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歌》洛颖

4、与君同销万古愁

　　一个人如果不懂得隐藏自己的情感，就注定要为自己的坦率负出代价。
　　“小姐小姐，不好了！”燕儿急匆匆地从外边赶了进来，师师的心突地一跳，咻的起身，连梳妆台上的紫玉簪掉在地上也不管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燕儿被师师吓了一跳，第一次看见小姐如此失态，稍稍缓过了气：“小姐，听说皇上今儿个在朝堂上说周大人轻薄，所作艳词艳曲有伤风化，不配在朝为官。所以……所以……把周大人贬出汴京了！”
　　“什么？！”师师一时愣在了那里，绝美的脸上血色尽失，“你说美成他……被贬了？”
　　“是……小姐……”燕儿跟了师师这么多年，想要安慰她。师师瘫坐在凳上，摆摆手，闭上眼一脸疲惫：“燕儿，你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下……”
　　“小姐……”燕儿的声音弱了下去，有些不放心的看了师师良久，终还是敛步欠身退了下去。
　　“怎么会这样……”师师神色复杂地咬了唇，看着镜子里的容颜，指甲深深嵌入了手心……

　　一辆马车踏过外城的青石路，嗒嗒嗒，踏在不同人心里便是别的一般滋味。水花溅起打湿天际醉酒的夕阳，一层层晕开，依稀如伊人嫣然的一笑。
　　汴京外城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浩浩荡荡。周邦彦撩开车帘，入眼便是壮阔的长河落日。车马在如此的天地间更显得渺小。
　　天浩浩乎，人如蝼蚁之辈。
　　周邦彦眯了眼，回望了壮阔的汴京城，不甘而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不甘心啊！只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些所谓的艳曲不过是一个借口。皇帝要贬，要杀一个人何其容易！只是一个念头，一句话而已。
　　夕阳西下几时回？或许，他真的老了，早已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了。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夕阳下，只有他孤单的身影。他失落地叹息，放下车帘。
　　辘辘的车声在空旷的郊外听着格外的刺耳，车蓦地一住，周邦彦只觉得心里一跳，心中隐隐有一种明知不可能的期望。
　　“师师姑娘，你怎么来了？”
　　周邦彦不可置信地撩开帘子，女子微红的双眼便闯进了视线：“师师！”慌忙跳下车。“诶，老爷小心。”小厮在后面急喊着。周邦彦理也不理，疾步走上前去扶住师师。
　　“美成！”师师一头扑进他怀里，低低呜咽起来，“都是师师不好，不该一时大意把那首曲子唱出来……”
　　“师师，有你如此，夫复何求。”周邦彦长叹一声，“师师，今日被贬，我原以为不会有人来送我的。利益，人和人之间，本就是利益联系。我明白，若是我失势，那么一切的一切都会跟随权势而去。但是师师你，这么久了美成也多亏了你的照顾……“
　　“美成……”师师银牙微咬，眸光盈盈，“师师若是失了美成，也不会有今日的师师……”
　　“唉，师师……”周邦彦有些浑浊的眼里闪动着异样的光芒，“从我第一次见你，便知你并非池中之物，你的荣华不及于此。如今天下大乱，徽宗昏庸，师师你在他身边也不是长久之计。若是遇到有情者，尽可大胆去追求。”
　　周邦彦顿了顿，似乎一时间苍老很多：“师师，我原本想一直陪在你身边。我不奢望将你据为己有，但是我期望着你每天都快乐地生活。这一走，我怕是永远也回不来了，记得照顾好自己，下雨天的时候不要固执地去看雨了……”
　　他不说话了，只有师师低低的声音：“是。”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良久师师才从他怀里抬起头。从身后的燕儿手中端过一杯酒递给他，自己也执了一杯。

作者有话说

　　没写完的，晚点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