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9 ...
-
图书馆中，朝洵将江照野从身上扒下来。
幻觉中蜿蜒的蛇尾缠住了朝洵的脚踝，尾巴在皮肤上轻轻扫过，蛇尾的感觉冰凉凉的、再一看就又不见踪影。
江照野的黑发有些凌乱，他的皮肤似乎很敏.感，只要有轻微的触碰就会开始泛红，让朝洵的视线忍不住跟着跑偏。
宛如一条美人蛇。
事实上，洛希亚人不仅仅不像是图鉴上面那样长得十分畸形，反而很多还非常的漂亮。
朝洵在心中默念了几句色即是空，给有些不解为什么自己会被推开的江照野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
在小幅度移动的时候，江照野的视线一直都追随着朝洵跑。等朝洵结束挪动，他像是无骨的八爪鱼一样又要缠上来，不像中毒反倒像喝醉了酒。
“…学姐？”
她看着江照野的脸。
在这样的状态下，他身上那种疏离和距离感散去，有种很难忽视的干净少年气，像是一块未经玷污的白玉。
江照野这样的身量窝在懒人沙发中有些可怜，但是他这么挂在朝洵身上，她的腰真的有点受不了。
可以负重训练，但这样的重量还是别承受了。
朝洵又想到等会儿会有智能机器人来处理状况。
为了避免他们看见这一幕以为她饥不择食要乘人之危，还是理智占了上峰。
“你稍微冷静一点。”
朝洵又开始重复将身上的人扒下去的动作。
“等一下就能出去了。”
被温和对待的江照野和被扔在外面不知死活的李海形成了格外鲜明的对比。
几分钟后，朝洵终于将他的安抚好，再起身走到李海旁边。
她垂眸居高临下俯视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可降解的药剂瓶、GOAT的标识。
朝洵身份特殊、不能去拿解药，否则这一年以来的努力就得全部作废，连带着身边的人也要受到牵连。
她离开了太久，很多药剂估计有了革新，好在这种药剂的解决方法一开始就固定。
就算是到了必须要用特殊方法来处理的地步，朝洵也起码能够解决麻烦。
她确认李海现在还活着以后就起身回到儿童阅览室，看见江照野不知什么时候够了本书拿在手里。
书的封皮上写着标题《怎样才能吸引异性宝宝的注意》。
这里的都是什么破书？
朝洵站在门扉处沉默半秒，看见江照野翻了几页一副学习的很认真的模样，决定还是避免人误入歧途。
朝洵：“……你在做什么？”
药物影响下的江照野反应迟钝了些，他将手中的书迅速合起来藏到身后，欲盖弥彰。
“学姐，我在等你。”
朝洵叮嘱：“不要看奇奇怪怪的书。”
江照野说好。
图书馆内很快就有机器人进来进行消毒，过程大概半小时，其中一个机器人找到了朝洵，将两个防毒面罩交给她。
朝洵拉了个懒人沙发到江照野的旁边坐下，她嗅到空气中已经弥漫开的消毒水气味。
江照野问：“学姐为什么会有尾巴？”
在这件事情上，他好像显得有些锲而不舍。
“学姐不是说喜欢我吗？”见朝洵低头捣鼓着手中的防毒面具，他的声音里掩饰不住的委屈，“但是你不愿意理我，为什么？”
朝洵心想，你小子记得还挺牢？还撒娇呢？
她看了眼江照野的脸，好看，撒娇也行。
摄入这种药剂会带来幻觉，朝洵不知道江照野的眼中究竟看见了什么才会这样说话。
希望他清醒过来之后不要羞愤欲死。
朝洵抬手将手中拿着的过滤器戴在江照野的脸上，随后手环过他将后面的扣子系上，动作算得上很轻柔。
“好了，等一会儿我就带你出去。”
她想了想，利落地给自己戴上了面具。
就在机器人在内部进行大清扫的时候，贺子奕站在图书馆的门口。
红发青年的脸色有点臭，颇有种生人勿进的感觉，他有些焦躁地转动着手上的戒指。
训练场地已经被封锁，遣散的一百多名学生将自己的行进路径上传，确认没有靠近过朝洵所处的那一片范围之后暂时去医务室进行观察。
在紧急联络时，朝洵并没有说是什么有毒气体。
机器人进去之后进行了检测，空气中的异常粒子含量确实够多，但不知为何无法检测出究竟是什么成分。
这里发生意外的同一时间云如跃正在附近。
她是联盟军校风纪委员的成员权限极高，立刻就走了申请获得许可走了进来。
第四军团有几个高层军官和学校的负责人也来到了附近，正围在一起面色严肃地讨论。
“朝洵没出来。”贺子奕说。
云如跃也不清楚里面是什么状况，但明白起码要等到只能机器人消毒完成之后朝洵才能够出来。
她恨不得自己穿上机械骨骼冲进去。
“我知道，那里的监控恰好被损坏了，无法回溯。”
其实云如跃不是很喜欢这个和自己撞发色的家伙，但贺子奕现在比起她更了解里面的情况，两人暂时和解。
“那个李海是个什么东西？”云如跃眯眼。
贺子奕不耐：“李氏的独子，他们家政界商界都有涉及，算是个公子哥。”
贺子奕最烦的就是这种没本事还烦得要死的臭鱼烂虾。
就在他们两个交流的时候，李海家里的管家也到达了现场。
这管家的终端不是芯片款，拿在手上贴在耳边，一副很装的样子嗓音扯得老大。
云如跃冷冷听着他毫不掩饰地痛批学校的管理制度。
“你们知不知道我们家少爷有多金贵！？老爷和夫人的老来子！盼了三个小姐才盼来的，来你们联盟军校之后就这样对他？！”
“我不管，里面另外两个出来之后你们要好好审审，危险分子留在学校里有什么必要？”
管家理直气壮地将李海打造成了一个受害者。
终端另一侧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管家的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些。
“最好快点找出到底是那个人在搞鬼，否则老爷问责起来你们学校里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云如跃乐了：“谁啊？不知道的以为是联盟皇帝呢。”
管家正沉浸式享受被人捧着道歉的感觉，措不及防听见了这一声，立刻扭头看向云如跃。
原本还以为是个大人物，没想到见到的是个年轻的小姑娘，他面露不屑的同时说道：“年纪轻就是不识好歹，长辈说话没你评论的分。”
管家的视线上下一扫：“劝你年纪轻轻走点正道，头发染成这个样子不就是想引起别人注意。”
那一刻，云如跃的表情和吞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
她跟着朝洵久了，思维方式和她趋同，开始思考要用什么方法弄死他。
贺子奕幸灾乐祸地笑了声。
管家又对着终端那边说了几句才终于满意地放下了终端。
“你们俩是学生？给我讲讲里面的状况。”这管家用命令的语气说，“额，但别靠我太近，都是细菌。”
贺子奕原本双手插兜关注着图书馆的大门，闻言侧目看云如跃：“你学分够扣？”
云如跃扭了扭手腕：“他不是学校里的，不碍事。”
两个联盟军校内位数不多的S评级学生看向穿着一身高级西装，对周围的环境还四处各种挑剔嫌弃的管家。
“怎么不回答？告诉我少爷的情况，给你们五万酬劳。”他看着两人转过头，以为他们是听见钱才有动作，还不知道自己大难临头。
——小门小户出来的人就这幅穷鬼样。
在他们打算动手的下一刻，图书馆大门传来了轰鸣声。
贺子奕和云如跃迅速扭过头，看见机器人显示抬着一个穿着军训服的人出来。
管家眼睛尖，立刻就哭喊着扑了过去。
“少爷！我的天哪少爷你怎么成这样了！！”
云如跃根本没看前面的人，见到后面扶着江照野慢悠悠出来的朝洵。
她没佩戴防毒面具，好像发丝都没乱，相比之下旁边的江照野显得有些虚弱。
见贺子奕和云如跃都要往自己的方向走，朝洵做了个不用过来的手势。
朝洵一出来就看见扑向李海的管家，撕心裂肺的声音吵得她耳朵痛，默默往旁边移动了一步避开。
朝洵往哪里动，江照野就跟着往哪里走。
朝洵扶着江照野坐在边上。
她蹲下身，微微仰头看向江照野：“我先过去处理一下，你在这里等我，可以吗？”
江照野缓慢眨了眨眼眸，漂亮纤长的眼睫颤抖，他的余光见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贺子奕。
在朝洵站起来之后，江照野伸手环住了她的腰，用一个很亲昵的姿势将脸埋进朝洵怀中。
“学姐，快点回来。”
朝洵：真是妲己了。
她飞快眨了两下眼，后面的两人当然也看见了这里发生的事情。
贺子奕面上的神色瞬间变化。
云如跃幸灾乐祸：“哈哈，谁被排挤我不说。”
贺子奕扯了扯嘴角：“她看上谁都这样。”
朝洵拍拍江照野的脑袋，等他放开以后向着等待的两人走来。
云如跃双手环胸：“谁干的？”
朝洵头往那里偏了偏：“躺那里那个。”
三人还没交流几分钟，朝洵看着管家怒气冲冲来到自己面前。
“谁把我们少爷打晕了？！”他对着朝洵一阵狂喷，“你这家伙知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少爷？”
贺子奕向前一步拦在朝洵面前，眼中有些戾气：“是李海需要为了这次的事情负责。”
管家冷哼一声觉得好笑：“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似乎并没有证据证明这是我们家少爷做的吧？”
他那双鹰眼越过贺子奕落在双手环胸的朝洵身上。
“相比之下，朝洵同学看起来一点事情都没有，为什么不是她自导自演做的呢？”
云如跃站在朝洵旁边。
她看向管家的表情很不善，相比之下被针对的朝洵反应却不是很大。
朝洵冷不丁问：“李海在学校里是不是有关系？”
管家哼了一声：“算你识相。王主任知道吧，当初可是他求着我们家少爷来联盟军校的。”
朝洵点点头：“王志川？”
管家略有些骄傲地抬了抬下巴：“是。还是请你想清楚，我们李家这样的家族不是你们可以招惹得起的。”
贺子奕忍不住皱起眉。
王志川是招生部的总负责人，背靠大树，凭借他们或许还是有些难以抗衡。
但朝洵没有任何投毒的动机，要是真的想要做什么，根本没必要通知其余的学生离开现场。
但经过管家这么一通胡搅蛮缠，贺子奕也不清楚究竟要如何是好。
再加上监控损坏，现场没有瓶子之类的证据残留，他们确实没有办法指正。
管家见三个学生沉默，不免开始得意。
要知道姜还是老的辣，这群小屁孩能力再强又算个屁，只有权势才是最好的通行证。
云如跃磨了磨牙。
她猜到朝洵有后手，但并不妨碍现在杀心四起。
“看来说这件事李海负责确实有些过了。”
贺子奕刚想说话，听见朝洵笑了一声。
“不过你们家少爷也吸入了不少气体，还是早点去治疗为好。”
贺子奕侧目看向她。
他在看见朝洵神情后抿唇，眼瞳轻颤了两下。
管家眯眼：“小姑娘，别以为现在认怂就没关系。老爷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之后的账我们之后再算。”
朝洵：“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来算账。”
第四军团的军官和联盟军校的老师向着这边走来，管家要带着李海先回去治疗。
毕竟也不是第一次用这种非.法药剂，这次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好在事前已经准备。
少爷要找几个女的还不容易，没解药也能用保底的那种方法。
“对了。管家先生。”
朝洵双手交叠，慢条斯理地点动着，她缓缓道。
“你看起来年龄可不小，就算是给人看门，走夜路的时候要小心一些啊。”
她说完的那一刻，贺子奕觉得自己的毛都要炸起来了。
管家用“你神经病？”的目光看了朝洵一眼，后者和善地朝他笑了笑。
指挥着一群人带着昏迷中的李海离开以后，管家双手环抱起来搓了搓手臂。
——搞什么，怎么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第四军团的长官原本是要问朝洵情况的，但朝洵说自己吸入了大部分的药剂，只是将药剂相关的信息透露，希望能够24小时之后再来汇报。
“应该不需要我们也晕了才能休息吧。”朝洵凉凉道，对待长官毫不客气。
那名长官看着朝洵片刻，转身和身后联盟军校的高层商量，他们刚才也听见了李家的管家那一顿喧哗。
最后是让朝洵和江照野先去休息。
云如跃：“还好吗？他是怎么拿到那种东西的。”
朝洵：“不知道，不过他扩张的太快了。”
朝洵觉得自己已经提醒他们到这种程度，如果那群学生再出现什么问题，那就和她无关。
谁泼的药水，谁就会为这一切负责。
贺子奕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朝洵身上，此时此刻看见了他的表情。
他忽的想到自己在刚来到联盟军校时候看见的、朝洵的样子。
黑发黑瞳的少女那时候整个人都是冷的，一副拽上天的样子。作战科一班本来就是最优秀的班级，她在军训的时候和所有人单挑过，每个同班同学都被她痛扁过一遍。
那时候的朝洵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刚才，一柄没有刀鞘的宝刀。
贺子奕其实不太理解为什么她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打架、逃课、随心所欲，偶尔还会表现的贱兮兮的样子，被教授拿着书边追边打。
她是不是人格分裂了？
朝洵对此的回答是那个时候自己在中二期。
贺子奕皱眉，刚想和朝洵说话，就见着她往坐在一边休息的江照野的身边走去。
那个一年级的新生此时此刻看着地面上爬行的蚂蚁，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贺子奕的心情立刻就跌倒了底谷，他抬手揉乱了自己的红色短发，金属链条扯到发丝痛的轻嘶一声。
云如跃凉凉道：“你之前不是让朝洵多写了一篇论文，这就是报应。”
贺子奕啧道：“就任凭她让自己学分不断地掉？凭借她的出名程度，就算我不说教授也会发现。”
云如跃心想，虽然她也不支持朝洵为莫名其妙的小白脸分心，但掉学分其实不是因为这个。
不过这是和朝洵关系好的人才能知道的秘密，贺子奕还是不要知道了。
朝洵没办法拿到解药，她自己大概是没关系，但江照野……他还没脱离药效，朝洵总觉得他要伸手抓自己根本不存在的尾巴。
贺子奕看到朝洵平安出来才去做检查，临走之前目光还在江照野身上停留了一瞬。
云如跃看着抓着朝洵衣角不放手的江照野。
她说：“还挺娇妻。”
朝洵：“这么说有点。”
江照野的手微微一僵。
朝洵说自己这次也不确定有没有出现问题，毕竟药剂后续的研发一直都是别的人在负责，突然出现一个科研鬼才也不是不可能。
云如跃又开始和朝洵打哑谜：“那要和陆和光联系吗？他中途停止集训应该也没问题。那个疯子还揪着你不放，绝对不能回去。”
“叫陆和光干什么？”朝洵淡淡道，“越线了。”
云如跃看了眼江照野：“我的错，那需不需要……”
她的指尖在脖颈上轻轻一划。
朝洵敛眸看着江照野拉着自己的手：“不用，你顺着另一条线查。”
云如跃点头：“那我先走了，别明天上新闻，我不会帮你收尸的。”
朝洵挥挥手。
等云如跃的离开，她蹲下身询问江照野：“你准备怎么解决？”
江照野的理智其实已经恢复了一些。
这种药剂针对人的时候不会有那么强的功效，但好死不死江照野是洛希亚人。他想到自己刚才的种种举动，年轻的洛希亚少主大脑难得宕机了一会儿。
朝洵缓缓：“毕竟你还没答应我的追求。”
江照野听她讲完了吸入那种气体之后会导致的后果，他有些迟钝的想——那就一起好了。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獠牙，细长的舌尖滑过尖锐的前端，令江照野清醒了一些。
所以为什么…朝洵看起来很冷静、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朝洵见他没有反应，叹了口气：“那我先送你会宿舍。”
毕竟江照野是因为自己才中的招，换个人朝洵绝对不会那么上心。
况且她其实还想用这件事情来打个掩护的，不行的话就得去找别人了。
在她那么想着的时候，江照野却拉住了朝洵的手。
他说：“学姐，可以。”
朝洵听他说话慢吞吞的，有点怀疑。
江照野看她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打量，逐渐蔓延爬上脸颊的温度不受控制。
她看见自己的蛇尾了。
但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朝洵笑：“那出去好了。”
打过招呼之后他们一路畅通无阻，高级酒店的前台小姐姐认识朝洵，她的目光在朝洵和身后戴着口罩、但依旧能够看出英俊面庞的江照野身上打转。
几个前台窃窃私语：“小姐姐，你和男伴好般配！”
朝洵礼貌道：“谢谢。”
她一副“我是大富婆，这是我包养的小白脸”的感觉。
朝洵完全不担心自己的脸被记住。
她行事张扬，她握着江照野的手一路前往高层的大床房。
说实话，江照野其实有些紧张。
他靠在床上思考，和朝洵做似乎也没什么吃亏的，她那么说的时候自己也不觉得排斥。
江照野坐在床上眼帘微垂，他像是有些困倦的模样。
“你可以先休息一会儿，”她说，“稍等。”
朝洵检查完过来看江照野，黑发少年蜷在床上，是个有些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很好，对他更满意了。
反正夜色漫长，她出去做点事再回来也不影响，朝洵扯了件被子盖在江照野的身上，而后起身前往一侧的浴室。
上班。
江照野确实在半梦半醒之间，他的精神过度紧绷，没过多久就清醒了过来。
…她离开的时间是不是太久了一些？
江照野起身走到门边，被子盖的严严实实，身上还有些温热。
浴室内没有任何的水声，安静的有些诡异。
朝洵之前一直没受影响，应该不会在洗澡的时候出事了吧？
他皱眉扬声说了句抱歉，随后推开门。
江照野握着门把的手紧绷，白皙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浴室内空无一人，窗口是打开的，凉凉的夜色照射进来，好像在嘲笑江照野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建设。
……
此时此刻朝洵稳稳落地，黑色低调的商务车已经停在了面前。
“摄像头已经黑掉了。”戴着鸭舌帽的司机开口，是个年轻女性的声音，“半小时后我会再来，别迟到。”
朝洵道了声好，低头在耳上佩戴了一个物件。
一个面具在她佩戴完毕之后出现在了脸上。
黑山羊。
像是神话中魔鬼的代表。
朝洵轻车熟路的从李家的别墅外墙翻了进去，她完美地与黑夜融为一体。
彼时别墅内，李海已经醒了。
管家站在门口，他贴着墙听着里面的声音。
房间内传来粗重的呼吸声，还有挣扎痛哭的声音，隐隐约约有肮脏的骂句传出来，抽打的声音混杂着女性哭着在骂畜生。
管家搓了搓手，嘴角泄露一丝有些邪恶的笑。
里面的女的是少爷同父异母的二姐。
李海的三个姐姐，大姐最为强势已经和家里分割开，三姐在成年那天去了很远的城市，只有二姐还待在家中。
性格文静，没什么社交圈，做什么都是一副怯怯的样子，一点都上不了台面。
但偏偏就长得如花似玉。
管家环视一周，佣人们都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都不敢说：“今天的事谁都别说出去，都散了。”
几分钟之后大门打开，只裹了条床单的女性被推了出来。
李海眼睛通红，暴躁道：“妈的，换个人进来。”
被推出来的姑娘浑身颤抖着，她满脸恍然，脸色白的像是纸。
管家上手楼上她：“哎哟我的二小姐…我先带你去休息休息吧。”
李家的二小姐匆忙看了他一眼，她露出绝望的神色想要挣脱，但管家作为男性的手劲实在是太大了，一路几乎是拖着她在走。
管家迫不及待地把她拽进了某个房间。
完蛋了，她想。
她决不能受到这样的屈辱，她一定要杀了这个畜生，再去把李海拖入地狱。
“你也不想今天的事情被别人知道吧？”这个四十几岁的老男人邪笑，手已经开始乱摸，“不如乖乖……”
身后的高处传来女性的声音：“乖乖什么？”
“当然是乖乖从了我……谁？！”
管家又惊又怒，刚要转头身后传来巨大的力道，直接就把他踹飞出去。
管家狼狈地爬起身刚要骂爹，看到一张黑山羊的脸。
黑色的、像是深渊一般的眼眸紧紧地盯着他，一种诡异的寒意如影随形爬上他的脊背。
“啊，还有个人啊。”从面具后方传来的声音也是凉凉的，“这里一定会死一个，你猜猜是谁？”
管家原本想挪开或是叫人，但背脊的疼痛让他只能发出嘶嘶的痛呼声，背上的骨头大概是断了。
李家的二小姐仓皇向着后方挪动了几步，佩戴着黑山羊面具的朝洵在她的眼中也安全不到哪里去。
管家惊恐地睁大眼：“嘶……我、我给你钱！我腰包的卡里有五百万，家里的保险箱还有几千万！全都给你！！”
“对了、对了！去杀她！她是李家的二小姐！！”
“哎呀，钱还挺多。”朝洵脚步顿了顿，黑山羊面具看向角落里蜷缩成一团的少女。
这个动作给了管家微妙的希望，但下一秒一脚踹在了他的脸上：“但是做狗呢，还是收敛一点比较好。”
黑山羊面具歪了歪：“而且，我不都提醒你走夜路要小心一些了吗？”
没人看清楚朝洵的动作，一根舌头落在了地面上。
朝洵无视管家痛苦到扭曲的表情：“让我猜猜李海给多少人用了这样的药剂？你又知道多少？”
她问归问，根本就不需要从管家的口中获取信息。
管家疯狂摇头，无声地说着自己完全不知情，一股排泄的恶臭味弥漫在房间里。
朝洵静静站立着，看他连滚带爬地想跑。
“你以为李家在我眼里是什么东西？”
她的声音很淡，仿佛在面具之后的真的不是人，而是什么没有情感、冷漠的恶魔。
“未免……太过于天真了点。”
房间内很安静，角落里突然冒出了声音。
“大人…请问可以由我来杀了他吗？”
朝洵闻声看向颤抖的少女，她紧紧地握着匕首：“不、不用脏您的手…”
朝洵有点感兴趣，她颔首表示默许。
这个少女看起来柔柔弱弱，刚开始下刀的动作还有些恐惧，但对上管家那张带着憎恨的面目，她的动作更用力。
朝洵没有说话，也没有指导。
任由她找不到一击毙命的位置，任由疼痛折磨管家。
她看过很多这样的场面，人类的情绪是不可控的，她并不知道这个少女之前经历了什么，但看她是受害者，在不影响到自己的状况下随手拉一把也没什么。
房间内奢华的钟表缓缓转动着。
朝洵准备走了。
管家的胸口和身下几乎被剁成了肉泥。
少女扔下手中的小刀，起身跌跌撞撞：“请您等一下，我是……”
朝洵淡淡道：“我不需要知道你的名字。”
少女停下脚步，声音悲凉：“抱歉，请问我能够追随您吗？”
管家惨死，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黑山羊深渊一般的眼眸注视她。
朝洵想，看来李家这里会有一把好用的刀。
几秒后，朝洵递出小圆片，指了指太阳穴的位置：“想好了，戴上以后有任何背叛的心思，毒素会瞬间让你暴毙。”
少女凄惨一笑：“如果我不戴的话，您应该也不会留活口吧。”
面具后的朝洵眨了眨眼。
这倒不一定。
朝洵垂眸，她看着这名少女伸出双手堪称虔诚地接过了自己手中的东西，毫不犹豫地贴在了自己的额角。
黑山羊面具几乎是瞬间就覆盖在她的脸上，她的手还在颤抖着。
“……谢谢您。”
但当她再抬起头，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已经不见踪影。
赶场结束的朝洵从高层的窗口重新翻了回去。
今晚她醉心于温柔乡，李家出现任何问题她都有不在场证据。
——完美。
朝洵对自己的行程非常满意。
但刚走出浴室就对上了坐在床上的江照野幽怨的目光。
他的上衣不知所踪，在柔软被子的包裹下，他白皙的皮肤更加亮眼了。
朝洵：“……嗨宝贝。”
好，看来是没有解释的。
江照野扯了扯嘴角，他移开目光不去看朝洵了。
“我还什么都没做。”她为自己的清白辩解，她抬起手，皮肤在月光的照射下白的发亮。“你衣服不是我扒的。”
江照野抿了抿唇，他的脸色略微的有些苍白，眼中有些微妙的恼意。
——总不能说是自己脱的。
从和朝洵接触开始，他已经在她身上吃了好几次瘪了。
在江照野这么想的时候，朝洵已经进入了状态，她坐到床边，指尖勾住江照野搭在床上的手。
他们两个的手都很漂亮，交叠在一起的时候有种本来就是一体的感觉。
“让你久等了，对不起。”
她诚恳地道歉，“但我真的没出去鬼混，嗯…当我去给你报仇好了。”
江照野想：既然道歉了…这次勉为其难原谅她。
朝洵没想到自己的一次示弱竟然格外的受用，她得寸进尺，手上的动作缓了缓，用巧劲按住江照野的手腕。
江照野仰起头，任由她在自己的喉结上落下一吻。
他几乎半天没有喝水，现在确实有些渴了。
朝洵视线向下移动。
她表示自己绝对不乘人之危：“你确定可以？”
江照野眸中神色微黯，他没有张嘴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你知道我是谁吧？”朝洵不太放心，又问。
江照野那双色泽略浅的眼眸注视着朝洵，几秒后缓缓道：“朝洵…学姐，如果你还想放我鸽子去找你别的好弟弟，可以直接说。”
好吧，要这么想也行。
朝洵接受程度良好。
她将江照野带进了自己的节奏里，看着这张近乎完美的脸和那双漂亮的过分的眼眸。
沉溺的时候，那双眼眸会是什么样的呢？
湿润的、眼睫上有泪珠，我见犹怜的？
朝洵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她见他适应度良好，放开了压着他手腕的手，自顾自地转移了阵地，微凉的手将温度传给他。
江照野眼睫颤动的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快，声线也有些抖：“朝洵，我没做过。”
朝洵启唇咬了一下：“没关系，我会教你的。”
江照野的力气比朝洵预料中的还要更大一些。
在完全没有经验的状况下无非就是需要一个引路人，能考上联盟军校的不会笨到哪里去，江照野很快掌握了节奏。
他原本的嗓音偏向于少年感，此时此刻暗哑了些，偶尔发出闷哼和加快的呼吸声，每每如此就咬朝洵的颈部。
她觉得他缠的太紧了一些，让她几乎没有办法呼吸。
这种感觉很奇妙。
她像是踩在钢丝上，下一刻就能坠落，而江照野做了这个推手，他在她隐蔽的纹身上落下一个吻。
坠入云端的时候，朝洵好像听见什么沙沙的声音。
除开某些位置，他的体温是不是太低了一些？
……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之间照进屋内。
大床房的地面上一片狼藉，制服随意地扔在地面上，室内发生过什么一目了然。
时间已经是早上九点，对于军校生来说是个很晚的时间节点，但床铺上的两个身影正在昏睡。
朝洵在睡梦中感觉到一丝的压迫感，她皱了皱眉睁开眼，腰是酸的，身上其余位置也好不到哪里去。
……怎么有人看着乖乖的，做起来那么凶？
朝洵不记得他什么时候结束的了，她实在是困得过分就睡了过去。
看江照野是新手、估计也没做清理，之后喝个药水隔断就好。
科技发展至今，药剂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的伤害，昨晚忘记买了让江照野喝，下次一定。
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想到这里，朝洵的大脑从睡梦中清醒了一些，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腿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作怪。
她低下头。
冰凉凉的黑色蛇尾缠绕在她的腰腹上，尾巴尖搭在小腿上小幅地拍打着，看上去很愉悦，那些黑色的鳞片和宝石在光照下的色泽一样，漂亮的过分——
朝洵：“？”
朝洵瞳孔地震，感受到贴在身后的温度，脊背忍不住紧绷。
不会吧，该不会是药效没有解除吧？他们这次究竟是研究出了什么新东西？
但是她很快就在脑中推翻了这个想法。
所有的药剂她都了如指掌，除非是有了新功效的药，否则绝不会出现纰漏。
唯一的可能就是……
“……朝洵？”
江照野的嗓音带着一点点的倦意，无意识一般蹭朝洵的肩，还忍不住启唇像是磨牙一样在她的颈部咬着。
危险的毒牙能够很轻易地破开朝洵的喉咙，但他这么做仅仅是为了表现出亲昵。属于异种族的蛇信子也探出来，比人类的舌头要长许多。
……怪不得昨晚觉得奇怪。
他环在朝洵腰上的手收紧了一些，呼吸落在她没有任何保护的后颈上，令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学姐不再多睡一会儿吗？”他呢喃一般说着，“看来是昨晚和别的弟弟玩累了所以困得那么早。”
朝洵辩解：“我没。”
弟弟没有，就只有一个妹妹。
她本来应该觉得危险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和江照野对话，后者也逐渐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嗯，那就是从这么高的楼跳出去看月亮。”
朝洵手按在蛇尾巴上：“哎呀差不多，不过我不是回来了吗？倒是你…”
江照野在她的肩膀上又咬了一下，盖过她本来要说的话：“嗯，毕竟早上没办法看月亮了。”
朝洵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还没来得及说等一下，黑色的蛇尾开始收缩，虚虚将朝洵的半个身子缠绕起来。
朝洵感觉到原本闭合的鳞片好像有了张开的趋势。
昨晚迷迷糊糊感觉到的不是错觉。
——他该不会用蛇尾巴吧？玩这么大？
江照野愤愤道：
“既然朝洵学姐醒了……”
“是不是应该把时间补给我？”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019
，还差 