被拐角的电动车撞到，他满脑子都是俞霭那句“他们都很喜欢你呢。”我…有那么让人喜欢么？随即自嘲地笑了笑，我哪里配得上被俞家的人喜欢啊…他们家的人都那么的优秀，哪像自己…
　　“自信一点。”
　　俞霭的声音又在脑海里响起，林宇霄吐出一口气，随便吧，俞家人的热情向来都很真诚，自己想这么多干嘛呢。
　　回到家后林宇霄发现林峰依旧坐在沙发上抽烟，鼓起勇气走了过去，“你…每年都要听一次那些话么…”
　　“…嗯。”
　　“...对不起…”
　　“你刚才为什么没回家？”
　　“我…去散心了，但我保证我没有惹任何麻烦！”
　　林峰点头，姑且相信了。“行了，我要去厂子了，加班。”
　　“哦。”
　　看着林峰关门离开，林宇霄只在想，希望他能多正常一段时间。

　　锦华苑小区里，俞南下车之后被一只流浪猫吸引了注意，追了过去，俞霭只好跟上，就看见俞南蹲在地上跟那只猫大眼瞪小眼。
　　“哥…你去买点吃的呗。”
　　俞霭应了，去对面超市买了鸡肉肠、鸡腿和矿泉水，回来递给俞南，让俞霭觉得惊讶的是那只猫居然没跑，依旧在那里蹲着看着俞南。
　　俞南把鸡肉肠掰成一小块一小块放在面前的地上，屈指敲了两下地，那只猫终于起身往这边挪了挪，嗅了两下后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随即俞南把鸡腿的包装袋撕开后又把鸡腿一条条撕下来，挑着里面的肉喂着猫。俞霭把水倒进塑料袋，卷起边缘放在旁边。
　　俞南静静看着吃东西的猫，突然委屈，“哥…我们能不能收养它啊？我已经不止一次看到它了，之前还看到它讨食吃被人嫌弃地一脚踢开，孩子们总追着它跑，然后她们父母怕有细菌也把它吓跑，但是我想找它的时候总也找不到…它好可怜…”
　　俞霭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家里不能有猫毛，你必须收拾干净。”
　　“好！谢谢哥！”俞南起身扑向俞霭，俞霭一把接住，看到妹妹开心的样子他也轻轻笑了，伸手揉了一把俞南的头，“跟你真是没办法…”
　　“嘿嘿。”
　　流浪猫被俞南这一扑吓一跳，瞬间弹开，发现没什么危险又默默走了回来继续吃。

　　等猫吃完喝完，俞南伸出手，猫下意识往后缩，俞南的手没再动，就一直停在空中，等了好一会儿，那只猫小心地看了看俞南，最后犹豫着往前挪了两步，把爪子搭了上去。
　　俞南瞬间笑开了花，“跟我回家好不好？”
　　猫细细地叫了一声，像是应声。
　　“我带它去趟医院，你回家等我，别跟我折腾了。”
　　俞南一愣，“你洁癖好了？”
　　然后就见俞霭嫌弃地用两根手指头把猫拎进刚才装水但被舔干净了的袋子里，露出猫头后把袋子打了个结，直接拎走了。
　　猫：？？？？
　　俞南：？？？？！
　　“啊不是…那个…”俞南看俞霭头也不回往出走，还打电话把李陌叫回来了，想想算了，应该也没什么事，便往家走。

　　走到一半突然听到孩子们的惊呼，转头一看，心惊了一下，赶紧跑到两个中年人面前，“小心！”随即抬手把飞过来的足球接住。
　　两个人明显也被吓到了，如果没有俞南拦着，怕是真的要砸到了。
　　“谢谢你啊小姑娘。”女人缓过神来道了谢，然后马上转过头关注男人的状态，还好没什么事。
　　“您二位没事就好。”俞南也松了口气。
　　几个小孩子跑过来，“姐姐，可以把球还给我们嘛？”
　　俞南把球转移到身后，“现在不可以哦，你们的球差点砸到叔叔阿姨。”
　　最前面的男孩朝夫妇鞠了个躬，“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
　　其他小孩子也跟着鞠躬道歉，两人笑着说没事，俞南才把球还给他们。
　　“以后在踢球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哦。”
　　“好——”孩子们齐齐答应，“谢谢姐姐。”
　　俞南转回头就看到夫妇笑着看着自己。
　　“这次多亏了你了。”男人看起来有些虚弱，但应该没什么大事。
　　“没事啦，叔叔阿姨你们要注意安全，小区里孩子们玩起来就不太会注意周围了。”
　　“我们是隔壁小区的，我们小区里没有这么多活跃的孩子，今天来这边找朋友，是第一次来，也没想到这里有这么多小孩子。”女人说话声音很温柔。
　　“这样啊，那需要我带你们去吗？这里的楼还挺多的，我刚搬过来的时候经常找不到自己家。”
　　夫妇被俞南逗笑了，“可以吗？那真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
　　俞南看了眼地址便带着两人走了，一路上有说有笑的，也知道了男人是因为最近病情加重所以才愈发虚弱，这次是来找一个医生朋友。
　　而俞南总能让他们笑不停，和俞南告别的时候还说跟她聊天很开心。

　　俞霭回来的时候俞南很感动他是拎着猫笼子把猫带回来的，还把羊奶猫粮什么的买好了，俞南起身接了过来。
　　俞霭把猫抱出来，俞南伸手要抱，但是看到因为打结而被剪掉毛的猫说了句，“宝贝你怎么秃了…”
　　猫像是听懂了一眼，转个身把脸埋进了俞霭胸前，不理俞南了。
　　“诶？”俞南手僵在空中愣住。“不是吧…哥，它啥时候跟你关系这么好了？”
　　“刚才。”
　　“...我错了，宝贝你回头看看我。”
　　猫动了动耳朵，把脸转了过来，俞南去抱也没挣扎，“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啦，我是你妈妈，这是你舅舅。”
　　俞霭：？？
　　“它大舅来给它起个名字吧。”
　　“你孩子你自己起。”
　　“它公的母的？”
　　“公的。”
　　“叫它汪汪怎么样？”俞南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俞霭无语，“做个人吧你。”
　　“酸奶、沙冰、可乐？”
　　“喵~”
　　“诶！就叫可乐了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猫窝猫爬架猫砂什么的我都买完了，大概明后天就到了。”
　　俞南笑眯眯，“没想到你还挺上心，来，可乐，谢谢你大舅。”
　　俞霭一脸无语地看着俞南，边用粘毛器粘衣服边说：“单子都在袋子里，之后记得定期去医院，医生说它没什么大问题。”
　　“知道啦。”
　　“对了，”俞南抱着猫走到俞霭门口靠住，“你今天怎么把宇霄带过来了，虽然不容抗拒的确正常，但人家本来是要回家的，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俞霭换了睡衣走出来，“他当时不会回家的，比起放他一个人在外面无效散心，还不如让他跟我们一起比较放心，也能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哥…你变了好多，但又好像没变，只是对他而已，为什么呢？”
　　俞霭垂眸，自己也想不明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